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武康搖搖頭,看着宋徵說道:“恰恰相反,我覺得這一次是我的機緣。”
宋徵以爲他在安慰自己,但姬武康很認真:“之前在閣下身邊,我的信心倍受打擊,少了原本屬於天才和鎮國強者的銳意。
這一次也是對閣下心懷依靠,遭遇危險第一個念頭不是依靠自身解決,而是想要向閣下求援——這不是一位鎮國強者應有的心態。
但是隨後求援失敗,我只能獨自面對這樣的危險,我才忽然找回真我。冥凰執念很強大,但是我兩世鎮國,也不可小覷。我在末路之中,找到了一線希望,並且努力抓住了。
我將冥凰執念封印在身體內,解決了問題,並且重獲自信。我有預感,只要煉化了身體內的冥凰執念,就能夠晉升爲資深鎮國!”
雖然他如此說,但想要煉化冥凰執念何其困難?甚至冒險煉化,最後的結果反而是被冥凰執念同化!
“你……暫且跟隨在我身邊,我會幫你找到解決辦法。”
宋徵想要幫他做些什麼,但是姬武康卻拒絕了:“閣下,我已經想明白了,這是我的劫難,我需要獨自去面對,去解決。
如果還是依靠閣下的幫助,那和之前又有什麼不同?”
宋徵嘴脣一動,還想再說,但是看到姬武康堅毅的目光,忽然又有些欣慰,頷首道:“好,那我靜候靈河東岸又一位資深鎮國誕生!”
姬武康微微一笑,整理好了衣衫,一步一步的走了。宋徵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望着。姬武康全部的力量,都已經用來封印冥凰執念,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從大長嶺離開後,他將踏上一程苦旅。
從大長嶺走出去對於他來說都很危險,而出了大長嶺,他能去哪裡?
返回西伯侯府?恐怕那裡對他更加危險。
西伯侯如果知道自己作爲依仗的資深鎮國世子忽然變成了一個廢人,會有什麼反應?他那些一直被他壓制的弟弟妹妹,知道他失去了鎮國強者的力量,會是什麼反應?殷商天國朝廷知道了他變成了普通人,會有什麼反應?
宋徵暗暗搖頭,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疑惑:冥凰當年被神山所敗,隕落世間。爲何會留下執念?
以神明們的作風,當然是斬草除根,而執念恰恰是一種最危險的念頭,很多魔物都是從執念之中復生的。神明應該早已經將冥凰的一切執念斬碎纔是。
他心念一動,暗中有一團寶藍分神跟隨姬武康。
一直等到姬武康走的不見了身影,他才暗歎一聲,把陽神在周圍一照,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了,然後抽身返回天邙城絕域。
他暗暗有些奇怪:扶蘇王應該是知道自己來了大長嶺,爲什麼沒有跟過來?天邙城絕域的事情已經算解決了,剩下的問題交給金陽城守備大將善後就是了。
他回到了天邙城絕域,這裡仍舊是一片混亂,冥凰魔物造成的損傷觸目驚心。
但是扶蘇王和金陽城守備大將顯然沒有開始善後,他暗暗有些奇怪,往金陽城的方向一看,目光透過六百里,照到了金陽城下。
金陽城下一片混亂,扶蘇王一臉尷尬,鎮北王正死死拽着他的衣袖,嚎啕大哭,口水眼淚都噴到了他的臉上:“你快讓那小子放了我兒子!”
“我不管,你們不放了他,我就一頭碰死在你面前。我看你將來怎麼跟列祖列宗交代!”
“我兒子去找冥凰遺物怎麼了?這裡是我們的地盤,一切寶物都是我們的,我們去拿自己家的寶物怎麼了?”
宋徵一下子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心頭怒火爆炸一般的衝上了大腦。
他一步跨出,越過六百里的距離,出現在了金陽城下。
看到他回來了,扶蘇王和烏十獵連忙上前:“閣下!”宋徵對兩人一擺手,盯着還在撒潑哭鬧的鎮北王,壓住自己的怒火,不想讓殷商天國皇室太難堪。
鎮北王一看到他,一下子撲了過來,就要撕扯:“宋徵,你還我兒子!”
扶蘇王嚇的魂飛魄散,橫過一步來搶先攔在了鎮北王面前,鎮北王一頭撞在了他身上,氣憤不已的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怒吼道:“敗類,你攔着我幹什麼?快讓他把我兒子放了!你們還是不是皇室成員?這樣被人欺負?”
宋徵氣的渾身發抖,終於再也忍耐不得,低喝道:“請殷商天子前來明斷!”
殷商天國國都之中,龐大的靈陣也阻礙不得宋徵的聲音,殷商天子大吃一驚,皇室的強者比如“大道奴”韋三公,都感應到了天邙城絕域中的變化,知道那裡有一場大戰。
韋三公要鎮守國都,保護皇帝,不能輕動,所以沒有趕去支援。
現在宋徵忽然萬里傳音,隱隱帶着憤怒,即便是殷商天子也不由得暗中一個哆嗦:這是怎麼了?那個蠢貨得罪了資深鎮國閣下?
世間大劫來臨,經歷了華唐玉國、殷商天國的事件之後,已經沒有人再把宋徵當做一位普通的資深鎮國來看。他隱隱已經有着和七殺妖皇平起平坐的實力和地位。
七殺妖皇閉關,世間大劫來臨,各處災難爆發,是宋徵在不斷奔走,四處滅火。
除了他之外,其餘各國的資深鎮國,也只有守住自己一畝三分地的能力。
韋三公地位超然,雖然也是皇室“家奴”,但畢竟是資深鎮國,他緩緩開口道:“陛下,莫要忘了金陽城中,可是有鎮北王一脈。”
天子暗暗叫苦,忖道:定是鎮北王一脈!
他對於這位所謂的皇叔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這一家子魚肉鄉里,無理狡三分。他之前已經收到了無數次的密報,都是鎮北王乾的缺德事兒。
現在,這老東西好死不死還要去惹宋徵,宋徵是來幫助殷商天國的,這一次要是還讓他這麼鬧下去,以後殷商天國有什麼事情,誰還會來幫忙?
他一咬牙,罵名就罵名吧。他把手一擡,從一旁升起一柄特殊的寶劍,交給了韋三公閣下:“尚方寶劍,送於宋徵閣下,我殷商天國境內一切臣子,皆可以先斬後奏!”
韋三公微微頷首,伸出手指在尚方寶劍上輕輕一點,錚的一聲,那寶劍飛入了虛空之中,瞬間出現在了金陽城外,落入了宋徵手中。
扶蘇王看到那寶劍大吃一驚,慌忙跪了下來:“恭迎陛下!”
宋徵握着寶劍,也明白了殷商天子的意思:閣下可以隨意處置。
天子畢竟還是不忍心處置自己的叔父,而且真的他來殺了,名聲也要受累。但是宋徵卻沒有這許多顧慮。他知道殷商天子的態度,心中便再也沒有什麼顧忌了。
事實上他已經暗中決定,殷商天子若是要護短,他也會殺了鎮北王,然後殷商天國以後再有什麼事情,他絕不再管。
鎮北王一愣,怎麼尚方寶劍來了?但他還是不肯相信,自己的侄子敢殺自己。
他梗着脖子:“來呀!你斬呀!本王就不信了,你真的敢殺本王,本王是天子的叔父!本王的世子,是天子的堂兄!你快將他放出來,本王可以對你的罪行既往不咎……”
宋徵再也懶得和這蠢貨多說半個字,輕輕一彈劍鋒,刷的一劍落下。
鎮北王的腦袋骨碌碌的滾出去十幾步,他兀自翻着眼皮,還有些不敢相信,嘴脣蠕動着:“你、你真敢……”
後面的話再也沒有說出來,瞪着眼睛死於非命!
宋徵看了看上方寶劍,讚許點頭:“殺人不見血,好劍!”
他還劍入鞘,厭惡的掃了一眼鎮北王的屍體:“此乃爲民除害!”
金陽城守備大將忍不住擊掌大讚:“殺得好!這老匹夫惡貫滿盈罄竹難書!閣下當真痛快!”
宋徵把手一伸,籠罩了整個鎮北王府,陽神天眼往下一看,因果具現。王府之中,所有身纏惡因之人,都被他凌空攝起,丟進了天女姜小洞天世界中。
金陽城守備大將看的縱聲大笑,連連道:“痛快、痛快、痛快!就是這些傢伙,本將全都認識,他們狗仗人勢,魚肉鄉里,作爲鎮北王老匹夫的爪牙,做盡了壞事!
可恨本將守土一方,卻那他們束手無策,今日終於報應到頭!哈哈哈!”
他開懷之極,宋徵打開的天女姜小洞天中,流露出了一絲絲恐怖的氣息,顯然那些傢伙進了這個小洞天,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宋徵面沉如水,心頭卻是一陣痛快。
忽然之間,他感覺到已經很久沒有動過的功德之力慢慢開始上漲……
他不由得一愣,這一次的功德之力來自何處?是因爲自己毫無功利之心,只爲了阻止劫難而主動搜尋冥凰遺蛻;還是因爲自己處置了鎮北王一脈的罪孽?爲那些冤屈之人伸張正義?
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他一時間也難以分辨清楚。
但是這一次的功德之力,明顯比上一次龐大,竟然他所積蓄的功德之力翻倍之後還要多出來七成!
他深吸一口氣,有了這些功德之力,面對世間大劫,他更多了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