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緊跟着時間不長,又有人飛快而至,有些慌張的稟報道:“老爺,那位宋大人抓莆十甲回來!”
草莽漢子渾身一震,他身邊的幾個親信弟兄也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大哥,此舉大大不妥啊!”
“宋徵真的要把蓋子揭開,當年的周邦森都完蛋了,他的下場只會更慘。”
“大哥,晚上的事情算了吧。”
草莽漢子慢慢坐下來,陷入了沉思。
“大哥?”幾個弟兄奇怪,這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他們都知道禺州的真實情況。
但是草莽漢子卻站起來,眼中帶着一絲賭徒的瘋狂:“派個人去金波畫舫,不僅是最上面一層,爺今晚將整個畫舫包下來!”
弟兄們大吃一驚:“大哥,爲什麼?”
草莽漢子道:“宋大人難道不明白禺州的水有多深?他敢這麼做當然是有把握的。這個時候其他人一定擔心他的前景,敬而遠之,咱們雪中送炭,將來收益最大。”
可是弟兄們明顯信心不足:“大哥你確定他能行嗎?要知道禺州背後可是……”
草莽漢子擺擺手:“我決定賭一把,你們來不來?”
他伸出手,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一咬牙:“幹了,大不了咱們再回崖州販鹽去。”
……
莆十甲的小妾今年三十五六歲,她是四名小妾中跟隨莆十甲時間最長的一個。常熟找了幾個僕婦,提前捧着嶄新的衣衫和各種釵簪走進來。
“請夫人更衣。”
她正失神的坐在鏡子邊,聞言像是受驚的兔子失措了一下。
她知道今晚宋徵要見自己,作爲一個女人,正是最爲成熟丰韻的歲月,她當然明白一個男人晚上要見自己是想要做什麼。
可是她能夠反抗嗎?或者說她想要反抗嗎?老爺已經被下獄了,還能出來嗎?以後自己依靠什麼?
她有些木然的換上了嶄新的衣衫,這是城中著名的裁縫所做,將她一身成熟的線條勾勒出來,她對着鏡子轉動了一圈,明白這一身穿出去,男人會流口水的。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的惶恐稍減,這就是自己的資本。
“夫人,時間差不多了,出發吧。”
她下意識的攏了攏自己的秀髮,又照了照鏡子,這纔跟着僕婦出門去了。
……
宋徵看了看時辰,常順以爲大人心急了,嘻嘻一笑道:“大人,人快到了。”
宋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立刻想到了李三眼,不由得失笑:“你們這些人啊……”他搖搖頭,也懶得多解釋。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人低聲稟報:“大人,人帶到了。”
“進來。”
門聲一響,那婦人低着頭緩緩進來了。
她慢慢跪在宋徵面前,俯身一拜,晚春的裙衫裹住了豐臀,線條曼妙。
宋徵淡淡問道:“莆十甲已經落網,他罪大惡極,勢必禍及家人,你當早做打算。”
她仍舊撅着屁股匍匐着,不吭聲,姿勢已經說明了態度。全無當時對宋徵說出那番話時候的自信和倨傲。
石中荷站在宋徵身後,不屑的抽了抽自己的鼻子,這女人哪來的自信?老女人一個,下巴還那麼尖,真難看,圓臉纔是世間大美,哼。
宋徵聲音平靜,道:“莆十甲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婦人有些慌張的搖動了一下,宋徵道:“回去想一想吧,想起來什麼可以告訴龍儀衛,但你的時間並不多,自己把握。”
他一揮手,石中荷上前來,不悅的催促道:“走呀,你還要跪到什麼時候?”
所有人都出去之後,宋徵翻開面前桌案上的案卷,這是剛剛送來的這兩日江南虛空異動的報告。
相比於之前,數量已經少了近一半。也不知道是虛空逐漸穩定,還是因爲之前“誤報”太多,宋大人有些不滿,導致下面的人不敢再胡亂上報了。
宋徵一一瀏覽,目前還沒有一個可以確定的地點,只有一個地方顯得十分可疑的。
湖州的潞縣,小柳河附近有一片虛空中,不時的傳來虛空驚雷,空間顯得十分不穩定——宋徵看到這個,就想到了黑蟒嶺。
他氣勢洶洶殺奔禺州,實際上是想找出到底是什麼人在黑蟒嶺設下陷阱,想要利用混沌天魔伏殺自己。
“難道那幫人不死心,故技重施?”
宋徵想了想,下了一道命令送出去,第二天一早,鴻天成隻身返回湖州,在潞縣城外匯合了自己手下的幾名精幹靈妖,去小柳河一探究竟。
他走出麗水城的時候,寒九江正好從金波畫舫上離開,一步三回頭,揮手依依惜別。畫舫頂層的一扇雕花窗戶上,頭牌花魁水寶兒臨窗送別。
寒九江也是堂堂冰魂秘境的大少爺,自幼養尊處優,但是昨晚的陣仗,他是真沒見過。草莽豪客趙立強出手闊綽,讓他暗自咋舌。好在少爺做派還在,沒有丟人現眼。
昨夜整艘畫舫爲他們服務,趙立強還準備了一件九階法器作爲禮物送給他。而所求的,不過是請寒九江爲他引見一下宋徵。
寒九江過了一夜帝王一般的生活,清晨醒來的時候,看着枕邊如水一般的佳人,心中第一次感覺到:好像跟着宋徵,也不是一件壞事。
然後他纔想起來自己的窘迫:他昨夜腦子一熱答應了趙立強,可他跟宋徵的關係並不好。
他一直暗中想要跟宋大人別別苗頭,甚至規劃着提前返回冰魂秘境;而宋徵顯然也不怎麼待見他。
靈妖五大秘境,宋徵親疏有別。他最信任的當然是桃源秘境,而鴻天成和修子成在他手下也頗受重用。
寒九江實在沒有把握,去跟宋徵說一聲,宋徵就能給面子,見一見這位趙立強。
畫舫外,有專門的馬車等候,接了寒九江將他送回龍儀衛衙門。進了門,寒九江想了想,決定硬着頭皮去跟宋征討個人情。
可是宋徵不在衙門裡,他去了冥獄。
昨天半夜,一直不肯開口的莆十甲忽然讓看守他的校尉傳話:他想要見宋徵。
於是今天一大早,宋徵起牀後常順就興奮地前來稟報:“大人,莆十甲要開口了。”他這個時候要見宋徵,應當是想要談條件。
但是宋徵很平靜,他不緊不慢的吃完早飯,擦了擦嘴,這才說道:“去冥獄。”
和世間普通的監牢不同,龍儀衛的冥獄並不是暗無天日、牆上掛滿了刑具、地上流淌着黑血。
這裡的一切都很乾淨明亮,審訊不需要什麼刑具,而是有一套冥獄內部代代傳承的特殊“神通”,能夠直接有效的作用於修士身體和魂魄上,最痛苦的部分。
每一次刑訊,也都是在奇陣的籠罩當中進行,確保鮮血不會濺出來——只有那一片奇陣籠罩當中,纔是遍地血污。
宋徵站在莆十甲的牢房外,他坐在一片幹稻草中,意識到身後有人,轉身來淡淡一笑,身上的傷痕對他似乎毫無影響。
宋徵暗中點頭,自己的判斷正確,這是一個意志極爲堅定的人。
他來到牢房門前,對宋徵道:“我請大人來,是想休戰。”
宋徵一皺眉頭:“繼續說。”
“這樣下去對我們雙方都不好。”莆十甲平和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種如山般篤定的信心:“事實上對大人更不好。
不管大人怎麼做,我都不會說什麼的。我很確定,過上一段時間,我就會被放出去。雖然經歷了這一次的事情,我也只能隱退,但我會獲得應有的補償,不會有任何危險。
而大人你則不同,一旦事情到了那一步,你必定是落到了我今日這樣的田地。我能走出去,但是大人你一旦進來,卻是再也出不去了。
大人要明白,有些所謂的權勢只不過是水上浮萍;但有些權勢,卻是根深蒂固。肖震猖狂許多年,不是沒人能夠收拾他,只是大家不願意去做罷了。因爲沒有利益,所以沒有動力。
可若是大人動了禺州、動了嶺南,那些閣下的利益受到了觸碰,他們立刻會毫不猶豫的聯手,將你和肖震一起毀滅。”
宋徵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背後的人其實也不想大家拼個魚死網破,所以想要各退一步。”
“正是。”莆十甲道:“我勸大人做出明智的選擇。”
宋徵只是淡然,負手轉身而去。
牢房中,莆十甲坐了回去,盤膝閉眼,不再發一言。他知道宋徵一定會選擇妥協的,這是他目前最好的出路。
……
宋徵出了冥獄,自有馬車等候。他上車之前道:“常順一起上來。”
常順趕忙跟上去,他反手關上車門,宋徵已經將馬車內的奇陣落下。常順正要開口詢問,忽然感覺到眼前的宋大人,身軀宛若山嶽一般龐大,雙目幽深,似有神光能夠照透靈魂。
他霎時間失神,魂魄宛若落入一片冰湖之中。
宋徵雙脣一動,聲音如同九霄神雷,在常順耳邊炸響:“禺州常順,你可對龍儀衛忠心耿耿?”
“你可曾暗通敵犯,傳送消息?”
“本官,能否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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