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楚燃拿出手機一看屏幕,緊緊的皺了眉,漂亮的丹鳳眼裡劃過了一抹戾氣。
他按掉電話,打開窗戶換換空氣,把這些狼藉收拾完,又打掃了一遍屋子,已經快到半夜。
擔憂的看向主臥的門,依舊緊閉,他不知道小妖有沒有睡着,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應該讓他吃點兒東西。
呂楚燃打電話訂餐,特意要了一些清淡口味粥和菜,坐在沙發上等到飯菜送來,他終於感覺自己有理由進去叫小妖了。
天知道,這短短几個小時之中,他的心空落落的,跟針紮了似的。
輕輕的打開主臥的門,小妖側躺着蓋着被子,他悄悄的走過去,卻發現小妖根本沒有睡覺,而是睜着眼睛望着窗外黑濛濛的,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夜色。
“小妖……”
呂楚燃低聲喚着,坐在牀邊,手放在她的身上,“既然睡不着的話,先起來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溫佳歌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呂楚燃心疼,“你昨天到現在就沒有吃東西,身體會受不了的,聽話,吃點兒東西再睡好不好?你這樣,媽媽也會擔心的。”
溫佳歌的睫毛動了動,半晌後,她慢慢的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卻拂開了呂楚燃要扶着她的手。
呂楚燃見她對自己如此疏離冷漠,心裡別提多不得勁兒了,一手伸到她的腰側,另一隻手探過她的雙腿,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
溫佳歌的身體瞬間僵硬,卻沒有拒絕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彷彿不管他做什麼,都絲毫引起不了她心中的任何波瀾。
呂楚燃把她放在餐椅上,把粥的蓋子打開,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喂到她的嘴邊,溫佳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把粥和勺子拿過來要自己吃。
“我餵你。”呂楚燃堅持道。
溫佳歌直接站了起來要離開。
“小妖,”呂楚燃慌張的拉住她,“你自己吃,你自己吃。”
溫佳歌重新坐了下來,小口小口的吃着,可看得出來,她一點兒胃口都沒有,熬得溫吞香滑的粥,她像是咽鐵片一樣的困難。
“別光喝粥,吃菜。”呂楚燃給她夾菜,可是溫佳歌卻不爲所動,對於他夾的東西,看都不看一眼。
“小妖,我那天晚上是……”呂楚燃試圖要解釋,手機的震動又打斷了他的話。
嗡嗡的聲音異常的煩躁,他拿出來按斷,可即使這樣,溫佳歌也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三個字。
葉曉凡。
她突然很想笑。
可是扯了扯脣,又覺得笑這樣的動作對此時的她來說,太過艱難。
“小妖,我……”
呂楚燃剛要繼續說,溫佳歌乾脆的放下吃了幾口的粥,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站了起來回到主臥,反鎖了門。
“小妖……”
呂楚燃頹靡的想,她果然還是生氣了。
是啊,如果反過來是他,他也會生氣的。
葉曉凡的電話還在鍥而不捨的響着,呂楚燃越是動怒,面上就越是平靜。
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罷休了,原本還想着放她一馬。
呂楚燃接起了電話。
葉曉凡聽到他終於接了自己的電話,忙委屈道,“楚燃,你爲什麼不接我電話?我好害怕,如果我們的事被溫佳歌知道怎麼辦,我知道你們有婚約,但是那晚你喝醉了,我又因爲愛你而情不自禁,楚燃,我害怕,你見見我好不好?我在墨夜酒吧裡等你。”
“好啊。”呂楚燃輕描淡寫的說道,聲音冷酷。
可是喜極的葉曉凡並沒有感知到。
掛了葉曉凡的電話後,呂楚燃又撥了一個號碼,等對方接通後,他淡淡的說道,“二十分鐘後,墨夜酒吧見。”
“嗯。”
呂楚燃把手機又放回了兜裡,走到主臥門口想要開門,可是卻怎麼都打不開。
低下頭,難受了一會兒後輕輕的敲了敲門,“小妖,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溫佳歌自然不會迴應他。
呂楚燃心如刀絞,可是能怎麼辦,都是他自己作得。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葉曉凡這個女人解決掉,免得再來他和小妖之間搗亂。
主臥。
溫佳歌聽到關門聲後,眼睛裡到底還是暗了暗。
她坐了起來,站在窗邊,等了一會兒後看見呂楚燃開車離開小區。
溫佳歌換了一身衣服,也拿着車鑰匙往出走,站到門口的一瞬間,回頭看了看這間新房,眼眸裡有一抹暗光在淺淺的浮動,又歸於平淡。
她打開門離開了這間原本屬於她的婚房。
……
溫佳歌開着車,先是到了呂家。
呂父忙活了幾天,也是身心疲憊的,又心疼兒媳婦,想要給她打電話問問,又擔心影響她休息,正糾結的時候,門鈴就響了。
保姆連忙去開門,“溫小姐?”
呂父一聽,立刻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小歌兒,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伯父。”溫佳歌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沙啞。
呂父連連嘆了好幾聲,拉着她到沙發處坐下,又吩咐保姆去給溫佳歌榨她最喜歡喝的果汁。
“那混小子呢,怎麼沒陪你來?”
溫佳歌笑了笑,“他去見朋友了。”
呂父皺眉,都什麼時候了,那個混蛋還有心思見那些狐朋狗友。
他不說不代表他不記得親家母去世的那天,混蛋滿身酒氣和一身狼狽,一定是前一晚出去鬼混了,這件事等大家的心情都稍微安穩一些後,一定不會輕饒他。
“小歌兒,那個混小子就那個臭德行,不過你放心,如果他再惹你生氣,我肯定打死他,不行,現在我就給他打電話,把他叫回來。”說着,呂父就要拿手機。
溫佳歌輕輕的按住呂父的手,制止住他的動作,“伯父,不用了,我今天來,是有事想跟你說的,也不想讓他知道。”
呂父一怔,連忙道,“小歌兒,你說。”
溫佳歌抿了抿脣,雖然心裡像是被刀子割似的,可還是沉默了幾秒鐘後開口道,“對不起,伯父,我不能和呂楚燃結婚,不能做你的兒媳婦了。”
呂父大震,“這,這是爲什麼啊,是不是那個混小子欺負你了,伯父會幫你出頭的。”
溫佳歌搖了搖頭,“沒有,伯父,我看的出來,他並不想被婚姻束縛,強求來的我也怕自己守不住。”
“這是哪裡的話,有伯父給你撐腰呢。”呂父大聲道。
溫佳歌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雖然她在愛情上很坎坷,可是很慶幸,自己會認識這樣一位疼她護她的長輩。
她不知道還該拿什麼理由去拒絕這場婚姻,素來冷靜的她竟語塞,一低頭,眼淚還沒出息的落了下來。
呂父見她這樣,就跟見到自己的女兒傷心似的,又疼又怒,“我就知道,一定是那個混小子的錯,我這就把他叫回來,當着你的面教訓他,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敢犯錯。”
“伯父!”溫佳歌哽咽道,她也不想哭的,她真的不想。
來之前,明明已經確定,一定要心平氣和的和伯父說,可是一見伯父如此真心對待自己,拿自己如親生女兒一般,心裡就忍不住的泛起了孩子氣的委屈。
“小歌兒,你有什麼難過的事就跟伯父說,伯父真的會爲你做主的。”呂父很着急。
“我知道,但是伯父,我……”溫佳歌猶豫了好半天,到底還是把自己在呂楚燃生日那天流產的事說了出來,但是卻隱瞞了呂楚燃和葉曉凡在酒店裡廝混一夜未歸的事。
呂父聽她低聲說完,頹廢的靠在沙發背上,不停的喘着。
溫佳歌大急,“伯父,你怎麼樣?對不起,我不該那麼不小心,是我不好,我……”
呂父握住了她的手,半晌後慢慢的緩了過來,他看着臉色蒼白的溫佳歌,突然老淚縱橫。
溫佳歌愣住,也哭了出來,“伯父你別這樣,我不退婚了,我和呂楚燃結婚,然後再給你生個孫子好不好?”
呂父聽着,心都快碎了。
“小歌兒,你別說了,伯父答應,取消你們的婚事,你不說,伯父也知道你的苦,在醫院的時候,我就看的出來他出去幹什麼了,孩子沒了,不是你的錯,你別把什麼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是我們呂家的錯,他配不上你,伯父不能害你了。”呂父像是蒼老了數歲,他啞着嗓子說完,溫佳歌忍不住抱住他哭了出來。
“孩子,你雖然不能做我的兒媳婦,但是答應我,給我做女兒好不好?以後碰到能給你幸福的男人,我會親自送你出嫁,不讓你再受委屈,給你當做堅實的後盾。”呂父拍着她的後背慈愛的說道。
“爸爸……”溫佳歌哭着喚道。
“乖,乖……”呂父忍不住落淚,心裡難受欣慰各佔了一半,像是要扯碎他。
……
從呂家出來後,溫佳歌擦乾臉上的眼淚,又回到了溫家。
爸爸在得知媽媽的病情後就搬了回來,溫佳歌走進去的時候,好像找到了從前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的感覺。
阿姨告訴她爸爸從回來開始就把自己鎖在主臥,沒有出來過。
溫佳歌澀然的應了一聲,上了樓,她剛要敲門,門就從裡面打開了。
她怔愣的擡頭看去,卻見爸爸滿目的疼惜。
“寶貝,爸爸送你出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