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三匹快馬飛奔出城。
出城後沒多久，果然遇到騎馬而來的江雲，江寧激動朝他揮手，“二叔。”
江雲勒馬停下，微笑等他。
“你們在此等我。”江寧叮囑一句，快馬加鞭離去。
等他近了，江雲才翻身下馬，江寧縱身下馬，笑着問：“你怎麼會突然過來？”
“這幾天有點事到江東城辦。”
他女婿是麥城城主之子，跟他一同前往江東城辦事倒也正常，“你聽說羅瑞康一事了？”
江雲選擇了默認，沒有爲自己辯解的意思，“結果如何？”
“他受了點委屈。”雖早已猜到他在城內安排了眼線，可看到他默認，內心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這倒是不出意外，“你們傷他沒有？”
對他，江寧自然不會隱瞞，“我大哥曾想追出去，不過被我攔下了。”
江雲微微一怔，“爲何？”
“他不能在洛城出事。”
“你未免太天真，羅瑞康此人睚眥必報，你關了他兒子那麼久，又讓他受了委屈，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江寧點頭，“我想過這點。”
看他無所謂的樣子，江雲難以自禁想起年輕時的自己，“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他若不來找我麻煩，我自不會找他麻煩。”
江雲目光一閃，“若他派人來暗殺呢？”
“我會想辦法解決他。”
“你拿什麼解決他？”說着擡頭看了眼遠處的阿欣和阿南，“就憑你那兩個手下？”
“阿欣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不是手下。”
“哦？”江雲目光一亮，饒有興致地再度看了阿欣一眼，“這個女娃的確比寧無痕那個女兒更適合你，但話說回來，你那對狗屁不通的父母能同意嗎？”
江寧苦澀地搖頭，“能不能在我面前稍微客氣一點？”
江雲嘴角微微勾起，不屑置辯，“皇帝那關，你想過沒有？”
對於江寧的能力，他自是不會懷疑，不過羅瑞康畢竟不是一般人，若不明不白死了，皇帝畢竟會追查，只要一查，就不難懷疑到晉城。
“他放我離開京城，顯然就早有心理準備，既然他當時沒有制止我，想來只要我做得妥當，他也不至於會爲一個死人爲難我。”
“不要輕易揣度皇帝的心思，對你沒好處。”
“我明白。”
江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必。”
江雲臉色微變，正色道：“羅瑞康不好殺。”
江寧笑道：“二叔別忘了，我現在是生意人，動刀動槍的蠢事我暫時不屑於去做。”
江雲倒是有些疑惑了，但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你難道想借皇帝的手？”
“我還沒有愚蠢到那一步。”除非羅瑞康犯下滔天大錯，否則皇帝絕不可能輕易殺他。
江雲神色複雜地看着他，“這麼說你還有其他辦法？”
“暫時還沒想到。”
江雲哭笑不得，聽他侃侃而談，還以爲他已經胸有成竹，“既是如此，你爲何不找無妄大師他們出手？”
“還不到時候，要殺羅瑞康，必須等待時機，況且，他若是對我沒有敵意，我也下不了手。”
洛城跟卞城畢竟不同，卞城處於中原地帶，沒有打戰壓力，即便一時亂了也沒多大關係，所以要殺羅瑞康，他必須考慮得更多。
“婦人之仁。”
江寧乾笑幾聲，他有自己的原則，能不殺人，就絕不會輕易動屠刀。
江雲嘆了口氣，“這件事交給江恆去辦吧，做這種事，你不如他。”
“該動手時，我絕不會心軟，況且此事由我來解決比任何人都合適。”
“你在擔心皇帝？”
“沒錯，一旦被他查出是我大哥所爲，我想保都難，但若是我所爲，皇帝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
“別太天真，否則會掉腦袋。”
江寧不敢再嬉皮笑臉，嚴肅地點頭，“我會注意分寸。”
對江寧，他還是比較放心的，故而只是點到即止。
“對了二叔，你下定決心了嗎？”
江雲愣了下才恍然，“爲何你非得對卞城下手？”
“自然是希望你當卞城城主。”
江雲苦笑搖頭，“拿下卞城，對你好處很大？”
“當然，卞城四通八達，一旦你做了城主，我便可以在卞城紮根。”
“姜博泓我雖沒有接觸過，但聽你之前所說，想必也絕非什麼好鳥，奪他城池也並無不可，不過卞城魚龍混雜，他們姜家在卞城紮根多年，可沒那麼容易對付。”
“二叔放心，我已從難民那邊瞭解到，姜博泓曾多次趕走受災百姓，此事我已派人去落實，若真是如此，我自會去找皇帝，皇帝絕不會心慈手軟，到時我再全力推薦你。”
話音剛落，便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他表態。
江雲卻沉默着，江寧知道他心中還有不甘，便也不去催促他。
等了會，忽然起風，兩人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
江雲整理了一下散亂的白髮，神情落寞地看了眼遠方的晉城，忽然翻身上馬，“此事你且容我再想想，一旦決定下來，我會讓人通知你，至於羅瑞康的事，我會讓柳芊芊過來幫你。”
說起柳芊芊，江寧突然有一肚子疑惑，“對了，柳芊芊爲何叫你姐夫？”
“大人的事你別管，總之她不會傷害你就是。”話落突然揚鞭，策馬離去。
“喂，你話都還沒說完，怎麼說走就走？”
“你廢話太多，我懶得聽。”聲音漸漸遠去，沒一會，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江寧無語，阿欣和阿南策馬過來，跳下馬匹後靜靜地陪伴在他身旁。
過了一會，猶豫再三的阿欣突然問：“你真的要接受他的安排？”
“柳芊芊？”
“是，我覺得不妥。”
阿南目光閃爍了一下，也跟着勸說：“江雲肯定還沒有死心，柳芊芊這種江湖勢力，過來後萬一在晉城興風作浪，到時少爺恐怕將陷入兩難，依我看，少爺應該謹慎點纔好。”
江寧保持了沉默，只是微微搖頭。
兩人苦澀地對視一眼，知道他主意已定，再勸也是無用。
次日清晨，一個頭戴方巾的大漢緩緩從官道行來，不是別人，正是李雄。
最近新世界大肆招人，前來應聘的武林人士不少，故而守衛只是例行詢問幾句，並沒查得多嚴。
他一進城就找了個客棧休息，除了用餐期間喜歡坐在角落之外，並無任何奇怪之處，偶然也會跟小二閒扯幾句，拐着彎打聽江寧的消息。
江寧在晉城太出名，打聽他的人多不勝數，故而也沒人會覺得奇怪。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被江恆安排的暗子盯上，只因他是外來人，但凡是外來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部會列入他們的觀察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