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屋子人,張青雲就只認識凌雪飛和趙洪晨,其餘的人是何方神聖他不知道。
當然,他不認識別人,別人卻認識他,無論是馬山林還是苗天方還有燕城,他們都是華東地面上的人,豈能連張青雲都不認識?
馬山林似乎最能抹開面子,場面雖然尷尬,但他還是站起來先自我介紹,而後有將苗天方還有燕誠兩人的身份透露了出來。
張青雲眯眼看着馬山林,道:“馬副廳長,就吃頓飯而已,大家就不要太過多禮了。”就在這時,早就有服務員爲張青雲準備好了整齊的餐具,張青雲擺出的架勢真就是要吃飯的。
燕誠臉色有些冷,沉吟了一下道:“張部長,事先不知道您要來,今天這樣太失禮了。實在不要意思啊。”他頓了一下,突然拉高嗓門道:“吩咐下去,重新擺宴席……”
“不用”張青雲止住燕誠的話頭,直愣愣的看着他,道:“是我來遲了,不怪你。”他瞪了趙洪晨一眼,道:“你這小子真是奸猾得很,說什麼請我吃飯,原來是借花獻佛啊”
趙洪晨依舊那副低眉順眼、低頭認錯的樣子,可神色卻早緩和了,在他想來,華東的地面上有姑父出面,有什麼事情擺不平的呢?他沒有必要再出那個風頭了。
張青雲這樣一說,燕誠幾人都不好說什麼了,在此三人中,馬山林級別最低,心中早就膽怯了。他和燕誠兩人不一樣,他屬於省管幹部,命運和前途就掌握在省委組織部的手上,得罪了組織部長,對他來說仕途可能到頭了。
張青雲和年駿國是不一樣的,張青雲在華東威望很高,借馬山林膽子他也不敢用對付年駿國的辦法來對付張青雲,何況張青雲以鐵腕出名,讓張青雲記恨上了,馬山林就什麼也別惦記了。
張青雲嘴中說說笑笑,但心中卻在琢磨燕誠幾人,他看得出來,這幾人除了馬山林外其餘的兩人好似是有恃無恐一樣,雖然兩人是央企高管,但是在華東的地面上,他們憑什麼如此有恃無恐?
張青雲這些年以來,遇到這樣的場合太多了,自可以順順當當的處理妥當今日局面,但今天他一反常態,幾句話的功夫就讓燕誠和苗天方兩人陷入了被動。而後開始用燕誠兩人用過的辦法,開始以勢壓人,酒桌上沒有別的,就是喝酒唄
燕誠兩人何曾受過如此氣?但是自始至終,兩人一直硬都沒敢公開和張青雲撕破臉皮。一直到苗天方喝得眼睛都綠了,張青雲才收手道:
“好,苗總和燕總果然都是漢子,能喝啊今天這頓酒盡心,我看各位也都酒足飯飽了,就散了吧”張青雲似笑非笑的道。
他發話,沒人有異議張青雲站起身來,凌雪飛和趙洪晨也站起身來,馬山林要起身相送。張青雲哈哈一笑,道:“你還是送最需要送的人吧我們不用勞駕你了。”
說完他站身便走,自始至終他沒有說一句關於凌雪飛和趙洪晨的話,好似對這次的齷齪是一無所知。也沒說任何關於讓文化廳罷手的說法,好像真就是來吃頓飯而已。
但是,誰又能相信僅僅就是來吃頓飯?
酒席散去,燕誠在衛生間吐掉肚子裡的穢物,又喝了醒酒湯,腦袋才清醒一些。興許是乘着酒勁,他火氣旺,悻悻的道:“張青雲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簡直是欺人太甚,他以爲他真就是無所不能?竟然管起了我們的閒事……”
苗天方也醉酒了,但他似乎要更謹慎一些,道:“燕總,你我自然不懼張青雲,但今天這事是我們……”
燕誠眉頭一皺,他自然明白苗天方指的是什麼,兩人花錢捧明星不成,還惱羞成怒,這的確是上不得檯面的事,這事被張青雲撞上了,兩人也是啞巴吃黃連,只能是自認倒黴,真要是較真起來,事情終究是對他們自己不利的。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卻見一旁的馬山林一臉萎靡的坐在椅子上,像團亂泥一樣。
燕誠看得心中不舒服,道:“老馬,別那樣了。不就得罪了一個張青雲嗎?怕啥?我還真不信張青雲敢公然給你小鞋穿,在華東這塊地面,他張青雲終究撲騰不了多久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馬山林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燕總,苗總,我知道兩位根子深,但今天這事性質太惡劣,憑張青雲的性格是不會就此罷手的。你們還是要有心理準備。
至於我,一個文化廳副廳長,本來就是半邊緣化的人了,即使要調整工作也糟糕不到哪裡去了。”
燕誠和苗天方對望一眼,苗天方道:“他還能怎樣?我們就是吃頓飯而已,這是很正常的事,他還能夠扣什麼大帽子給我們?”
馬山林瞅了燕誠兩人幾眼,心中突然有些後悔了,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結交的這兩人在關鍵時候簡直就是兩頭豬。張青雲在江南的力量,他要動人,還用得着扣帽子嗎?
隨便動用手上的資源調查一下,燕城和苗天方兩人的屁股能幹淨?只要稍微有點問題,張青雲是華東實權人物,他動用自己的影響力要查兩個國企的老總,簡直太容易了。
只要查出問題,任燕城還有苗天方兩人有多硬的背景,估計都夠嗆。畢竟再硬的關係都只能存在於暗地裡,事情到了明面上,暴露在了陽光下面,暗地裡的東西又能發揮多少作用?
……
再說張青雲等三人出來後,凌雪飛跟着張青雲的身後就忍不住心怦怦的跳,她心中既是激動又是忐忑。張青雲說到做到,真過來幫她將難題解決了,這讓凌雪飛心中高興。
但同時,現在張青雲的身份畢竟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還能像以前一般和自己如此隨便嗎?
趙洪晨則琢磨着張青雲會突然出現的原因,他上次找張青雲幫忙之所以最先指使凌雪飛的經紀人歐曼珊打電話,他就是對張青雲和凌雪飛之間的關係頗有一些懷疑。
後來張青雲反應冷淡,他心中疑慮也就散了。但是今天卻又意外的見到了張青雲,他心中又是疑竇叢生。但不管怎樣,他是萬萬不敢追根查底的。
趙洪晨屬於那種胸無大志的人,就是想靠前輩的餘蔭過個還算不錯的日子,今天他可算見識過張青雲的手段了。華東這個地方和京城不同,趙洪晨在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倚仗,現在有張青雲替他出了一次面,以後他在華東方方面面的工作都要方便很多。
這對趙洪晨來說纔是最看重的,而且對趙洪晨來說, 他寧願和這個堂姑父打交道,畢竟大家年紀相差不大,張青雲也能理解他的思想。不像趙文風,整天爲了芝麻綠豆的事都會謹小慎微得很,而且爲人古板,對趙洪晨的私事頻頻指手畫腳,動輒便是一通臭罵,讓趙洪晨常常覺得自己是顏面掃地。
“姑父,那個……呵呵,我還有點事,要先忙去了。”趙洪晨上前涎着臉道,他又看了看凌雪飛道:“淩小姐,事已經了了,你也看到了,都是我姑父的功勞,呵呵~”
他笑笑,後面的話不說了,他邊說邊加快腳步,就像是腳底抹油了一般,張青雲皺皺眉頭,還沒等他開口,趙洪晨拐了一個彎,便消失不見蹤影了。
趙洪晨一走,就剩下兩個人了,這裡是貴賓區,人來人往不多,但是即便如此,也顯得不太恰當。張青雲回頭看了凌雪飛一眼,道:“你身邊的工作人員呢?”
凌雪飛擡頭看着他,道:“她們都在下面等我,我……我……我們不喝杯咖啡嗎?哦,不,是茶,喝一杯茶。”
凌雪飛提議喝咖啡,卻又馬上意識到張青雲不喜歡咖啡,連忙改口說茶。張青雲看着她那副緊張的樣子,忍不住莞爾一笑,道:“怎麼?什麼時候凌大小姐如此拘謹了?難不成幾年不見,真就生分至此了?”
兩人重新要了一間包房,服務員奉上香茗,兩人品着茶,一起看着窗外的長江夜景,兩人之間的疏遠似乎漸漸就淡了。
其實兩人說話很少,兩人距離的拉近全因默契的原因,張青雲告訴凌雪飛,一切都沒事了,問凌雪飛的日程安排。
凌雪飛沒有直接回答張青雲的問題,只是說她在陵水能見到張青雲太高興了,尤其還能坐在一起喝茶則更高興。又說了自己去香港發展的感受。
張青雲認真的看着凌雪飛,良久,他道:“在外面呆不習慣就多回來走走,凡事都要講順其自然,不可太苛求自己了。”
凌雪飛擡頭脈脈的看着張青雲,使勁的點了點頭,眼淚不自然的流了出來,張青雲上前捏着她的手,凌雪飛再也忍不住,一頭扎進了張青雲的懷裡,她雙臂抱着張青雲的腰桿,將頭埋在張青雲的臂彎鳴鳴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