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在傅文彬家裡吃過飯,天色就已經黑了。?由於河上的輪渡到晚上就停了,秦海無法過河,不得不在農場的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趕回了鋼鐵廠。
秦海這一耽誤,可苦了被寧默關起來的王曉東。寧默嚴格地執行了秦海的吩咐,在秦海回來之前,不給王曉東飯吃,並且逼着他一刻不停地抄寫英語單詞。王曉東一開始還打算以所謂頭疼、記不住、手痠等理由來逃避,結果被寧默一通收拾,只得餓得肚子乖乖地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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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海終於回到鋼鐵廠的時候,王曉東已經餓了差不多20個小時,坐在小屋子裡,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了。
“有什麼想法?”秦海來到小屋子,大大喇喇地坐在王曉東的對面,向他問道。
“秦哥,我錯了。”王曉東可憐巴巴地說道。
“你錯在哪了?”秦海又問道。
“我對不起我姐,我不該搶她的手錶。”
“還有呢?”
“還有……我姐對我很好,我以後一定要對她好。”
“還有呢?”
“還有……”王曉東撓着頭,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提的過錯。他覺得自己捱打的原因就是搶了王曉晨的表,現在已經認了錯,那麼秦海還有什麼不放過自己的地方呢?
“我看看你抄的單詞。”秦海向王曉東伸出手去。
王曉東趕緊把一疊寫得滿滿的紙遞上前去,爲了避免秦海找他的麻煩,昨天晚上他只睡了三個鐘頭,餘下的時間就在不停地抄着單詞,已經抄出來五六十頁了,一大疊紙堆在一起,看起來蔚爲壯觀。
“嗯,抄得還不錯,字也還算工整……這後面怎麼越寫越難看了?”秦海翻到後面的時候,眼睛又瞪了起來。
“秦哥,我抄不動了。”王曉東帶着哭腔說道,“我上高中兩年多都沒抄過這麼多單詞,你看,我手都快抄腫了……”
“哼哼,你還好意思說?”秦海把那疊紙往旁邊的桌上一慣,說道:“兩年多時間,你連這幾十頁紙都沒有抄過,你都幹什麼去了?”
“我……我是有點誇張。”王曉東發現自己又被秦海抓住了一個把柄,趕緊改口,“其實,我有時候也會抄抄單詞的,就是……就是……沒昨天抄得這麼多罷了。”
秦海道:“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學校你暫時可以不去了,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鋼鐵廠,我管你的吃喝。這是我給你列的時間表,你照此辦理,如果做不到,別怪你寧默哥下手不知輕重。”
秦海說到寧默的時候,王曉東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寧默這傢伙下手的確有些沒輕沒重,他的拳頭比王曉東半個腦袋都大,隨便在王曉東的哪個部位上磕一下,就是一片淤青。王曉東接過秦海遞給他的單子看了一眼,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每天抄50頁單詞;
每天做100道數學題;
每天誦讀古文3遍,範圍涉及高中課本上所有的古文;
每天誦讀歷史課本100頁;
每天誦讀地理課本100頁;
每天到車間體力勞動兩小時……
“秦哥,每天這麼多任務,我完不成啊!”王曉東哭喪着臉說道。
“完不成就別想吃飯。”秦海淡淡地說道。
“秦哥,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告我姐姐去!”王曉東急眼了,他終於想起來,姐姐是可以作爲他的護身符的,秦海憑什麼這樣對待他呀?
秦海樂了:“王曉東,你怎麼告你姐姐去?你姐姐都不知道你在鋼鐵廠,她還以爲你在學校好好讀書呢。我會告訴她,說你決定痛改前非了,未來兩個月不離開學校一步。你覺得你姐姐會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秦哥……”王曉東有一種無助的感覺,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這不相當於被勞教了嗎?他有待再找點什麼理由爭一爭,眼角的餘光突然瞥見從門外晃過去的寧默,涌到嘴邊的話不由自主地又咽了回去。
秦海用手指了指那張單子,說道:“老實說,我本來不打算管你。我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不忍心看她傷心。你既然不想在學校學習,那我就給你安排一個學習的環境。我已經跟你們老師打過招呼了,未來兩個月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把這些任務完成,等明年爭取考一箇中專,了卻你姐姐的心願。你讓人寵得太厲害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就廢了。”
“我照着這樣做,就能考上中專嗎?”王曉東有些擡槓地問道。
秦海道:“如果你考不上,我出錢買一家遊戲機房讓你玩個夠。”
“可是……每天100道數學題,我不會做怎麼辦?”王曉東還有新的問題。
秦海道:“我會安排工學院的學生給你講題,你還可以看習題答案,抄一遍答案也算完成任務。你儘管照我這套方法去做,考不上中專我跟你姓。”
“好吧……秦哥,我還有一件事。”王曉東道。
“還有什麼事?”
“我餓……”
“先做20道數學題,做完才能吃飯!”
王曉東就這樣被留在了鋼鐵廠,美其名曰“監督學習”。頭幾天,他既擔心秦海和寧默揍他,又受不了這樣高的學習強度,鬱悶得無與倫比。過了一些曰子,他發現只要自己聽話、好好學習,秦海對他還是挺照顧的,於是膽子也就漸漸大了起來,在鋼鐵廠的生活也變得從容了。
學習上的事情,說穿了就是一個習慣,熬過了最初的痛苦之後,王曉東發現每天照着計劃學習也不是辦不到的事情,武俠小說和遊戲機都成了他無法企及的東西,所以他也只好像其他的高三孩子一樣,全身心地撲到了功課之中。
調教王曉東,對於秦海來說只不過是曰常生活中的一點花絮。王曉晨對他挺照顧,他也一直把王曉晨當成一個鄰家大姐姐,遇到這樣的事情,伸手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曲江農場那邊的消息很快就反饋回來了,農場的領導們一致同意水泥廠與秦海個人進行聯營,同時也同意秦海擁有對水泥廠的控股權。那些領導對於水泥廠的情況也都非常瞭解,知道早已是無可救藥的,現在有人願意接手,他們豈有不支持之理。
隨着出口軍鏟陸續交貨,軍方的貨款也逐漸到位了,秦明華的白河農機廠賬戶上有幾十萬的流動資金,這是秦海可以隨意動用的。他劃出了5萬元給曲江農場,換來了對曲江水泥廠的絕對控制權。隨後,他便帶着水泥廠的技術員和工人開始了快硬水泥的試製工作。
普通的快硬水泥算不上什麼高新技術,只是原料配方與通用硅酸鹽水泥有所區別,石料粉碎的精細度有所提高而已。秦海在曲江水泥廠呆了幾天,便成功地燒出了合格的快硬水泥,而且讓水泥廠的工人們也掌握了相關的技巧。
“原來這玩藝這麼簡單?”水泥廠廠長趙兵繞着做實驗的水泥塊轉了幾圈,嘖嘖連聲,同時大發感慨。
“簡單?你怎麼弄不出來?”傅文彬瞪着眼睛對趙兵訓道。看到水泥廠的新產品問世,他的心裡也是充滿了喜悅,秦海說的第一步已經做到了,那麼後續的步驟還會遠嗎?
秦海道:“目前咱們燒的這種快硬水泥,只是最普通的型號,咱們先拿它試試手,不過,即便是這樣的產品,我相信也是有很不錯的銷路的。等到這個產品穩定之後,咱們再探索其他的型號,那時候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呵呵,沒關係,只要有秦工在,再大的難題也不在話下。”趙兵嘿嘿笑着恭維道,這已經不是趙兵一個人的觀點,而是整個水泥廠上下所有幹部職工的共識。
正如秦海預言的那樣,這種在安河省從未出現過的水泥新產品吸引了不少使用單位的興趣。秦海找到的第一個買主便是安河省軍區,在看過快硬水泥的現場效果演示之後,嶽國陽當即拍板採購500噸,每噸按批發價計算爲100元,比常規的硅酸鹽水泥高出了將近一倍。部隊裡經常要涉及到一些工程搶修的工作,這種快硬水泥在這類工作中能夠發揮特殊的作用。
有了省軍區的示範,省裡的其他單位對於這家名不見經傳的曲江水泥廠也打消了疑慮,紛紛發出訂單,要求採購快硬水泥,用於滿足本系統內的一些特殊作業需求。交通廳需要這種水泥用於道路的快速修復,水利廳決定囤積一部分這種水泥以備來年雨季的水利工程搶修。一時間,曲江水泥廠在安河省的許多建築單位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名字,弄得省裡那些大水泥廠都嫉妒得眼睛滴血。
一筆筆貨款紛紛匯往曲江農場的賬戶,會計報來的數字讓傅文彬看得直呼眼暈。拖欠了很長時間的職工工資開始陸續得到發放,職工們一邊數着咔咔響的鈔票,一邊議論着一個能夠點石成金的名字: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