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南街道辦事處的兩層長條小樓,主任辦公間裡。
計角把剛纔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完,李德冷笑,“小崽子,老子一手指頭就把你廢了,就算有顧美雲說話,也白廢!”
故意開着門,是說給隔壁曾小峰書記聽的。
不過他心想,這小子門路也不弱啊,貌似和李尚博那小崽子也有點關係?上次副所長馮平被整的事兒,看來並不那麼簡單啊。
“那是,那是。李主任在鐵南都三十年了,他個外來姓小伢子能有啥能量?和你對着幹,敢把鐵軍整進局子,那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說話有些漏氣不太清楚。
李德細看了計角一下。
“咦、計股長,你這是怎麼了?”
“啊,剛纔不小心,掉溝裡去了,哎呀,鄉長,我先去衛生院包一下,一會兒再回來工作?”
“還回來幹什麼,休息吧,今天事辦的不錯,去賈主任那兒支五百塊錢,補補!”
“嗯!”計角一樂,突然又想起個事來,“主任,徐副主任把車派給了姜涵那丫頭,我是走着回來的……”
李德鼻音很重的哼了一聲,沒再言語,不過心裡卻已經隔應上了那個徐樹林,總是和他尿不一壺的傢伙!
出了門回辦公室的計角卻先沒去支錢,而是小心的從桌子裡拿出一個瓷器,上面還有一塊黑土。
“跌跤能夠跌到我這份上的,真沒有!”計角小心的又洗又衝的擦亮了瓷器,“嘿嘿,略一看也知道這玩藝兒是個物什兒,明代的青花啊!發財了!”
轉而一想,趙志強那小子……真他孃的打他話上出來了,真的走在路上招手打車的時候就掉進深溝去了,再爬上來時卻無意得了這東西!
“不行,我得去找叔給看看,可不能打了眼空歡喜一場!”
小心的包上東西,從辦公室賈主任那取了五百塊錢,出門打車,到超市買些禮物,急急向老叔開的一品齋走去!
也許是走的急,也許是心裡一直想着好事呢,結果,路過一個拐角時,忘記了電線杆子旁邊還有一個滲水井蓋子丟了,是被磚頭橫着的,一步踏了進去!
哎呀————————
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十分鐘後,七手八腳的救援人員把掉井裡去的人弄了上來,本以爲會沒大事,可誰知,此人胯下一灘血。
醫生略一翻,立即一皺眉!
“這人怎麼這倒黴?兩個蛋蛋全被鐵桿子捅破了!”
“完了,那不太監了麼……”
“唉,真是的,這人走路怎麼不看路呢,這麼大的警示牌立那兒都看不着,服了……”人羣議論紛紛,計角卻什麼也聽不見了。
……
趙志強雖然有些落寞,可是並沒把這一放在心上,只是一時勾起當年脫軍裝的事心中極不爽,開着車子到了溫泉也就不再想這事了,更沒想起來,剛纔從三條黑線上看到的什麼,看着後面追來的姜涵,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俏麗的身影兒。
“姜主任,您這是在追我?”
“是啊,怕你想不開!”
“哈哈,讓我趙志強想不開的事,怕是隻有一種!”
“什麼?”
“我被人追!”
姜涵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突然想起這個追字的雙重含義!
“去你的!趙志強,你真壞!”
趙志強哈哈大笑,玩命的又跑又跳,“哈哈,剛纔可是你親口承認的!”
趙志強的突然變化,把姜涵搞的有些措手不及,這傢伙果然有頑劣的一面!
哼!
“本以爲你會傷心,誰知道我是送上門來被你刷!不理你了,我走了!”姜涵立即祭起女孩子常用的小伎倆兒。
“不送!白白,我要去泡溫泉了!”趙志強雖然感覺姜涵人不錯,不過也就是逗一玩笑話,他還想不到要去留人的心思,二話不說,關上男浴池的門,進了浴室。
“你!好心都當驢幹肺!”
姜涵心裡肺腑了一句,看他半天也沒出來,真的是泡泉水去了,更是氣的一佛昇天,二佛現世,回車裡開上車子飛也似的離開,中途還差點和吳兵的車撞上!
“啊?看清是誰沒?”
“看?好像沒太清,不過,車裡好像是個女的。”
“車是鄉里的那個捷達王!”
“女的,我想起來,一定是姜副主任!就她會開車,嘿嘿,小姑娘還會畫畫、鋼琴呢!”
“去你的,她來這幹什麼?”吳兵不信。剛纔全是土沙塵,他開車,反而沒看清對面來的駕駛員是誰。
“……”唐輥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
“哈哈,等你想起來——黃瓜都得用委了……”
“滾!”唐輥重重的打了吳兵一下。
“行了,行了,商量一下怎麼勸志強吧。”大十多歲的胡軍制止道。
唐輥立即火了。
“不提還好,這一提就來氣!俺們選村主任,關他個共啥黨個鳥事,要他批啊!”
砰!
被胡軍揍了一拳!
“你麼的二貨輥子,誰的天下不知道啊?組織程序就那麼定的!支書、村主任是村選、上級批准!”
“你真是王八老爹帶兒子溜彎,扯着蛋玩!”唐輥吼道,“村支書是這麼選的,村主任啥時候多的這道關?別以爲我不懂,我查過選舉辦法,根本沒批准一條!”
“李德當鄉長時,加進去的!”胡軍也沒好氣,“十年來咱鄉都這樣,村主任沒他點頭,難過,就算當上,沒半年也擼!唉,沒想到志強後面的人,也不硬!”
李家。
李德升聽完李尚博的話,本來給趙志強打電話,想了幾秒卻走進了辦公室。
拿起了一部似乎很長時間沒用過的電話,紅色的話機,連撥號盤也沒有,式樣老的不能再老。
“我是李德升。給我接總|參的洞伍號首長……”
“是,首長。”那邊的接線員似乎沒有思想準備,一條被稱爲洞洞拐的紅色專線竟然幾十年不見動靜的響了起來,差點叫出聲來!
機背標碼爲“紅軍洞洞拐”。紅軍字樣的來電——全部是通天電話,只是這個卻要的是總參的首長。
電話很快接通,接線員甜美的聲音,讓李德升彷彿回到了剛建國的那陣,因爲之前只有國統區時纔有這樣的聲音,之前改制用女話務員,他還提過反對意見!
“老首長您好!”那邊的話先傳了過來。
“小樑,幫我查個人,一個小兵,從西疆軍區那邊兒退伍的,原藉遼省林州,叫趙志強,看看他是犯啥事,咋被退的,一會兒給我回個信。”
……
這上午的五分鐘,對某些部門來說可像施了咒法一樣,突然間威壓滿營般的尋找這個叫趙志強的名字!
沒有!
沒有。
沒有……
直到西疆軍區後勤部所屬軍械裝備部某分隊才尋到這個名字,可是核要信息時卻發現根本沒有備檔,只有一個名錄,入伍新兵一個月就轉走了,提兵的是另一個後勤分隊叫石磊的中尉,手續正規,還有軍務的簽章,再向上追查,卻發現那個後勤分隊去年一個月前解散了,連番號都被統帥部給註銷了,人去何方根本沒地再查了。
傻眼。
從下到上,從經辦的軍務科長、處長,局長,一直到等聽信的洞伍號首長,全是一樣的表情!
只是洞伍號首長立即明白了什麼!
“接總參九處。”
“首長,他是SA計劃的預備成員,具體人的身份,您個人沒有解密的權力。”
“什麼?SA計劃成員,好,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一位少將,軍務部兵員局的局長被叫到了辦公室。
在他的耳邊上低聲說了幾句,那位少將連連點頭,掩門離開了安靜的總長辦公室。
哎,希望SA計劃永遠只是預備……
讓他想不到的是,老首長竟然怎麼與一個這樣的人物有所關聯?紅色家族裡似乎沒有人在那個名單裡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誰,把這個叫趙志強的人給折騰了出來……
很快給李德升電話打過去,說明了情況。馬上就會有人辦理這事,請老人放心,會有人當面給他個答覆。
“這麼麻煩?紅色兒的電話都不能說了!”
咣!
李德升氣乎乎的掛了電話。
……
上午同一時間。
濱城市委書記的電話,打到了省民政廳。之後廳長的電話要到了退轉部門,幾經輾轉找到了趙志強的檔案。
“空白的?”
“什麼意思?”
“姜書記,這種檔案只有一種情況,軍方安排退伍時進行了身份加密,轉回到民政這邊的要麼只有一紙基本信息,要麼乾脆就是一張空文。”
“爲什麼?”
“呃,這個,是出於保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擁有這樣身份的人……”
“你直說就行。”
“絕不簡單。”民政廳長是他同學,完全是爲了多給老同學些建議,套用了別的人、別的事的情況。
“哦。”姜書記掛斷了電話。
可是,姜書記的電話剛斷,國家民政部劉副部長的電話進來了。
“文廳長,你們省的退役士兵安置工作是怎麼安排的,怎麼在政治身份上還分出了三六九等……空白檔案?空白檔案又不是第一回接了!你看了沒有,檔案標碼你甄別了沒有!那羣爺,你也敢惹。他弄個空白的檔案,哦,你們就空白的發下去啊,你是不是也想被他們劃爲敵對勢力?好了,馬上總部軍務局局長去你那兒,而且,你要和他一起去位老人那親自解釋清楚,好好和老人家說說退役兵員安置工作吧是怎麼安排的,哦,你問人名?檔案名字叫趙志強。”
“又是趙志強?”文廳長當即蒙了,突然間有馬上備升省長的姜書記、老同學來問,之後問的這個來頭更大,聽劉副部長的話音都知道涉及了國家兩大系統,軍隊還好說,可是統戰部的那些傢伙也來問了,這是什麼意思?
過一會兒姜涵焦急的等待中,看到了爸爸號碼在閃。
“小涵,聽爸爸的話,以後不准你再接近那個叫趙志強的人!聽明白了嗎!”
姜涵愣了半天……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