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仍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木然地後退了兩步,頭搖得象撥浪鼓,任由臉上的淚水揮灑,他的雙眼變得血紅:“屈綵鳳!我一定要殺了你,殺了你!”
公孫豪嘆了口氣:“滄行,這事我也是昨天剛收到的消息,紫光真人是三天前去世的,現在武當上下都在準備他的喪事,還傳令江湖,請我們丐幫一起追殺屈綵鳳,滄行,你還是趕快回武當吧。”
李滄行心亂如麻,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紅着雙眼,半天,纔開口道:“那現在武當誰來主事?徐師弟嗎?我師妹這次有沒有事?”
公孫豪搖了搖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追殺令是徐林宗發的,武當派暫時沒有什麼元老了,你徐師弟論武功是最高,白石道長雖然身爲戒律長老,但癱瘓多年,所以實權應該是在你徐師弟手上,李兄弟,你這時候千萬要冷靜,回武當後不可意氣用事,先想辦法迴歸武當門牆,以後再找機會消滅屈綵鳳和巫山派。”
李滄行現在恨不得馬上飛回武當,先確認一下師妹的安全,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沐蘭湘外,再沒有更重要的東西了,這些年來出生入死,臥底練功,都是爲了保護沐蘭湘,現在紫光已死,他絕不能再讓小師妹有任何危險。
錢廣來從李滄行閃爍的目光中看出了他的所想,上前拍了拍李滄行的肩膀,說道:“滄行,回去吧,柳生雄霸那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來安排。你見到徐林宗一定要冷靜,別跟他翻臉,畢竟現在武當是他作主,回幫的事情也是由他說了算。”
“你和我們丐幫的關係沒有公開,現在我們也不太方便幫你站臺,以免武當上下生出什麼誤會,覺得你是趁機仗了丐幫的勢力,回幫奪位,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來。”
李滄行明白錢廣來的言下之意,丐幫因爲和少林的恩怨。現在也沒有加入伏魔盟,即使是追殺屈綵鳳這一條也未必見得會答應,回武當之後,一切還是隻能靠自己,他感激地對錢廣來點了點頭:“胖子。多謝,你和幫主的恩情。我會永遠記得的。此事一了,我一定會回來幫忙查內鬼。”
公孫豪擺了擺手:“此事不急,紫光真人之死,疑點重重,我隱約覺得會和武當的內鬼有關係,屈綵鳳就算練成了天狼刀法。功力暴漲,也不太可能傷得了紫光真人,即使是她的師父林鳳仙,也不可能做到在武當殺掉紫光真人。我覺得事情有古怪,你回武當後,不要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還是要暗中探查纔是。”
李滄行用力地點了點頭:“多謝幫主,滄行謹記,柳生的事情就拜託幫主了,滄行告辭!”說完轉身欲走。
公孫豪道:“滄行,且慢,還有一事,就是你這背上的斬龍寶刀。”
李滄行回過身子,疑道:“幫主可是想說這刀是丐幫之物,需要留下?”他一邊說一邊開始解背上的寶刀。
公孫豪搖頭道:“不,滄行,你誤會我意思了,此物乃是上古神兵,劉裕幫主雖然當年是我丐幫中人,但這兵器是在他入丐幫之前機緣巧合得到的,並不是我丐幫之物,而且傳說此刀有靈氣,會認主人,若是不相干的人強行用此刀,只會被此刀反噬。滄行,你用這刀時,有沒有出現過異常情況?”
李滄行點了點頭,想起那天拿刀時的情景,心中一股寒意頓生:“不錯,那天我和柳生開始拿刀時差點給凍死,這刀邪門的緊,後來雖然我能控制住這刀,但每次一運內力,時間稍久就會頭暈眼光,感覺人的精力都會被刀吸走。”
公孫豪正色道:“所以此刀雖是神物,但也不能象尋常刀劍那樣隨身攜帶,而且現在這刀太大,你若是成天背在身後,過於顯眼。我以前聽說斬龍寶刀有一神奇之處,就是可以將之縮小到匕首般大小,貼身攜帶,不知道你有沒有掌握這個法門?”
李滄行奇道:“還有這種辦法?我可沒聽說過。”
公孫豪笑了笑:“那你慢慢參詳吧,不過我建議你去武當以前可以把這刀暫時找地方存放,以免讓人認出來。”
李滄行說道:“滄行明白,這就告辭了。”
與公孫豪和錢廣來分別後,李滄行直接就向西邊的南京城方向奔去,一路之上,他還是沒有從紫光被殺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一直奔了幾十里路,南京城那高大的城牆漸漸地在城頭火光的照耀下現出一個輪廓,他才停了下來,看看已經落下一半的月亮,在城外五里處的一個小樹林坐了下來,開始釐清腦子裡的思路。
靠在一棵松樹上,李滄行閉上眼睛,腦子裡盡是紫光那張時而威嚴,時而慈詳的臉,他現在還是很難接受紫光就這麼死去的現實,他這一死,自己的臥底身份永遠無人證明,在這世上所有人的眼裡,自己都只是一個被趕出武當的淫賊,這輩子都難再回武當了。
閉上眼,淚水順着眼角淌下,他突然後悔起兩年前最後一次見沐蘭湘時,跟她吼的那些話,還叫她回去告訴紫光,以後求他也不回武當了,當時自己是受了沐蘭湘的刺激,看她一直帶着徐林宗的笛子,以爲她對徐林宗還餘情未了,繼而遷怒於整個武當。
這兩年他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的這些話,想要親自去武當向紫光解釋,卻總是沒有機會,另一方面也想做出番成績後再向師伯請罪,卻沒想到現在已經是天人永隔,再也不可能聽他的教誨和指示了。
李滄行痛苦地用頭撞着林子裡的樹,他現在突然害怕起來,害怕沐蘭湘也把當年自己的氣話當了真,害怕她真的碰到徐林宗後,又起了舊情,現在聽公孫豪的意思,徐林宗會是新任的武當掌門,屈綵鳳殺了紫光,兩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再續前緣的可能,娶沐蘭湘以鞏固自己的武當的地位,應該是最順理成章的事。
李滄行的心都在顫抖,這幾年的臥底生涯已經讓他修行得大多數事情都能寵辱不驚,但只有對小師妹的愛,卻能讓他瞬間失掉所有的理性,他一下子站起了身,準備象在鎮江府那樣,躍城而入,一早就到城北的下關渡口那裡去等着去江陵的渡船。
正要邁開腳步,李滄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一股寒意頓生: 紫光之死透着蹊蹺,剛纔公孫豪明言,以他的武功,即使屈綵鳳練成了天狼刀法,也不可能殺得了紫光真人,更何況是在武當,聽說被屈綵鳳殺掉的武當弟子就有二十多人,李滄行自問自己也沒這本事,更不用說上次見面時武功已經不如自己的屈綵鳳了。
李滄行隱隱地想到了那個五年沒有露面的內鬼,五年前他有本事在小師妹的房裡放迷香,在自己的房裡放春——藥的小瓶子,陷害自己,而這五年時期他居然能忍住不動,這耐力實在非一般人所爲,但他是不是也能在紫光的房中下毒?
李滄行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感覺:這事會不會和徐林宗的迴歸有關?爲什麼屈綵鳳去而復返,紫光既然肯考慮和巫山派的和解,未來未必不會成全她們,但爲何屈綵鳳要隔了一天後纔回來刺殺紫光?即使殺了紫光,對她又有何好處?
李滄行隱隱地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慢慢地展開,那種絕望的壓迫感勝過了當年的青山綠水計劃,誰纔會是此事的幕後黑手呢?全本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