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漂亮一隻貓。”
西格麗德盯着蘭奇手上枕頭般的柔軟貓咪,驚歎道。
她瞬間就想到了休柏莉安在午飯時提過的貓老闆的野貓好朋友,這貓竟然都跑到他們家的廚房裡了。
不過看這麼大一隻貓,明顯很能吃。
“呃。”
蘭奇低頭瞧了瞧塔莉婭貓。
他只看到大灰貓難得老實了,就像被嚇得一激靈,縮成了一團,不敢讓西格麗德看到它這番模樣。
“蘭奇……蘭奇,能讓我抱抱它嗎?”
西格麗德聽休柏莉安說這隻貓不親近人,但對投餵過它的人會記得住好。
蘭奇顯然就是投餵它最多的人。
西格麗德嘗試般地從櫃子裡拿出盒小點心,想試試等會兒能不能誘惑到這隻貓。
“喵……”
然而大灰貓卻在蘭奇懷裡縮得更緊了,像不願意離開他的懷抱一般,甚至不敢把腦袋和尾巴對着西格麗德,低聲嘶吼着。
“它……或許你得慢慢和它搞好關係。”
蘭奇感覺到了塔塔身上傳來的不安,對西格麗德說道。
“這樣啊,話說塔塔見過這隻貓嗎?我去叫她來看看,她肯定喜歡這貓。”
西格麗德聞言略微失望地點頭,明白和這種貓咪搞好關係急不得,隨即放下了手中的點心盒,準備離開廚房去找塔塔來看看這狀況。
塔塔估計正和平時一樣在一樓哪個房間做着家務。
“喵喵!”
大灰貓嚇得一激靈,連忙朝西格麗德放下的點心盒方向隔空扒着爪子。
如果讓西格麗德這時候去其他房間找個遍,卻沒發現她的人,即使她此刻完全隱匿了人形的氣息和樣貌,恐怕也還是會被西格麗德懷疑。
“它想吃這個?”
西格麗德遲疑地再度拿起點心盒,問蘭奇。
“或許,是的。”
蘭奇只能幫塔塔當着翻譯官。
這時的塔塔不願意說人話,就藉着心念讓他幫忙開口說話了。
“貓咪,過來?”
西格麗德拿出一塊培根華餅,掰開一點,勸誘着大灰貓跳到她這邊來。
“喵……”
灰貓求救般地回頭看了蘭奇一眼。
蘭奇滿臉無能爲力。
要他說,塔塔這時候就別在乎面子了,大方跟西格麗德承認這貓是她好了。
“喵!”
塔莉婭一陣糾結之後,感覺變貓被蘭奇擼這件事要是暴露出去,還不如殺了她算了,一咬牙一貓叫,乾脆硬着頭皮繼續扮貓下去了。
它從蘭奇懷中跳下,朝着西格麗德那邊走去。
“貓貓,快過來!”
西格麗德望着走近的貓,愈發激動。
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能一把把它抱住,會是多麼的柔軟。
“……喵。”
塔莉婭忍着心裡的羞,朝着西格麗德邁起了輕盈的步伐,不斷告訴自己只專注於西格麗德手上的點心就可以了。
結果還未等塔莉婭咬到華餅,就感覺自己被鎖住般懸空抱了起來。
“小貓咪,我抓住你啦!”
西格麗德幸福地抱着大貓,摸着它。
“喵喵!!”
塔莉婭失重得措不及防,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結果發現完全逃不掉,這種力量感,無法抗衡,於是只能慢慢放棄了。
“西格麗德,你別光顧着抱它呀,你光抱不喂就是詐騙了。”
蘭奇在一旁指指點點道。
“哦對。”
西格麗德回過神來,連忙拿起華餅,往貓咪嘴邊遞。
她手中的大灰貓有些抗拒,對這突如其來的餵食感到不知所措。
它微微側過腦袋,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十分猶豫是否要接受西格麗德的餵食。
“你難道不喜歡吃這個嗎?”
西格麗德疑惑地問道。
剛纔貓貓明顯看起來很饞這華餅,現在喂到它嘴邊它又不想要了。
“喵。”
大灰貓那雙金色的眼睛一驚,鼻尖飄着點心散之不去的香味。
它感覺到西格麗德發現了疑點,對它這隻貓的行爲邏輯產生了違和。
再這樣讓西格麗德懷疑下去,就有點不妙了。
必須要行動起來。
終於,它小心翼翼地伸出粉嫩的舌頭,探頭舔到西格麗德指尖的點心,醬烤果蔬乾和奶酪的香味在口中綻開。
這瞬間,它貪戀地將整塊糕點咬入口中,發出咀嚼聲。
反正都第二次裝貓了,乾脆就告訴自己,自己是一隻貓,什麼都別想了!
塔莉婭不斷催眠自己。
“……”
蘭奇看着大灰貓不再抗拒的模樣,覺得也好,這樣就省得自己抱着貓去見薇奧萊特了。
塔莉婭演貓真是演得越來越好了。
唱跳配音演戲樣樣俱全。
真是個魔族才女,先前魔界的天地太小,阻礙了她發揮自己的才能與天賦。
“喵!”
塔莉婭貓叫了一聲。
心裡也在警告着蘭奇。
要不是它現在不能說話,就要把蘭奇撲倒,在他身上來一頓貓蹄踐踏。
“那薇奧萊特想要的貓,你幫她找到了,我們現在出發嗎?”
西格麗德看着已經被收拾好的廚房和正在運行的魔能洗碗機,問蘭奇。
“沒問題,我也準備好了。”
蘭奇看着西格麗德換上的修身白襯衫外搭一件飄逸的外套,配上黑色長裙,這幹練而又瀟灑的模樣看起來和霸天主教十分相像。
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西格麗德最初高冷的模樣了。
“幫我拿下點心盒子。”
西格麗德嬉笑着,就走出了廚房。
她現在雙手抱着貓,路上還想繼續喂貓,那就得有人幫她拿盒子了。
“一笑起來就不像霸天主教了。”
蘭奇聽見她的拜託,看了看竈臺上放着的點心盒,搖了搖頭,便將其拿起,朝玄關走去。
他從衣帽架上拿起灰色大衣。
“你還說我,你在北大陸時明明外套有可能是黑色,有可能是米色,稍微正式一點的場合是紫色,但往往都是搭配上白襯衫加淺棕菱形條紋馬甲,然後一半的時候都是打紅領帶,現在只看到你穿灰外套了。”
西格麗德抱貓望着蘭奇披好大衣,評價道。
“都是因爲那個人,才改變了我們兩個啊。”
蘭奇眼神略微有些觸動,隨即垂下眼眸感慨。
“是啊,如果可以茫茫人海千年一眼相遇,都多虧了那個人,或許他纔是月老吧。”
西格麗德也像回想起了往事,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要不是那個人,她和蘭奇或許並不會相遇,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那個人指引了他們的相遇。
蘭奇當月老的水平,西格麗德不好評價,但是那個人,西格麗德確實會給予認可。
“喵……”
塔莉婭這時很想吐槽什麼,但除了發出貓叫,它什麼都做不到。
連她都知道他們兩個說的是哪個人。
厚重的木門被蘭奇推開,午陽瞬間灑滿了整個玄關空間。
“這下午出門讓人感覺身上暖洋洋,冬日的暖陽絲毫不讓人感覺到曬。”
蘭奇早就覺得今天天氣很好了。
“那晚飯我們在外面吃吧,塔塔給我推薦了好幾家她嚴選的布利爾達餐廳。”
西格麗德走出宅邸,來到了庭院,對蘭奇說道。
“沒問題。”
蘭奇答應道,正好在布利爾達出去探店的機會不多了。
他們從修道院住宅區途徑走過,午後的風吹來,河流潺潺流動的水聲輕柔悅耳。
清澈天空下,遠遠望去便是一片蔚藍而明淨的色彩。
蘭奇和西格麗德踏上了通往修道院主司殿的道路,這條住宅區寬敞的街道在午後更爲安靜,兩旁是參天的橡樹,和綠草如茵的草坪。
“你給塔塔留言,還是我給塔塔留言?”
西格麗德雙手抱着貓,暫時不太方便用通訊魔法。
“不留言其實都沒關係,我們家就沒見過剩飯。”
蘭奇從來不用擔心家裡的晚餐做多了。
“喵!”
大灰貓努力想拿尾巴抽蘭奇一下,卻甩不過去。
今天是工作日,由於時間是午後以及聖克瑞瑅修道院的面積過大,路途中鮮有人影。
前往主司殿的路途還有點遠,一般來回他們都會選擇乘坐校內的車輛。
住宅區沿路走着即可找到車站。
沒等多久,他們就等來了午後的班次。
乘上聖克瑞瑅修道院內的校車,蘭奇和西格麗德坐在後排,往窗外看去偶爾能看到一兩個校工,以及一些學生往校舍方向走着。
他們兩個在北大陸時就經常一起乘車。
儘管當時是列車,但乘坐起來鄰座聊天的感覺也和此刻很像。
不過這次,即便不用和蘭奇嘮嗑一路,西格麗德也不會感覺閒得無聊。
“小貓咪,生來就是要被麻麻吃掉的,嗯麼麼麼麼麼麼。”
她坐下來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地吸着夢中情貓。
大灰貓生無可戀地被西格麗德蹭着。
“外人受不了我們,我們也受不了外人。”
蘭奇靠着窗,沉思般地說道。
還好這個時間點的校車除了司機就只有他們倆人乘坐。
否則車上其他的乘客可能都會看着他們。
西格麗德可能是擔心回伊刻裡忒後就再見不到這隻貓了,所以要一口氣和它玩個夠。
“蘭奇,救我喵。”
塔莉婭用心念向蘭奇求救道。
“……”
蘭奇的建議是,塔塔要不就承認了算了,免得以後被戳破時更尷尬,可是塔塔還是死要面子硬倔,在這鐵了心今天要裝貓了,蘭奇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貓你到底是在哪撿到的?”
西格麗德越看越覺得這隻大灰貓不像野貓,而是被養久了的家貓。
“最開始遇到它是在城牆下,後來第二天它主動找到我家門口了……”
蘭奇給西格麗德講起了故事。
塔莉婭聽着蘭奇描述他們相遇的過往,竟找不到半點好反駁的,她就奇了怪,這個人到底是怎麼能在不說謊的前提下這樣滿口胡言亂語。
漸漸地,目標地點也出現在了窗外的視野裡。
在聖克瑞瑅修道院中心偏南區域,埃爾賽雅聖域愈療中心坐落於此,白天時,陽光照亮整個片區,使其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尤爲醒目,夜晚,花園外牆的照明使其成爲修道院夜空的一顆璀璨明星。
校車到站,西格麗德抱着貓,和蘭奇一起走下了車。
冬日的下午兩點,天空的藍色更透亮了一些。
“也就是說它最開始其實是飢一頓飽一頓,到後來被投喂成了雞一頓堡一頓,然後逐漸就變得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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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都變重了兩公斤。”
“喵(草擬嗎)!”
蘭西話語不停地朝埃爾賽雅聖域愈療中心走去。
乍看之下它與普通的醫院別無二致,然而內部卻別有洞天。
穿過醫院厚重的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中央花園。
花園佔地約有兩個競技場大小,四周被醫院的建築環繞,園中遍植灌木與花卉,道路蜿蜒交錯,宛如一座巨大的迷宮,許多布利爾達罕見的植物被悉心照料。
兩人走過花園的中央的大理石噴泉,清澈的泉水日夜不息地涌出,環繞着噴泉的幾條長椅上時而有飛鳥停留,人路過,它們也只望着人。
“我在花都帕裡厄當管家的時候,就曾照料過不少珍稀植株,可惜後來那些花都被破壞掉了,挺可惜的。”
蘭奇指着花園周邊幾座古樸的溫室說道,裡面培育着來自南大陸各地的珍奇花草。
“那破壞植株的罪犯呢?”
西格麗德聽蘭奇講起泊森往事,問他。
“我見到他時已經九成熟了。”
蘭奇記得當時闖進巴蒂斯特伯爵家的花都幕後黑手別西卜,被暴怒的毀滅主教逮了個正着,託利亞多如果跑慢點,估計也就和別西卜一個下場了。
“花都還真是民風淳樸啊。”
西格麗德想起了奈卡利斯那兩座島嶼。
“其實說實話,花都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民風淳樸,就連一開始可能會以爲是混混的貴族少爺,實際上本性很純良,因爲整個花都總體過得很富足,所以沒什麼鬥爭,只是花都事變那段時間被珀爾曼弄得太亂了。不過也好,定時炸彈提前炸開了,現在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夠讓泊森王國的魔族和泊森人重新處理關係,魔族單獨分出來說不定也是好事。”
蘭奇走在花園裡給西格麗德講着。
這座花園往往有醫院的病人,醫護人員和少數訪客悠閒地散步,或佇立噴泉之畔冥想,或信步花間思考。
儘管紛擾喧囂近在咫尺,花園內部卻總是靜謐安詳,鳥語蟲鳴盈耳,擡頭可見藍天白雲,置身其中如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暫時遺忘了外界的紛爭。
兩人走進醫院的主體大樓。
“您好,我想訪問五層的特殊病房。”
蘭奇走到前臺,對前臺的護士說道,並將證件遞了過去。
“蘭德里教授啊,您稍等。”
下午剛換班來的護士略微有些驚訝地擡頭看着這位修道院的名人教授。
據說三天前那位和海辛託斯打了三次的白袍教皇就是蘭德里,也是戳穿海辛託斯謊言的關鍵人物,但並沒有確切的消息可以證實到這一傳言。
原本蘭德里教授作爲帝國軍工專家就已經很有名了,如果他還有着深不可測的實力,愈發讓人覺得他是個修道院裡的神秘存在。
不過鑑於蘭德里教授的傳言本就很離譜,現在的版本都說他有兩百個未婚妻了,以至於再傳些更玄乎的事情,大家反倒能輕易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