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氏的中年人跟着馬衝進去,到了宋徵面前,抱拳見禮:“華正陽見過宋大人,此次乃是爲了我那不爭氣的侄兒而來,大人有什麼要求,還請開口。”
宋徵問道:“先生在華氏是什麼地位,本官與華氏之間的談判,你能否做主?”
華正陽對於宋徵的直白並不反感,回答道:“我是家主二弟,我那侄兒華不理是大哥的長子,對我華氏上下十分重要。來之前大哥已經交代,我可以全權代理。
若是真的有什麼在下無法決定的事情,也可以立刻以同音骨符和大哥商議。”
宋徵點頭,取出那一冊華氏道紋總錄:“華氏道紋三十六,天級、地級、人級各十二之數,我可以只要一種,魚龍變道紋。”
華正陽並不驚喜,反而苦笑道:“敢問大人還有什麼具體的要求?”
宋徵讚許:“跟聰明人談判就是省事,本官要的是完整的魚龍變道紋,你們需要將如何製作魚龍變道紋傳授給本官的部下,不得有絲毫藏私。”
“這個……”道紋乃是華氏的根基,雖說天級道紋有整整十二種,流傳出去一種也並非不能接受,但這個口子一開,日後有人打華氏道紋的主意,只要抓了華不理就行了。
“事關重大,請大人給我一些時間,我要跟大哥商量一下。”
宋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同時吩咐手下:“給華正陽先生準備一間乾乾淨淨的密室。”
“謝大人。”華正陽快步去了,宋徵又傳令馬衝:“你去看看,尤家和秦家的人誰先到的,就先請進來。”
尤氏的人來得早,被馬衝領了進來。
尤氏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尤氏兄弟的三叔公,一個是中年壯漢,尤氏的大匠作。
大匠作在尤氏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尤氏以機關傀儡之術聞名天下,大匠作乃是尤氏的首席煉造大師,宋徵想要傀儡戰兵,當然需要跟大匠作具體商議。
宋徵的煉造器方已經送回了尤氏,他在原本尤氏傀儡戰兵的基礎上進行了改進——當然是周天秘靈推衍出來的——更加符合自己的需求。
三叔公負責壓陣,大匠作負責具體跟宋徵商議煉造事宜。
片刻之後,大匠作嘖嘖羨慕的和三叔公告辭離去,他臨走的時候,回頭看了宋大人一眼,眼睛裡帶着濃郁的仰慕之色!
大匠作逃脫不掉匠人斤斤計較的本性,總想着跟宋征討價還價,在技術層面上設置一些陷阱,想要多弄一些材料,或者是將交貨的時間拖長一些。
宋徵自然不耐得和這些人掰扯,於是將林震古大師請了出來。林震古來了一聽大匠作的那些“理由”,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放狗屁!”
他一條一條的駁斥了大匠作,罵的大匠作的腦袋越來越低,雖然很沒面子,可是心服口服,因爲林震古說的句句在理,甚至隨便從他提出的問題上扯出來一兩句,就能讓他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若不是三叔公就站在一邊,他恐怕已經跪在地上,懇求宋徵將他收入門下,讓他跟隨在林震古大師身邊,做一個燒火童子學習幾十年。
林震古罵完了,帶着一臉討好的笑容問宋徵:“大人,老夫這差事般的可還行?”
“行!”宋徵一句肯定,林震古極爲興奮,他知道宋徵不差餓兵,事後的好處肯定不少,於是樂呵呵的走了:“那好,老夫告辭了。大人得空了,給個隻言片語指點一二即可,老夫不貪心的。”
宋徵大手一揮,告訴三叔公和大匠作:“要什麼材料,隨意支取。但是不得浪費、不得剋扣,本官會派林大師盯着這件事情。三個月,將三千具傀儡戰兵送來,你們就可以帶走尤氏兄弟。”
“遵命。”
大匠作知道林震古跟隨在宋徵身邊,竟然是爲了得到所謂的“指點”,再看宋徵的眼神就已經很不對頭了,宋徵此時只想着趕緊把他攆走。
馬衝將兩人帶出去,又把秦家的人領了進來。
秦家來的只是一個管家,進門之後禮數不缺的對宋徵躬身一拜,隨後雙手呈上一枚芥指:“這是宋大人要的三千隻戰具離火槍,還請將我家少爺放出來。”
宋徵看了看他,秦家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來的人也是身份低微,顯然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秦家並不看好自己,寧願大出血痛快給了贖金,也不和自己做進一步的商談。
宋徵也不以爲意,打開芥指看了一眼,三千隻離火槍一隻不少,而且品質極佳,他便一揮手將秦史從天女小洞天中丟了出來:“錢貨兩清。”
秦史懵懵懂懂的出來,正要跟宋大人攀談兩句,卻被自己的管家拉住:“少爺,快跟老奴回去吧,老爺夫人已經急壞了,恨不得馬上見到你。”
秦史有些費解,跟宋徵抱拳作別:“大人,秦某先回家了。”宋徵擺擺手,不再多說。
管家走的很急,腳步飛快,時間不長就從龍儀衛衙門中出來了。秦史看到了花不離,中年美婦臉色難看。
“關叔,”秦史喊了一聲:“爲何這麼着急,宋大人其實人很不錯,大家各爲其主而已,他並沒有爲難我……”
管家秦關說道:“少爺,咱們跟他不是一路人,老爺特意吩咐我了,要儘快把你帶回去,不要跟宋徵有任何牽扯。”
秦史明白了:“爹還是覺得宋徵必敗無疑?”
秦關道:“是必死無疑。太后和首輔大人哪一位不是老謀深算的巨擘?宋徵拿什麼去跟那兩位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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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史卻搖搖頭,回頭望了一眼氣象森嚴的龍儀衛總署衙門:“你們都太守舊了。我總覺得宋大人非池中之物,天下即將大變,正是風雲際會魚躍龍門之際,誰勝誰負尚未可料啊。”
老管家卻一把將他推進了馬車:“老奴沒有什麼眼光,老奴只相信老爺,少爺快走吧,老爺這一輩子沒錯過。”
秦史仍舊搖頭:“你們呀,都小看了宋大人,唉……”
可惜自己不是家主,否則一定要在宋大人身上壓一注。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件事情,等會到了家中,他跟父親母親見面,安撫好了哭泣不已的母親之後,就請父親進了密室。
秦有道聽了兒子的計劃大吃一驚:“你真的要這麼做?你是嫡長子,只要安安穩穩下去,爲父家主的位子早完事你的。”
秦史點頭道:“兒子想好了,正因爲兒子是嫡長子,對家族有責任、有義務,這件事情才只能由我去做。”
秦有道疑惑:“你真的看好那個宋徵?太后乃是鎮國強者,背後更有龐大無比的黃天立聖教;首輔大人乃是文修鎮國,更是手握邊鎮精兵;宋徵有什麼?那什麼去跟那兩位爭鬥?就靠他那個千瘡百孔的龍儀衛?肖震的兩位鎮國強者已經離他而去,他必敗無疑。”
秦史認真道:“兒子看好他。”
他也沒有辦法跟父親詳細分析,但他就是感覺,宋徵有氣象、能成事。
秦有道遺憾道:“好吧,你這麼做對家族來說只有好處,但是對你個人……也罷,我兒既然有心,身爲家主自當鼓勵,身爲父親……也是欣慰,我兒一場大敗卻真正的成熟了,有男兒的擔當了。”
秦史深深一拜:“事若不成,孩兒就無法在您二老面前盡孝了,還請父親大人恕罪。”
“唉……”
……
花不離本來以爲應該輪到自己了,可是馬衝卻沒有馬上把她領進去,因爲華正陽跟家裡溝通好了,要和宋徵繼續商談。
花不離何曾被如此怠慢過?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只能忍着。
華正陽道:“大人,我們可以將魚龍變道紋一切奧秘刻錄在玉簡之中,借給大人觀摩。但是大人不能轉刻,一共三個時辰,大人可以指派任何一人來進行感悟,學到多少算多少。這是我華氏的底線了。
您知道,道紋乃是我華氏的根基,若是這次答應了大人,日後華不理就危險了,圖謀我華氏道紋的人,都會來抓他做人質。”
這當然是華氏在混淆視聽,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宋徵的權勢,宋徵的天蠶雷虎鬥獸修騎和暴虎軍當時戰鬥的形勢也不可複製。一般人敢打華不理的主意,早就被華氏滅門了。
但宋徵斟酌了一下,以林震古的水準,三個時辰領悟魚龍變道紋應該沒有難度。若不是周天秘靈暫時無法使用,他直接將魚龍變道紋錄入其中,甚至可以推衍出更加完善而高級的魚龍變道紋。
“好,本大人答應了。”他轉頭對石中荷說道:“去請林震古大師再來一下。”
林震古來了,華正陽取出玉簡來交給他,一板一眼的說道:“在下開始計時了。”
林震古漫不經心的接過去一看,只片刻功夫就對宋徵道:“大人,快想辦法,老夫做不到。”
宋徵意外,原本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在最穩妥的一環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