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從湘西無功而返,沒想到剛到家就聽到了蘭蘭被殺的噩耗,他猶如做了一場夢,夢見她心愛的靈兒的鬼魂化作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來試探他,試探他是不是已經對自己忘了情。於是,她一直跟他若即若離,讓他看得到卻又抓不着她。
哥哥始終無法確認她到底是不是靈兒,所以不敢冒然侵犯她,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呵護她愛惜她,而她卻對他不理不睬。當哥哥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她卻已經香消玉損……
蘭蘭的死讓哥哥悵然若失,而我卻是痛徹心扉,這些天我幾乎天天夢到她流着淚站在我的牀頭,她指責我狠心丟下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在那個讓她害怕的破廟才讓她丟了性命。我問她到底是誰殺了她,她告訴我殺她的兇手不是人而是鬼,一個早就糾纏着她不肯放過她的惡鬼!
每次夢中醒來我的頭上都在冒冷汗,夢中跟蘭蘭的對話好像還在耳邊,蘭蘭在住院的時候就告訴我她被鬼纏上了,沒想到出院沒幾天她就與我陰陽兩隔,我在夢中見到的肯定是她的鬼魂!
哥哥從湘西回來後,因爲他原來住着的西樓被大火燒燬了,他臨時住進了堂樓西頭的一間小屋,那間小屋平時都是鎖着的,娘曾告訴我裡面供奉着哥哥親孃的靈位,我們家只有爹和哥哥進去過。
我猜度哥哥不跟我住在一起卻搬進那間神秘的小屋,可能是他想念自己的親孃了,他跟爹這麼多年來一直鬧彆扭,爺兒倆誰也不願跟對方低頭,原因就是哥哥違背了爹的意思開金礦,如今哥哥的金礦開不成了,家裡還接連發生了這麼多的災難,哥哥的境肯定是糟透了,他這個時候自然會想起自己最親近的人。
爹的病情又加重了,哥哥雖然仍不跟爹說話,卻偷偷跟我商量把爹送到縣醫院治療,他說縣醫院的醫療條件要比鎮醫院好得多。
娘自然是要跟着去的,而我卻不能離開村子,哥哥一聲不響地親自把兩位老人送到了縣醫院,這時候我才明白,雖然哥哥表面上20多年都不搭理爹,可他心裡還是孝順爹的,他就是這麼一個跟別人不一樣的怪人,也是一個心地非常善良的好人。
醫生給爹檢查了身體,結果就跟鎮醫院的常醫生所說的那樣,爹的身子沒什麼毛病,他的病在心裡,只要能把他心裡的煩心事兒趕走,他的病自然也就好了。於是,哥哥給爹請了一名護理人員幫着娘在醫院伺候爹,讓爹在醫院好好將養一陣子,他這樣做是不想讓爹看着自家燒燬的房子心裡彆扭,也是有意讓爹避開蘭蘭的案子,哥哥將爹的事安排好以後就回了村子。
家裡只剩下我和哥哥兩個人了,而哥哥因爲心情不好天天在外面酗酒,經常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我的心情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整天悶在自己的房間胡思亂想,餓了就燒點水泡碗麪吃。
我和哥哥都在心煩意亂地等着派出所快點兒破獲蘭蘭的案子,可是夏所長那裡卻好像沒有一點動靜,夏所長和辦案人員住進村子已經好幾天了,他們既沒來我家,也沒有通知我到大隊部瞭解情況,不知道他們都在忙活什麼。
蘭蘭出事後的第十四天晚上,哥哥嚮往常一樣又出門找人喝酒去了,因爲知道他每天很晚回來,寒冬臘月的天氣又太冷,我把家裡的大門虛掩着沒上鎖把門給他留着。
哥哥不在家,偌大的一座院子靜悄悄的只有我一個人,自從蘭蘭被殺以後,我好像跟她生前那樣患上了恐懼症,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惶恐不安起來,蘭蘭每天夜裡都會在我的夢中出現,有時候我也搞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跟她的鬼魂說話,她說她被鬼纏上了,而我卻被她纏上了。
因爲接連十多天沒睡好覺,我感覺頭疼欲裂精神恍惚,閉上眼腦海裡就會浮現蘭蘭的影子,她已經攪得我筋疲力盡,整個人就快要崩潰了。
沒有休止的恐懼和緊張讓我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着,我覺得自己遊離在生與死的邊緣線,一腳踏在人世間,另一隻腳卻邁向一條人生終點要走的路,蘭蘭在路的盡頭向我招手,我的靈魂就要被她帶走了……
恍若夢中,耳邊傳來門響的聲音,接着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進了院子,走到我的窗前停了下
來,肯定是哥哥回來了。
“安哥,你在嗎?”分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那麼耳熟。
“安哥,帶我走吧,你答應帶我遠走高飛的!”這下我聽清楚了,是蘭蘭的聲音,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溫柔。
我猛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隔着窗簾迷迷糊糊地看到窗外兩道綠光一閃一閃,一個長髮散亂的白影子影影綽綽地映在窗戶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安哥,我知道你就在裡面,你怎麼會忍心不理我呢?”窗外的影子又在說話了,我確信是蘭蘭的聲音!
我答應着一下子從牀上掉到了地上,顧不上開燈就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門後,摸到門閂就要開門。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腳卻好像突然僵了不能動彈,大腦裡的神經卻在飛速運轉。
站在窗外的影子怎麼會是蘭蘭,她不是已經死在村南的破廟裡了嗎?可是不是她又是誰呢,我剛纔分明聽見是她在叫我!
我猶豫了,是因爲害怕!想明白的那一刻我已經嚇得魂不附體!
蘭蘭已經死了,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呢?
我在黑暗之中一步步地從門後退了回來,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扭頭朝窗戶看了一眼。
窗外的亮光消失了,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顫聲對着窗戶叫了聲“蘭蘭”,可是沒有迴應!側耳聽了聽,院子裡死寂般地沉靜沒有一絲聲音。
“難道自己剛纔又在做夢,還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我在心裡問自己,卻又找不到答案。
我努力地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摸到房燈開關打亮了燈,掀開窗簾往外看,窗外的影子不見了,可地上卻有一件白色的長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