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不讓我們再問太多,柳尚青對我們下了逐客令後,率先起身揹着個手走出湖中亭,嘴裡囊哼着山歌。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告訴我們多的了,跟上去吧。”顏修說着便起身跟了上去,我和白月也緊隨其後。
一路上,我們四人誰也沒說話,柳尚青悠哉地走在前,顏修和白月表情凝重,似乎有自己的心思正在思考,我走在最後,想着剛剛柳尚青避開我問題一事。
他當初給了一個延命果給水神,水神就擁有了讓一個人從瀕死之際回生的能力,雖然只有一個,但根據土地仙人所說,當初靳笙慘遭水神之手,如果水神沒有完全殺死靳笙,那極有可能會用延命果使靳笙回生,再囚禁她。
可囚禁她的目的是什麼呢?靳笙是鮫人族公主,如果是爲了得到鮫人族的幫助,二十萬年前天降降,鮫人族銷聲匿跡,雖然我們猜測鮫人族可能還沒徹底滅絕,但事實上並沒有直接證據證實這個猜想。
難道說靳笙有什麼特別之處是別的鮫人沒有的?他水神只要擁有靳笙這一鮫人就夠了?每個鮫人體內都會有鮫珠,水神極有可能在尋找千年鮫珠,那我不妨大膽地猜想一下,或許……靳笙與千年鮫珠有關。
這樣就說得通他得到延命果復活靳笙的目的,如果我的這個推理屬實,那告訴土地仙人,他會很開心吧。這樣想着,我腦海中就有了土地仙人喜極而泣的模樣。
不過那樣的話,靳笙不就成了水神利用的棋子了嗎?這樣一想,靳笙還不如不回生,畢竟都這樣過了二十萬年 。
其實我們知道延命果在二十萬年前給了誰就已經達到此次的目的了,可顏修和白月都還有着另一個目的——得到延命果。而且柳尚青似乎也有意讓我們再去多打探些延命果的事情,說完這事就主動提出帶我們前去通往冥界的地方。
“延命果不該在柳家主手中嗎?”白月突然問道。
“我可不是愛保管東西的人,延命果全待在冥界的。”柳尚青解釋道,但這也確實是他的風格,隨心所欲。
“您爲什麼不願意告訴我們有關延命果多一點的事呢?”白月又問道。
“我若告訴你們太多,那就壞規矩了,有些事情需要你們自己去發現解決,我們只是引路人罷了。”說完這話,柳尚青便停下腳步,眼前是一巨大石壁,石壁上有着螺旋樣的符文且石壁沿邊長着苔蘚,石壁的兩邊長滿了彼岸花,格外顯眼。
原來柳尚青腰邊的彼岸花是在這裡摘得啊。
紅色彼岸花也稱曼珠沙華,代表無盡的永生,滅世的前兆,彼岸的召喚。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走向死亡過度的人,就是踏着這悽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
傳說彼岸花是惡魔冥王的溫柔,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冥王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冥王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亡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認爲是生長在忘川河邊的接引之花,是冥界唯一的花。
而那叫“忘川”的地方,那裡是死去的人忘卻今生情緣,轉身投胎來世的地方……
柳尚青不像是會無緣無故就腰撇花的人,那他是不是有個某個難忘懷的人在冥界……
“這裡便是去往冥界的通道。”柳尚青雙眼望着石壁,眼中透露出點點哀傷。
“很有冥界的氛圍……”我不禁感嘆出口。
柳尚青很快收回眼裡的情緒,爲我們解釋道:“你們從這兒進去後,會各自進入各自的幻境,你們必須打破自己的那個幻境才能夠進入冥界,如果沒能打破,那就會永遠被困於幻境中,一旦陷入,那便是迷失。”
“會是什麼幻境?”顏修疑慮道。
“瀕死之際。”柳尚青幾乎是在顏修最後一個字說出的同時回答的,他表情冷淡,毫無感情,就連與土地仙人相似的鬼靈精怪也沒有了,雙眼看着地上。
他這副淡漠的表情讓人感到生疏,彷彿這纔是他本來的面目,他的嬉皮笑臉、古靈精怪似乎都是僞裝的,這一下,他王者大佬的氣場十分明顯。
柳尚青右手往旁邊一伸,一根由藤曼纏繞而成的權杖出現在他手裡,權杖的最上頭有一顆綠色的寶石,看着有拳頭那麼大,散發着魔幻的光芒,再一看,那寶石的形狀竟與石壁上符文的中心一模一樣。
柳尚青揮權杖指向石壁,權杖寶石發出的光芒打向石壁,石壁在接收到光芒的那一刻,符文從中向兩邊逐漸也冒出綠色的光芒,待符文全亮後,石壁緩緩從中間打開,石壁裡透出的寒氣直直向我們撲來,刺骨的冷。
石壁裡是黑色的混沌之景,似要把人吸食進去,我看着都感到渾渾噩噩的,一想到待會兒要與顏修和白月分開,去到自己的幻境,我心頭一緊,有些害怕,身體不自主往顏修那兒移動,躲在他臂後。
顏修也是注意到了我的異樣,伸手將我攬在身後,雖然沒什麼實際作用,但也讓我心裡放鬆了些。
“打破幻境的辦法如我在亭中所說,要靠你們自己,進去吧,界門一旦打開,就必須得進去。”柳尚青言道。
“走嗎?”我擡頭問着顏修啊。
“走。”顏修順手牽起身後的我的手,走在前面,帶着我向界門走去。
我回頭望白月,她眼中的期待明顯可見,她似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能讓寒月回生的希望,不過她眼裡還有些擔憂,大概是怕最後沒有好的結果,但她很快平復情緒,隨後便大步跟了上來。
在穿過界門之際,我望了望他們,低聲說道:“你們一定要突破幻境。”我希望,也在乞求,心中的不安讓我莫名的害怕,我不想鬆開顏修的手,可在進入界門的一瞬間,手上溫暖的觸感就消失了。
黑暗裡,我蹲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將自己縮成一團,不安感、無助感逐漸上升,讓我不知所措,從小就怕黑的我,不敢一個人在黑暗裡獨處,但比起這個,我更怕走不出幻境,還有他們萬一走不出幻境。
擔憂中,我聽到了有人在小心地呼喚我。
“安笙?安笙?”聽得出,聲音中帶有幾分焦灼、擔憂,而且……這個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如清泉入口般的聲音。
是白月?!
我猛地擡起頭,看到的卻是白月抓着囚籠的鐵桿焦頭爛額地叫喊着我。
“白月上神……你怎麼跟我進到同一個幻境了……而且你怎麼被關在籠子裡啊。”我不明所以,不是說會各自進入自己的幻境嗎,爲什麼白月上神會在這兒?
“你說什麼胡話呢?顏修那廝下手真是太重了,把你整的神智都不清醒了。”白月厭惡地說道。
她的話什麼意思,胡話?顏修下手?神智?難道我們沒有進入幻境嗎?
我揉揉眼睛,看了看自己,還穿着顏修初見我時送我的雲裳,但已經十分破爛,好幾處都被撕爛,更有的地方還有着血跡,像是被鞭打過,手上和腳上都戴着鐐銬,沿着鐐銬的鎖鏈看去,原來是我被關在了囚籠裡。
“嘶——啊——”身上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全身繃緊起來,不僅僅是肉體上的痛,還有體內的痛滲入五臟六腑的痛。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的瀕死之際啊,居然連痛楚都能明顯感覺到,我的瀕死之際居然與顏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