百年之前,炎黃上朝鎮守四域的神候,連同以起源神殿爲代表的江湖勢力突然造反,以雷霆之勢直接推翻了炎黃上朝長達五千年的統治。之後四域神候又因地域分配不均開始內鬥,這場內鬥足足持續了將近百年的時間,直到老一代的四域神候相繼離世。他們的後人纔開始簽訂協議,停息了戰火。
不過這樣的戰爭,雖然使得民不聊生,窮困到了極點。卻並沒有讓橫江城顯露出了半天衰敗的跡象,反倒使得它比百年前足足雄偉了一倍。不論是防禦設施,還是街道鋪設都是選用了上好的材料,有的地方甚至參雜了珍貴秘銀和水晶,這樣的構設就算是有攻城器械投擲進來巨石,都不會給街道造成太大的損害。至於街道本身更是比以前足足寬闊了一倍,使得清障營的戰士能夠迅速將剛剛拋投進來的巨石再次搬運拋射出去,十分的方便。
整個橫江成彷彿被建造成了一臺巨大的戰爭機器,一經運轉威力驚人,當然這也是朝廷搜刮民脂民膏全部用於軍事建設的結果。
這就是一個國家的戰爭,就算對人民收刮的再狠,這國家仍舊是當局者的。而一旦失敗,這國家立刻易主,當局者都要被格殺。那時候就算人民再幸福滿足,都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不過如今戰火已收,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新一代的東域神候東方雲智連續頒佈多項政令,大力發展農業,工業和商業,甚至是減免稅賦讓人們迅速的安穩下來,以免有人窮的發瘋,又要造反。
“香寒妹妹,你看!”在橫江城最大的酒樓橫江樓上,一羣衣着華貴的少年手中持着紙扇,站在寬闊的露臺俯視下方。說話的乃是一個二十出頭,穿着一身青衫的少年,乍一看上去好似女扮男裝一樣,因爲他的模樣實在太過清秀,而且身材纖瘦膚色白皙,好似美玉,一看就是大家族,大豪門裡的貴族公子。這樣的公子,每天錦衣玉食,行走止臥都有人伺候,養出來的皮膚簡直要比少女都要嫩滑。
“嗯,楊德哥哥你又發現什麼好玩的了?”迴應她的乃是人羣之中唯一的一個少女,十*歲的模樣,堪稱絕色,只是眉宇之間傲氣逼人,好似天地萬物都不入她的法眼。
那些跟在她身邊的少年雖然被她的美貌給迷的暈頭轉向,可是隻要和她眼神略一碰撞,心中立刻就升騰出自慚形愧的感覺,根本連向她示好的勇氣都沒。
楊德啪的一聲抖開摺扇,輕輕的搖了兩下這才慢慢悠悠的說道:“如今百廢待新人人都爲這個國家和城市復興而忙碌,可是我卻唯獨發現了一個閒人!”說着楊德伸手一指,果然在不遠處,一個少年乞丐,正半躺在地上曬着太陽。他那慵懶愜意的模樣,和不遠處忙忙碌碌辛勤工作的人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竟然有這樣的人?”香寒眉頭一皺:“楊德哥哥,既然你們作爲伯父任命的監察使,職責就是監察整個橫江城,看看有沒有人消極怠工。現在這個人出現了,自然要管一管了,不然此風一漲,恐怕整個橫江城都要被他帶壞!”
這香寒三言兩語之間就給那乞丐羅列了種種罪名,一個個大帽子扣下來,簡直要把那個乞丐說成了千古罪人!
“香寒姑娘說的對啊,楊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我們不能不管!”香寒話音一落,站在他們身後的人一羣人立刻揚聲附和到:“現在的城中,最容不得這樣的閒人!”
“影響民心,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把他扔到江中,讓他清醒清醒!”
橫江城之所以被稱之爲橫江城,就是因爲這城中乃橫跨了一道江流,雖然只是整條江流之中最窄的一部分,卻也足足有上千米寬,十分的雄偉。而且有了這條江橫江城纔是真正的成了鐵桶一塊,根本不懼怕別人圍城。江流乃是活水,而且十分的湍急根本沒有投毒的可能。江水清澈,裡面水產豐富,更是成爲了橫江城的一個天然糧庫。橫江樓就是建在這江邊之上,所以纔有人隨口說出要給那乞丐扔到江中的話來。
“好!”楊德用摺扇在手掌一拍,發出啪的一聲響:“別說我爹乃是這橫江城的城主,就算是個普通人見到這樣的情況,也是要管上一管的!”說着楊德一揮手:“不過對方雖然是乞丐,我們卻不能恃強凌弱,而是要跟他講道理!”
楊德話音剛落,他身後跟着的那些少年便一邊稱讚着楊德的仁義道德,一邊紛紛側身給楊德讓出了一條通道,顯示出了他尊貴的地位。
這些少年中的幾個人,單論樣貌和氣質的話,並不輸與楊德,只是楊德的父親楊興乃是橫江城的城主,而其餘人的父親都是楊興手下的官員,所以他們見了楊德自然覺得低了一等。
楊德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也不推辭,只是對身邊的香寒做了個請的手勢,直到香寒走到他身邊,他這才和香寒一起跨步向樓下走去。
一行人浩浩蕩蕩,不出片刻就已經來到了剛剛他們在江邊看到的位置,而此時那個不知大難臨頭的乞丐依舊躺在那裡,身上披着一件破衣服,半依在一截枯樹下,昏昏沉沉似乎睡的正香。
“呔!”不等楊德說話,他身邊已經有兩個人自動走向了那乞丐。這兩個人生的人高馬大,面容雖然稚嫩,身材卻好似寶塔一般,足足有一米八的個頭,站在那羣少年之中有種鶴立雞羣的感覺,此時這羣少年已經拿定了主意要教訓那乞丐,自然是由他們兩個出頭擒拿。不然萬一這乞丐發瘋,傷了楊德可不好。
他們兩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和其他人又不一樣。
炎黃上朝的律法制度對於文治武功均有很嚴格的規定。家族之中必須有在軍隊任職過的人,他們的後人方可習武,不然就算是違反法律,一經發現,立刻就要廢除武功然後發配到邊疆爲奴到死!
而習過武的人,又要歸朝廷統一管理備案,和平時期相安無事,一到發生戰爭,立刻就要無條件入伍,接受統一調度!
如今炎黃上朝已經滅亡,這項規定自然也廢除。許許多多的貧民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入了江湖門派之中習武。但是這些衣食無憂的貴族子弟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些律法的變更,依舊崇尚文風,只有那些武將之後纔會修行武功。
那兩個少年齊齊一聲冷哼,將那沉入夢境之中的乞丐給直接震醒。那乞丐睜開眼睛一看,沒想到身前竟然站了這麼多的人,當即受到驚嚇渾身一抽。
“把他給我抓起來說話!”那乞丐身體一抽,立刻帶起來一股酸臭,差點將和楊德並排站在一起的香寒給薰的吐了出來。只見香寒皺了皺眉頭,後退一步,卻是一揮手對那兩個少年說道。
“是!”那兩個少年應了一聲,向前一跨,一左一右直接將那乞丐給抓了起來。那乞丐身體孱弱,被這兩個人高馬大的少年一拽,立刻被拽的騰空而起。雙腳都脫離了地面。而此時搭蓋在那乞丐身上的破衣服也被抖落了下來,頓時一股更爲濃烈的惡臭傳出。這羣貴族少年這才發現,原來並非是這個乞丐想要躺在這裡,而是因爲這乞丐的雙腳受了傷,傷口已經化膿潰爛,發出濃烈的惡臭。
“這……”楊德眉頭一皺,也沒料到會是這種情況,不過此時他被一羣黨羽圍着,已經是騎虎難下,當即乾咳兩聲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張煌!”那乞丐乾裂的嘴脣抖動兩下,終於說出一個名字來,不過看他那樣子似乎還沒睡醒,又好像已經被嚇傻。
“你可知道城主有令,除了三歲以下的孩童和九十以上的老人之外,所有人都要參與城市的復興。現在正是風和日麗,秋高氣爽的時候,你竟然在這裡偷懶!”楊德洋洋灑灑的說出一番正義之詞來,卻故意避開了張煌雙腳受傷的事。
“回大人!”張煌顫抖着說道:“我本是城中清障營的一名士兵,負責清理街道上的巨石。結果一年前的一天,正在搬運巨石的途中,繩索斷裂,我被滾落下巨石砸傷了雙腳,失去了行動能力。後來軍隊便將我驅逐了出去,而我又無錢醫治只能在這裡等死。雖然我也想爲城市的復甦貢獻自己的力量,可是無奈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煌看樣子也是讀過一些書的,漸漸的倒也不再緊張,應答如流。而且他說的話句句在理,畢竟他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可比任何華麗的詞藻都更有說服力!
楊德聽完也是一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他們一行人原本氣勢洶洶要來對這個偷懶的乞丐進行懲戒,可是近身一看,這乞丐竟然雙腳潰爛,不工作也是在情理之中。更何況這乞丐以前還是一個士兵,因爲受傷不但沒有得到醫治,反倒被攆了出去,本就是他們理虧,這樣算下來,反倒讓楊德感覺到一陣頭大,實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說纔好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香寒的嘴角卻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只聽她饒有趣味的說道:“你分明是在說謊,你剛剛說你的雙腳是一年前就已經受傷,那你怎麼可能直到現在還好好的活着?”
聽到香寒的話,就連張煌也是一愣。的確,張煌的雙腳潰爛,幾乎可以看到已經變黑的骨頭,普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恐怕不到一個星期就得死去,可是張煌卻說這傷是一年前所受,香寒提出質疑,也是在情理之中!
看到張煌的反應,香寒似乎勝券在握,卻又突然話鋒一轉接着說道:“其次,就算你所言非虛。但按照你的說法,豈非只要是身上有傷的人全部都能免於勞作?我們府中有一條護院犬,後腿也曾被賊人打斷,但是傷好之後仍舊爲我們看家護院忠心耿耿,要是按照你的觀點,這隻狗早就該終日清閒無所事事,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們的供奉了!”
香寒話音剛落,張煌眼中立刻閃過一絲精光,不過隨即就隱沒在他那唯唯諾諾的表情之中,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只見他擡起頭看了看香寒:“這位小姐你也說了,你家的狗乃是傷好之後繼續爲你看家護院,但是我呢。我現在已經傷成這樣,要如何再去工作,不給別人添麻煩已經是萬幸了。還是請各位高擡貴手放了我,讓我自生自滅,估計我這身體也活不到幾天了,幾位公子小姐何苦跟我一個垂死之人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