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傍晚。第一教學樓三樓。三零四教室。初級風能量*縱課。
這間教室裡沒有任何桌椅，只有一個又一個銀色圓盤，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高臺前方的地上。在高臺上，有一個最大的圓盤，比其他的圓盤要大出一倍左右。
一位身穿青色制服的教員盤腿坐在大圓盤上。不，應該說是懸浮在圓盤上。他的整個身體都被身下的靈力波動給托住了。一圈一圈的淡綠色靈力在他全身周圍高速旋轉着，帶動着他身下的圓盤一起旋轉。他閉着眼，雙手在胸前合十，嘴裡唸叨着什麼。
二十幾個學員也分別懸浮在下方的小圓盤上，模仿着他的動作。他們的身上也圍繞着一圈一圈的靈力，都是綠色的，深淺不一，只不過比臺上的教員的靈力圈要小得多而已。
葉恆遠懸浮在最後一排。他也跟臺上的教員一樣，閉着雙眼，而其他所有學員都是睜着眼的。也沒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的靈力波動比其他任何學員的顏色都要略微深一點。
三零四教室不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四面牆上都開了成排的老鼠洞大小的小洞，每面牆上下各有一排。無數股透明的氣流不停地從一邊的洞裡吹進來，又從相對於它的另一面牆的洞裡流出去。絲絲縷縷的風元素不停的從來回穿梭的氣流中間被剝離出來，流入學員們身上那高速旋轉的靈力圈中。
“加速。”高臺上，教員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很冷，冷得像冰一樣。隨後，他身上的靈力波動開始加速轉動，速度越來越快。他身下的圓盤也轉動得越來越快，幾乎完全看不到表面的花紋。
學員們也開始加速。二十多個靈力球同時開始加速旋轉。葉恆遠身上的靈力波動更是開始變成，從正圓形漸漸變成了橢圓形，又開始向圓柱形轉變。但轉變的過程很短，在它剛出現一點類似於圓柱形的輪廓的時候，就停止了。
在後門的斜上方，有一扇隱蔽的小窗，直通教學樓之外。此時此刻，兩隻眼睛正通過它，觀察着教室裡面的情況。
這兩雙眼睛，正是邱柏和侯仁澤。他們二人正垂着手，懸浮在空中。邱柏開啓了隱形防護罩，只要不是頂級強者，誰也發現不了他們，甚至無法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你覺得怎麼樣？”侯仁澤問。
“嗯，”邱柏點了點頭，“挺好的。這是你特意爲他安排的嗎？”
“不是，”侯仁澤搖頭，“不能說是特意安排。但量身定做是沒錯的。”
“這就對了，”邱柏點了點頭，“以這孩子的體質和領悟力，可以讓他從現在起就學一些有難度的東西。在體格的鍛鍊上，也確實應該像我最初想的那樣，以攻擊力和速度爲主。”
“但是他的防禦力和耐力都不行，”侯仁澤搖頭，“對於方天戟的使用者而言，耐力也是比較重要的。這個問題如果克服不了的話，會制約他將來的發展。”
邱柏擡起手，輕輕地捋着鬍子，低了低頭。
“這個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但至少也要等他到了四階以後。而且，我不能保證一定能解決。”
“你早就看出了他體內的那個缺陷，對嗎？”
“對，”邱柏點了點頭，臉色變得苦澀了幾分，“這正跟我猜測的一樣。如果不是因爲這一點，他不會在一個月裡只掌握最初級的防禦技巧。以他的資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邱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或許，我得找個時間帶他去‘那個地方’閉關修煉一陣。”
“哪個地方？”侯仁澤下意識地問。
“你應該很清楚，”邱柏擡起頭，望着寧靜的夜空，“就是那個像是噩夢一樣的地方。有我在，他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他能受得了嗎？”
“所以我才說要等他到四階以後，”邱柏轉回頭，面對着侯仁澤，“
而且，你忘了嗎？他在武靈還沒覺醒的時候，就能從那幫狗東西的圍攻中逃出來。我有信心讓他度過這個難關。等這次考覈完了以後，我再單獨跟他說。”
“好，”侯仁澤點了點頭，“畢竟是你的徒弟，我也不好多說什麼。軍委和立法會那邊你都做好工作了嗎？”
“早就做好了。他的各項檔案已經全都記錄好了。沒有人能看出什麼問題。除非出現什麼不可抗拒的因素。”
“那就好，”侯仁澤說，“這孩子跟小唐不一樣。品性非常好，也沒有什麼毛病。只要他能順利地成長起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希望是這樣，”邱柏的眉毛一揚，“他可不能變成小唐那樣。對了，過兩天應該就是這一批新生的初次考覈了吧？”
“對，”侯仁澤說，“是初次對戰的考覈。怎麼？你擔心他嗎？”
“當然不是，”邱柏壓低了聲音，“我是希望，你這樣安排……”
課程結束了。葉恆遠跟隨着其他學員們的腳步，往宿舍走去。雖然微靈核的力量已經與他的身體密不可分，但一天的課上下來，還是讓他感到身心有點疲憊。雖然身上沒出什麼汗，但全身筋骨都在一陣一陣地痠痛。
他直奔澡堂，好好衝了一個澡，纔回到宿舍。劉舞羽正躺在牀上，讀着一本有關水系靈術的書。
“哎呀，小遠！剛下課啊？”
“嗯。”葉恆遠機械般地點了點頭，一轉身躺倒在牀上，四肢自然地擺出了一個大字形。
“小遠啊，”劉舞羽從牀上坐了起來，把書放到一邊，“再過兩天就是你們這一批新生的考覈了，你準備好了嗎？”
“啊？”葉恆遠也一翻身坐了起來，“馬上要考覈了？什麼考覈啊？”
“就是對剛入學的新生的考覈啊。這是咱們蒼靈學院的傳統，凡是靈師院裡剛入學一個月的新生，都要接受考覈的。”
“哦，”葉恆遠恍然大悟，“是這樣啊？我還不知道呢。那這考覈的內容是什麼啊？”
“是分組對戰，”劉舞羽說，“對於你們這樣的攻擊型和防禦型靈師來說，考覈就是一對一的對戰。這裡畢竟是培養戰士的地方，對戰是最好的考覈。而對我這種輔助型來說，考覈就是對輔助靈術的理解和應用，相對簡單一些。”
“那應該怎麼分組呢？”葉恆遠問。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劉舞羽撓了撓頭，“你們這一批新生應該是有五十多個人吧？我記得，攻防兩類的應該正好是三十二個。如果是那樣的話，就能剛好分成四組，每組八個人，進行小組對抗賽。每一組的冠軍都有獎勵呢。”
“哇塞，”葉恆遠眨了眨眼，“劉哥，你知道這麼多啊？”
“嘿嘿，那是當然的，”劉舞羽嘿嘿一笑，“你劉哥是什麼人啊？我敢說，這學院裡的事，除了院長才能知道的那些機密以外，沒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那獎勵是什麼呢？”
“獎勵是什麼我就不清楚了，”劉舞羽說，“不過，我今天還聽到‘凶神’跟幾個教官說，這次新生考覈產生的四個冠軍學員還將會在某位老師的帶領之下組隊去執行一個實習任務。至於是什麼任務，我也不清楚。”
“哦，好的，劉哥，”葉恆遠笑了笑，“謝謝你。”
“小遠，你加油吧，”劉舞羽也笑了笑，“學員執行任務是可以多得學分的，還有可能會得到額外的獎勵。”
夜漸漸地深了。宿舍裡的絕大部分房間都暗了下來。劉舞羽也已經結束了修煉，躺倒在牀上，進入了夢鄉。可葉恆遠卻沒有睡着，而是掏出了邱柏給他的那本小冊子，讀了起來。
這一個月以來，他已經讀了三分之一。能理解並消化的部分至少有八成。只是越往後讀，就越感到缺了點什麼。倒不是有多麼難懂，只是感覺……
他拉開窗簾，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一片寧靜，一輪圓月懸掛在
半空中，釋放出皎潔的光芒。他輕輕地下了牀，走出了宿舍門。
由於學員們的武靈和武靈屬性的多樣性和不確定性，蒼靈學院的宿舍是沒有固定的熄燈時間的。確切的說，是整個學院的平日作息時間都不固定，無論是某些課程的安排，還是學員們的生活。有些學員適合在白天上課，而有些學員則適合在傍晚，甚至是深夜修煉。正因爲這個原因，教學樓裡有幾個房間仍然是亮着的，只是光線算不上明亮，僅僅是能讓裡面的人看清而已。
葉恆遠出了宿舍樓，一直走到了平時晨練的*場上。*場上空無一人，只有微風從那山丘般地跑道上方吹過。他跨過了凹凸不平的跑道，一直走到了“凶神”平時站的那座高臺上方。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凶神”揮舞大鼎壓制包括他在內的全體學員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一個月過去了，他早已經習慣了“凶神”的吼叫，以及他那誇張到像是即將崩壞一樣的表情。當然，這是因爲“凶神”從來沒吼到他頭上。
風突然大了起來。“呼呼”的聲音開始在他耳邊響起。聲音很輕，輕到不仔細聽就聽不見。
他凝神靜氣，輕輕地運轉着體內的靈力。龍紋方天戟出現在他的右手手心，卻沒有爆發出任何氣勢，僅僅是蕩起了一股靈力波動。
他閉上雙眼，雙手握戟，腦海中開始回憶一個月來所學的各個動作，以及小冊子上面所記的要領。
前刺，回收。上挑，下劈。左勾，右啄……
他動了起來。開始練戟。起初的動作很慢，隨後一點一點地加快。龍紋方天戟在他手中，不停地畫出一個個青色的光波或光圈。雖然只是一些基本的動作，但動作已經相當流暢了。空中的風元素已經不需要刻意地去凝聚，自然而然地就會流入方天戟之上。雖然還只是很小的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他一邊做着動作，一邊默唸着。
“我一定要加油。我一定要拿到這個新生考覈的冠軍。我不能讓師父失望。”
在他的上空十米處，邱柏懸浮在空中，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兩天後。
五十多個新生排成了四排，站在了第一教學樓面前的廣場上。“凶神”雙手抱臂，站在他們的面前，大有地主檢閱家丁的架勢。在他的左右兩邊，分別站着四個身穿制服的教官。
“凶神”瞪大了他那如同牛眼睛一般的雙眼，從左掃到右，把全體新生的面部表情全都觀察了一遍。男生們的表情還好，只有兩個比較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而女生們的表情都不怎麼好，有兩個比較膽小的還被“凶神”給嚇得渾身抖了兩下，剋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咳咳，”“凶神”用力清了清嗓子，扯開了他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各位新學員們，想必你們大家已經都知道了。明天上午，你們將會迎來進入蒼靈學院以來的第一次考覈。而考覈的內容，就是一對一的實戰。”
“我們蒼靈學院，只培養優秀的戰士，絕不生產只會吃白食的廢物。對於真正的靈師戰士而言，最好的訓練方法，就是不斷地對戰，直到將戰鬥的本能融入到自己的每一滴血液之中。今天你們面對的，是朝夕相處的同學，但到了明天，到了戰場上，你們面對的，就是敵國的精英，就是隨時能致你們於死地的仇敵。所以，當你們度過了一個月的最初適應期後，就要開始提前適應戰爭的狀態。”
“戰爭，是這世界上最殘酷、最血腥、最沒有天理、最沒有人性的事物。幾萬個人，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幾萬具屍體；一座繁華的城池，在一天之內，就可能變成一堆廢墟，甚至是一片屍山血海。當然，對現在的你們來說，這些還很遙遠。但是，這些是你們所必須懂得的。”
“凶神”揮了一下他那隻蒲扇般的右手。兩個教員分別從左右兩邊推來了一塊蓋着布的木板。左邊的那塊木板很大，大概有兩米長。右邊的那塊就很小了，只有左邊那塊的四分之一大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