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三九的冬天,正是大雪紛飛的日子,八十四歲的外公行動不便但沒什麼疾病,白天晚上輪流有人守護,那天晚上大舅在旁邊的牀上睡到半夜見外公沒動靜,就溜回自己的房裡睡了。
悲劇就在當天晚上發生,可能是外公醒來不見人,就自己下牀小解,癱倒在牀下面再也起不來。第二天早上被發現時,外公的身體已僵硬,挨地的一面皮膚還有掙扎擦傷的痕跡。
生老病死本屬常態,能安詳地離開就是幸福。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掙扎,外婆有老年癡呆症,臨去的時候很幸福,雅就一次也沒夢到她,直覺無論到哪兒外婆都是幸福的。
錦瑟確實堅強,她堅持要兒子看了輝的遺容,明確地告訴兒子父親去了,今後沒有父親也要好好生活,既然人生中註定要經歷這樣的不幸,就要堅強地面對。
雅用父母的積蓄按要求一次性付完了黃金地段門面的全部費用。周圍的用戶已開始裝修,忙於工作雅拜託文偉適當留心。
文偉聽說後很吃驚,告訴了一些雅不知道的事情。原來,錦瑟和輝並不是單純因爲門面的費用吵嘴,輝也不是因爲吵嘴才尋短見。工作組在民政局裡查賬,輝離開了,工作組也撤了,事情也沒有公開。
“輝是爲了錦瑟和兒子才走這條路的,以一條生命換取家人的榮譽和平安。”文偉感嘆地說,“真是不值啊,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沒有了父親,對孩子的傷害更大。”
“文偉,不知你從哪兒聽來的,不過不要亂說,錦瑟是多要強的人,她可不想周圍的人這麼看她。”雅擔心地說。
文偉有點兒不理解地看雅,搖搖頭:“你是真愚鈍啊,還是裝糊塗。除了你,她們恐怕都知道,只不過不說破而已。我告訴你是想提醒你,不要給自己找麻煩,門面房的事,恐怕錦瑟沒有這個能力,也不敢再有什麼心思,你也想想該怎麼做吧!”
這句話說到了要害,雅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厲害。如果錦瑟不要了,自己墊支有什麼用,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雅急了,站起來要走,文偉忙問:“急急忙忙幹什麼!”
“我得去找安濤把錢要回去,門面轉讓給別人好了。”一沓子的錢窩在心裡沉甸甸的,雅恨不得馬上飛過去。
“恐怕晚了,安濤的效率我知道,是你擺脫的速度更快!”文偉有些無語這個女人的幼稚。
“怎麼辦?”雅求助地看着文偉。
“我先打電話問問,以錦瑟的名義看能不能轉出去。”文偉果斷地說,“別人都爭着搶着要呢。不過爲了避免投機有內部規定,沒開業就轉讓可能有麻煩。”
文偉和安濤談了一會兒,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雅莫名其妙。
“你真弱智,款你交,字你籤。還說什麼錦瑟的,你忽悠我玩兒呢!”
“你說什麼?”雅不解。
“所有人是伯父,一開始安濤就是以伯父的名義申請的。”文偉轉念一想,看雅的目光深邃了,“你表面天真,其實手段老辣,真是在忽悠我吧!”
“不是,我真的不懂!”雅強調。
“規定不許參與開發人員利用職務之便營私舞弊,你就用伯父的名義,對外還說是錦瑟。我可真小看你了!”
“你不要誤會!”雅突然覺得百嘴莫辯。
“伯父的身份證件和簽名都是真的吧!”文偉進一步緊逼。
“我真的不知道!”雅狂叫,事情怎麼變成這樣。
“你真的不知道?”
“真的!”雅咬字咬句地辯白。
文偉胳膊支在沙發邊上,右手食指和中指摸索了鼻子後又摸索嘴脣,深思了一會兒,說:“那就是安濤的注意了。一定是安濤誤會了你的意思,所以按照他知道的能辦的手續一切給你搞定了。不過照伯父簽字不會不告訴你吧!”
“我問問!”雅想給爸爸打電話證實。
“不用了!以安濤的能力,這些工作綽綽有餘!”文偉拉長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