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九月一號, 是所有學生開學的日子，神獸迴歸校園，就連街面上都多了幾分熱鬧。
鄔喬一大清早就起牀, 將昨天就燙好的校服拿了過來, 將牀上還在睡覺的小姑娘, 一把撈了起來, “朝朝, 起牀了。”
小姑娘昨晚因爲要上幼兒園，興奮的到九點半都還沒睡覺。
一直追着程令時問，幼兒園有什麼。
程令時追溯到自己幼兒園時期, 都快三十年前了，能想出什麼。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 朝朝上的幼兒園, 還真是當年程令時的母校, 當然校區早已經不是那個校區了。
但是傳承依舊是。
就連鄔喬當初在得知這件事時，都忍不住笑他, 他算不算是這個幼兒園的傑出校友了。
“爸爸送我去學校嗎？”小姑娘一邊揉眼睛一邊在牀上滾了一圈。
鄔喬笑道：“那必須得去啊，畢竟爸爸可是你們幼兒園的傑出校友了。”
程令時正好走進來，聽到這句話，靠在牆邊，長腿支着, 看着她淡聲說：“傑出校友的夫人, 你到底要說這件事說到什麼時候？”
“媽媽, 什麼是傑出校友啊？”朝朝聽到程令時說話的聲音, 一咕嚕從牀上坐了起來。
鄔喬將她身上的睡衣脫了下來, 直接將校服穿上，學校的校服是襯衫和格子裙, 襯衫是白色的，裙子是綠色的，還配了一個深綠色的領結。
一整套穿起來，看着襯衫左邊的校徽標識，鄔喬忍不住摸了下。
還真挺像模像樣的。
刷牙洗臉之後，鄔喬給朝朝梳了頭髮，俏皮的雙馬尾，她雖然年紀小，但是卻繼承了鄔喬一頭濃密的頭髮，髮量顯得特別多。
就連阿姨看見她這模樣，都忍不住誇讚道：“朝朝今天穿這個校服，可真好看。”
“阿姨，我們學校可大了，”小姑娘這會兒居然忍不住炫耀了起來。
之前鄔喬帶她過去報名時，她跟着老師在學校裡玩了一圈，這是一所私立幼兒園，算是上海最高端的私立，據說從民國時期便建校。
要不然程令時小時候也不會挑選這所學校了。
當初他們兩人在擇校上面，還是選擇挺多的，但是程知遇現在就在這所學校，後來他們看了好幾家學校，最後又問了朝朝的意見。
結果她一聽說哥哥在這間學校，毫不猶豫的就選了這家。
學校上學時間是八點到八點半，他們從家裡過去，得二十分鐘，早上鄔喬就沒開車，三人直接上了程令時的車。
“我們今天要在學校認識很多的小朋友，一定要跟小朋友們友好相處，”鄔喬在車上一直叮囑。
小孩子在學校裡，最怕就是跟別的小朋友鬧矛盾。
畢竟現在很多都是獨生子女，要麼就是在家要什麼有什麼的小少爺小公主，各個碰不得，所以上學之前，鄔喬一直叮囑的就是要好好相處。
倒是朝朝抱着她的小玩偶，點頭說：“媽媽，我知道呢。”
學校允許她們帶一樣自己最喜歡的玩具，想必也是爲了克服第一次獨立上學產生的分離焦慮吧。
到了學校門口，才發現整條街上都挺滿了車子。
第一天上學，特別是小班的這些小朋友，家長都格外重視，有些人恨不得全家上陣來送孩子。
當然不可避免的就是各種情緒化。
中班和大班的孩子自然沒什麼問題，畢竟他們已經在學校適應了這麼久。
就是小班的孩子，有些剛下車，還沒送到老師手裡呢，就開始嚎啕大哭，抱着家長的腿就是不願意撒手。
朝朝下車，牽着鄔喬的手，還好奇的看着對面，正在哭的不能自已的小朋友，忍不住問道：“媽媽，這個小朋友爲什麼哭呀？”
“可能他是有點兒捨不得媽媽吧，”鄔喬自然沒好直接說，是因爲不想上幼兒園。
而且小孩子哭這種事情，很容易引起連鎖反應，就是一個哭的話，另外一個也會跟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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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鄔喬趕緊將朝朝領過去，門口站了一排老師，正在迎接小朋友的初次入學。
“是小二班的程漁同學，”面對老師的詢問時，鄔喬立即說道。
很快一位扎着馬尾的年輕老師，走了過來，伸手將朝朝領了過去，因爲學校是不允許家長入校，所以鄔喬將她的東西交給老師，就跟她揮手告別。
“媽媽，再見，”朝朝衝着她揮手，又看着旁邊的程令時，揚起笑臉：“爸爸，再見。”
說完，小姑娘就甩着馬尾，跟着老師進了學校。
鄔喬看着她直接離開，愣在原地，還是程令時問：“發什麼呆呢？”
“她就這麼走了？”鄔喬有些茫然的問道。
程令時伸手將她攬在懷中，低聲道：“捨不得？”
“她怎麼這麼容易就進去了啊？”鄔喬還是有些茫然。
因爲看過了太多，小朋友初次上幼兒園，各種鬧騰哭泣的場面，鄔喬甚至很久之前，就在腦海中腦補過種種這樣的畫面，甚至也想過，如果真的發生了，她該怎麼處理。
但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他們像所有新手爸媽一樣，將自己的孩子送入校園。
鄔喬發現，不捨的那個人居然不是朝朝，而是她。
此時她站在學校的門口，茫然看着大門裡面，穿着校服扎着雙馬尾的小姑娘，早已經消失在教學樓大廳那裡，只留下她愣愣站在原地。
“我一直以爲她也會哭，我還想着她要是哭了，該怎麼安慰，”鄔喬木楞的望着學校裡面，直到程令時牽起了她的手，將人帶到車上上面。
上車後，程令時抽了一張紙巾遞了過來，鄔喬拿着紙，有些茫然，程令時無奈說：“擦擦眼淚。”
鄔喬趕緊用紙擦了擦，還以爲自己真的難過到，流淚不自知。
誰知她擦了下眼睛，發現並沒有眼淚，於是她轉頭怒瞪程令時：“幹嘛騙我？”
“每個小朋友都有離開媽媽和爸爸的時候，她如今不過只是上幼兒園，你就難過成這樣，若是將來她去國外讀大學……”說到此處，程令時突然頓住。
原本他只是想安慰鄔喬，誰知卻突然觸及心底。
一時，氣氛變得有些低沉。
鄔喬知道程令時大概是又想起了霍唯茵，於是她柔聲安慰：“好了，這也算是我們程朝朝小姑娘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剛纔居然忘了替她拍照片。”
“你忘了而已，”程令時直接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鄔喬這才發現，他手機里居然有不少朝朝剛纔走進學校的照片，甚至還有一段她揮手跟他們再見時候的視頻。
她驚喜道：“你居然拍了這麼多，好可愛啊。”
程令時平時連雜誌採訪，都不喜歡拍照，要不是他的工作需要，只怕他是一張照片都不想拍，結果自從有了朝朝之後，他手機裡的照片數量直線飆升。
一路上程令時開着車，鄔喬翻開他手機裡的照片，一會兒問道：“你這張什麼時候拍的，好可愛啊。”
“這張也好看，”直到她再次翻到一張照片，神色一怔。
因爲劃過的照片，並不再是可愛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正在伏案工作的女人，落日餘暉打在她的背後，她手裡握着筆，神色專注在紙上。
似乎是因爲散落的長髮打擾了她，她正伸手勾起耳鬢的髮絲。
這張照片抓拍的，就是她將長髮勾向耳後的那一幕。
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淺淺的金光，她整個人那樣寧靜而專注。
正好前面的車子堵住，程令時見她一直盯着手機，忍不住扭頭：“看什麼呢？”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暗戀我啊，”鄔喬將手機舉到他面前，屏幕上出現的，就是他偷拍的鄔喬。
程令時單手握着方向盤，轉頭看着手機，許久，他嘴角輕擡，露出懶散笑意，“暗戀？我明明是明戀。”
鄔喬自然是故意逗他的，可是眼前的男人絲毫沒被取笑到。
反而此時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聲音如同帶着蠱般：“是熱烈的愛着。”
他從來不是吝嗇說出自己喜歡的人，但是這樣直白而坦率的愛意宣告，還是弄的鄔喬面紅耳赤。
哪怕他們的女兒已經三歲，可是他依舊會毫不掩飾對鄔喬的愛意。
星月鬥轉，而他的心依舊。
鄔喬握着手機，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許久，她輕聲說：“我也是。”
即便再過去很多很多年，她也依舊會同樣熱烈的愛着他。
*
因爲跟朝朝約好了，今天第一天放學，爸爸媽媽也都會接她。下午學校是三點放學，因爲是小班的小孩子，所以會提早。
兩人不到兩點半就先離開了，弄得公司其他人都還奇怪，怎麼一向認真上班的鄔喬，今天也這麼早。
直到有人提醒，今天是九月一號，開學日啊。
到了學校門口時，早上的一幕再次重現，整個學校前面的那條街道，被車子堵的是嚴嚴實實，正在門口護崗的警察，也指揮家長們將車子停好。
程令時忙着停車時，鄔喬已經去門口排隊。
因爲家長領小朋友也需要一個個接着，所以大家都在有秩序的排隊。
一直等到三點，老師帶着小朋友們出來，小二班是第二個班級，一羣小孩子剛過來，扎着雙馬尾的小姑娘站在一堆小朋友裡，也顯得格外搶眼。
鄔喬立即伸手衝她招了招手，沒想到小姑娘也立即看見她，也開心的擡起手。
等程令時過來時，朝朝一看見他們兩個都到了，別提多開心了。
一直興奮的想要衝過來，偏偏老師還在讓她繼續排隊。終於鄔喬接到她的時候，小姑娘仰着小臉，第一句話就是：“媽媽，我今天上學一點都不怕。”
“這麼棒呀，”鄔喬蹲下來，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
這會兒程令時也正好過來，小姑娘剛纔還在笑呢，結果一下子就撲到程令時的腿邊，抽抽的說道：“爸爸，我好想你啊。”
鄔喬看的那叫一個目瞪口呆。
在她面前還一副我很堅強我最勇敢的小模樣呢，怎麼這會兒一下就變得嬌滴滴的，至於程令時自然是受不了她這委屈巴巴的模樣，一下就將小姑娘抱在懷裡。
本來鄔喬是打算將人接到公司，他們繼續上班，朝朝在公司待着，或者直接送回家。
誰知小姑娘趴在程令時懷裡，小聲問道：“爸爸，我今天表現的可好了。”
“寶寶想要什麼獎勵？”
朝朝向鄔喬看了一眼，再次貼着程令時的耳朵：“爸爸，我想去遊樂園玩。”
“那就去吧。”程令時毫不猶豫的說道。
這把一旁的鄔喬聽愣了，她下意識問：“你不回公司了？”
“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也別回去了，我們一家三口去約會好不好。”程令時伸手摸了下鄔喬，他一貫最知道怎麼讓她心軟。
其實鄔喬也不是那種嚴厲的媽媽，只是一個家裡，有人唱紅臉，自然也就有人唱白臉。
程令時是那種對朝朝縱容到，毫無底線的，鄔喬只能盡力往回拉拉。
“快求求媽媽，”程令時拉了拉朝朝的小手。
小姑娘本來就乖巧嘴甜，這會兒簡直是火力全開，撒嬌道：“媽媽，媽媽，求你了，我今天表現可乖了。”
“好，去玩，”鄔喬有些無奈的搖頭。
小姑娘歡呼起來，於是程令時直接開車去了一家商場，這家商場有一個她很喜歡的室內遊樂園，每個星期都要來一趟的那種。
鄔喬和程令時坐在裡面，看着她在裡面蹦蹦跳跳。
“明天可不許這樣了，”鄔喬忍不住提醒說。
程令時：“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鄔喬：“小朋友不是這麼慣着的，不能讓她覺得想要什麼，就可以立即得到什麼，要不然長大的話……”
“我也可以給她，她任何想要的東西。”
鄔喬正要說話，就見程令時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低聲說：“我也可以給你，你所有想要的。”
他的聲音有些低，帶着微微的蠱惑，肆意撥弄着鄔喬的心絃。
終於鄔喬擡頭望着他，帶着一絲笑意，說道：“可是你已經給了我，我這輩子最想要的。”
不遠處的小姑娘正在滑滑梯上開心的尖叫，刷的一下從高處滑了下來。
在她開懷的尖叫聲中，鄔喬的聲音再次響起。
“程令時，你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景。”
謝謝你給我，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