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環顧了一下四周,意識到這裡就是自己接引公孫豪之處。那青衣人摘下斗笠,轉過了身,赫然正是紫光道長。
“師伯?怎麼會是你?”李滄行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仍吃驚不小,習慣性地就要下跪。
紫光冷冷地說道:“不必行此大禮,你已不是我武當弟子,見面以江湖前後輩禮相見即可。”
“是,師,前輩。請問您以這種方式引我,至此有何吩咐?”李滄行還是覺得有些不習慣,多年稱呼一朝改口,總覺得彆扭。
紫光看了一眼渡口的流水,說道:“因爲這裡足夠安全,可以放心地跟你說話。”
李滄行本想問爲何在武當就不安全了,忽然猜想到迷香的事,馬上閉口不說。
紫光正色道:“你師父在戰前就一直提醒過我,滅魔之戰疑點重重,錦衣衛與公門中大批正派弟子請假回師門助戰,卻是毫無阻力;陸炳上山威脅後也不見下文;大軍一路之上官府從不過問阻止,這些都不正常。想必這些他跟你也提過吧。”
李滄行心中一痛,嘆了口氣:“是的,但他說無論如何,作爲武當弟子,這戰是必須爲門派分憂的。所以師父明知不對勁,還是戰鬥到了最後。”
紫光的表情也變得沉痛起來:“唉,你師父的死,我也有責任,都怪我們當時把困難想得太簡單了。現在看來,確實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把我們一步步地推到了落月峽,甚至巫山派林鳳仙的死,也很可能是場陰謀。”
李滄行知道紫光肯定是要找自己做些事情:“前輩,需要我做什麼就直說吧。只要能回武當,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紫光點了點頭:“我覺得有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或者說一隻看不見的黑手,已經滲透進了各門各派,目的就是要江湖多事,紛爭不休。這幾年來,突然各派之間,正邪之間的矛盾激化,我們原以爲罪魁禍首就是魔教,現在看來絕沒這麼簡單。因爲連我們武當內部都有內奸的存在。”
李滄行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紫光今天怎麼好象一下子轉了性子:“前輩,爲什麼告訴我這些,您不是一直最懷疑的就是我嗎?”
紫光微微一笑:“不錯,我確實懷疑過你,因爲你身具邪功,又不肯說明來歷,但在那天事發之後,我打消了這懷疑。”
李滄行追問道:“爲什麼?”
紫光表情嚴肅,雙眼中光芒閃爍:“因爲你身上的功夫是天狼刀法,無論是蘭湘的描述還是黑石師弟的親眼所見,都絕不會有錯。此功夫練起來極爲不易,即使練成也難免走火入魔,甚至會完全失控。如果發作起來,必須要有陰陽調和,才能剋制其走火入魔。”
“那天你跟蘭湘赤身相對,卻不得其法,顯然未經男女之事,蘭湘也才能保留處子之身,若是你苦練天狼刀法,必已是此中老手,蘭湘又怎麼可能白璧無瑕呢?所以當時我就排除了你偷練邪功的可能,但是迷香的事情顯然是有人栽髒,爲了掩他耳目,我只有逐你下山。”
“而且這陣子我每天都暗中觀察你,你練的只是武當武功,也沒與任何人接頭,這讓我能完全打消對你的懷疑。”
聽到這裡,李滄行早已經熱淚盈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不止,連稱呼也改回來了:“師伯既已明白弟子的冤屈,還請早日將弟子收歸門牆。”
紫光一邊扶起李滄行,一邊嘆道:“現在還不行。”
李滄行一下子又愣住了,他沒想到紫光居然再次拒絕自己迴歸門牆,本能地問道:“師件,這又是爲什麼?”
紫光看着李滄行,正色道:“有幾個原因註定了你現在不能回去。第一,武當內部有奸細,這次嫁禍明顯目標對準了你,你現在回去還會再次被他盯上,於你不利,而且這個內奸很清楚你對蘭湘的情意,已經在利用這件事開始作文章,即使你有所防範,蘭湘也可能成爲他下手的對象。”
李滄行聽到這一條,面如死灰,冷汗直冒,連忙擺了擺手,說道:“如果這樣的話,我不回去了,我不能讓師妹有危險。”
紫光擺了擺手:“你先聽我說完,這第二,你現在明裡是武當棄徒,這一身份可以方便你進入別的門派一查黑手,現在江湖上有不少門派都想接納你,這是個好機會。”
“第三,不管是何原因,你身上總歸有別派邪功,而且你自己也不能控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使出來。留在武當會惹人非議。”
“還有最後一條,那是我的私心,想必我不說你也知道。不過有件事我可以答應你,沐蘭湘的婚姻大事我會重新仔細考慮,只要你徐師弟能順利接掌武當,我可以成全你們。”
“師伯的意思是要我打入別的門派作臥底?這似乎有違我武當的俠義之道。而且小師妹的終身幸福怎可作交易。這最後一條,請恕弟子不能答應。”李滄行不知哪來的勇氣,直視着紫光大聲說了出來。一時間竟說得紫光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無法回答。
紫光想了想,還是開了口:“這樣吧,蘭湘的婚姻之事以後我讓她自己選擇,決不干涉,但這武當未來掌門之位我不會讓步的。非常時期爲了破解這巨大的黑手,行事不能過於教條,你難道不想爲你師父和死難的同道位報仇了嗎?”
李滄行低下了頭,思想中在劇烈地鬥爭,最後想起師父的慘死,握緊了拳頭,擡起頭,表情堅毅地說道:“好吧,我幹。具體如何做請師伯明示。”
紫光的喜色上臉:“很好!武當這邊的事我會暗中查,你先去三清觀,聽說那裡很不平靜,最近可能會出事。你跟火華子火松子關係不錯,聽說他們最近也在到處找你,希望你能在那裡發現些什麼。”
兩人又商定了以後的接頭與聯繫方式後,紫光飄然而走,而李滄行則大踏步地走向了黃山三清觀,他一邊走,一邊想着:前路就在自己的腳下,我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