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簡單一點,驪山幫和這個南山派其實在本質上沒有什麼直面的衝突。
兩邊只不過是當初因爲虎口幫那點事而間接有了一點仇怨。
而這仇怨,多少還只是驪山幫單方面的,起碼丁一之前沒發現有跡象表明南山派想跟驪山幫過不去。
所以在遇到這個叫姓關的傢伙以前,丁一壓根就已經忘了這個什麼南山派的。
“呵……南山派,有點意思……你不說我還真把你們給忘了!”
丁一笑着拿起了桌上的茶杯,獨自喝了一口之後對着已經起身站到前面的鐘大俊說了一句:“大俊啊,也別閒着了,既然這位關二爺說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那……你就滿足他的要求吧。”
本來的丁一是打算自己出手解決眼前這出言不遜蠢貨的,但轉過頭丁一忽然又想到了之前傅凌天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一個幫主,不應該遇到什麼事都自己去出手解決,應該相信他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人,親歷親爲固然是好,但……那也確實有失了一個幫主的身份。’
“是幫主!”
鍾大俊一愣,本來他也以爲丁一會自己出手解決麻煩,所以雖然這會鍾大俊是站在最前面的,但他壓根就沒做過出手的打算。
不過這楞神也僅僅是一會,稍想了片刻之後,鍾大俊隨即也明白了丁一的用意。
並且現在讓鍾大俊自己出手,他也有着很大的把握。
在郭怒來了之後,他體內的毒蟲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雖然暫時沒辦法完全根治,但在配合上丁一傳授內功寒冰真氣之後,鍾大俊早就已經可以自己封凍住那些毒蟲。
外加他修煉寒冰真氣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說內功修爲上依然及不上丁一,但……他此時的一身修爲也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小子,休得猖狂!等你嚐到爺爺這鬼頭刀的厲害後,就知道後悔了!”
聽到丁一對鍾大俊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關寶天怎麼會沒反應呢?自己說出去的話遠遠本本的被人還回來了,所以丁一的話剛說完,這傢伙就立刻跳了腳,拿着手裡那柄大刀對着丁一叫囂了起來。
“後不後悔的,要打過……才知道呢!”
鍾大俊並沒有再去等丁一回話給關寶天,而是自己接過了話匣回了一句過去。
從劍鞘裡抽出長劍之後,鍾大俊直接便運氣了體內的真氣,而後一股寒氣便從他的體內翻涌而出。
看到鍾大俊周身突然涌起的這一股寒氣,關寶天也立刻明白……自己剛纔的話說的有點滿了。
但話已經說了出去,並且這會他的身後還跟着一羣看熱鬧的人,爲了不在外人面前丟面子,關寶天只能硬頭皮鼓起餘勇,喝了一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和很耐!待會死在爺爺刀下,可別怨關二爺我沒手下留情!”
“嘿!那真的還得試過才知道!”
鍾大俊嘿一笑,站在原地一點都沒動,反而是挑釁意味十足的對着關寶天勾了勾手指。
“還廢什麼話!要打便打,不打趕緊滾蛋!別叨擾了小爺我的好性質!”
關寶天本還不想動手,卻突然聽到了身後圍觀人羣的呼喊聲。
他明白……自己要是在不動手,恐怕真就會被人給看扁了,雖然確實有點被逼上梁山的感覺,但已無退路的關寶天也只能抄起手裡的鬼頭刀朝着鍾大俊劈了過去。
這一刀的氣勢很猛,威力也看着相當的驚人,如果光看着威勢,恐怕尋常人早就已經嚇的調轉身躲開了。但……關寶天對面的鐘大俊卻不言不語,站在原地一動也沒動,就好像眼前這柄即將劈到身上的大刀不存在一樣。
在衆人看到大刀即將劈到鍾大俊身上,這傢伙立刻便要血肉橫飛橫死當場的時候,鍾大俊卻突然身形一晃,輕而易舉的躲過了關寶天威勢強盛的這一刀,再接着當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鍾大俊突然向前遞出一劍,那柄泛着寒光的長劍直刺向關寶天握着刀把的手掌。
‘哧……’只聽得這麼一聲不大的聲響後,一抹血紅便直接順着關寶天的右手橫飛而出,而那柄方纔還要作勢劈下的鬼頭刀已經直接翻轉着飛了出去……
手上的巨疼強烈的刺激着關寶天的神經,只是這疼痛還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自己這柄虎頭刀居然被人用一招半式就給破了,非但如此他手裡的大刀這會已經翻飛着跌出了老遠。
一切來的太快,快到他根本就沒來得及去做出反應,而方纔他自己說出的那些狠話似乎還悠然在耳,只是這些話這會卻已不是他用來威嚇對手的,反而……是被拿來嘲笑他自己的。
面對着已經飛出老遠的大刀,又看着就在眼前的那柄長劍,關寶天握着自己滴着血的那隻手腕不自覺的嚥下了一口唾沫。
其實他壓根就不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只是因爲這幾日瓊州城裡大大小小的餐館全坐滿了人,好不容易跟着幾個師兄出來逛逛的他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一家能坐下來吃飯的飯館。走來走去本來就已經很窩火了,那曾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還有幾張桌子的飯館,卻聽到這有位的二樓卻被人給包下了。加上這驪山幫的名字他確實之前沒有聽說過,或者說即便是聽說過他也不會去放在心上,這等小門小派的他這出身於南山派的弟子又怎麼會記掛在心上呢?
本想着靠着自己的威勢嚇退這幾個坐着吃飯的年輕人,卻不曾想對方非但不讓……還居然出言頂撞了他,於是本來就心裡窩着一團火的關寶天才有了之後的那一番舉動。
只是……這一出手,他就已經明白,自己方纔的那一番話有多可笑。
‘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沒錯,如果不是對面這個手握長劍的傢伙手下留情,恐怕……他關寶天就真得去陰曹地府投胎了!
“這位爺……”
等到鍾大俊停手,這店裡的店小二才急急忙忙衝上了樓,對着正坐在原地看着眼前這一切的丁一顫顫巍巍的問了一句。
店小二也不知道丁一之後是作何打算的,畢竟……這個壯漢壞了丁一吃飯的興致,還出言不遜要讓這丁一身邊的兩位女子陪着喝酒。
這換做是誰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瓊州城之後即將要舉辦武林大會,而現在瓊州城裡的這些客人幾乎都是武林人士,這樣的事情如若傳出去……恐怕會很沒面子。
只是店小二沒有想到,甚至連關寶天都沒想到。
在被蝶兒推了推提醒他身邊有人之後,丁一纔回過神看着店小二問道:“怎麼了?”
“這位爺……我家掌櫃的說了,今日公子在本店的花銷都算在我們老闆的賬上了,不知道公子還滿意否?”
就在剛纔兩方人動手的時候,其實樓底下的這家飯館的老闆也在看着局勢的發展。
只是因爲礙於這兩幫人還在相鬥,他纔沒做出決定。
或者說,這掌櫃的就是想等到雙方分了勝負,然後再考慮該怎麼去說話。
這會丁一這一方贏了,這飯館的老闆自然也要意思意思,畢竟……事情說回來,這也是他們做的不周全。
而且,這會老闆讓店小二上樓跟丁一說這番話的意思,其實也很明確,就是我們免了你的飯錢……你是不是就該就此收手,別再打下去了?
聽到店小二這麼說話,丁一也很快就明白了這家飯館老闆的意思。
畢竟都是做生意的,驪山幫也有自己的產業,並且……也必不可少的會發生這種客人互相爭鬥的事情。
花點銀子消去一場紛爭,這也是他們天上人間經常做的事情。
所以,丁一很快就回了店小二一句:“我沒什麼問題,你去問問這位他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丁一不想再動手,這一點是很明確的,雖然之前對方說話再怎麼不中聽,但畢竟出手的是鍾大俊。
而鍾大俊出手沒要了這傢伙命的意思也很明顯,現在正值武林大會的檔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兩家沒什麼太大的仇怨,顯然也沒必要爲了這種事情死磕。
並且自己這邊已經贏了,下面看着的那些人也大概明白了事情是怎麼回事,那麼在這會順着店家給的臺階下去,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聽出丁一話裡意思的店小二立刻就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關寶天身旁,準備問關寶天是什麼意思。
這會關寶天那裡還會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鍾大俊手下留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果他還不依不饒,那麼接下去等待他的不是一劍刺穿胸膛要了他的命就是……衆武林通道的不恥和恥笑了。
關寶天也沒去回店小二的話,甚至都沒再去看丁一一眼。
捂着自己的手腕,然後讓師弟拿上那柄大刀之後,他便帶着一羣人灰溜溜的下了樓,然後……跑了。
待到樓下看戲的那些人散去之後,鍾大俊才又重新坐回到了桌子邊上。
“不錯,劍法精進了不少。”
丁一看着鍾大俊坐下來後纔開口說道。
“託幫主的福,如若沒有幫主的指點,我這劍法恐怕使出來也會讓人貽笑大方的。”
說道劍法,其實鍾大俊很有自知之明。
起碼,在丁一面前他絕對不會認爲自己的劍法有多精湛。
他最開始認識丁一的時候,不就是被丁一一劍刺穿了屁股後輸下陣的麼?之後一次次的事情,也讓鍾大俊逐漸明白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而他的劍法如今是如何長進的?這其實也得歸功於丁一,如果沒有丁一之前拿出的那套劍法,鍾大俊可能至今依然還在用當初倪萍教他的那套三流劍法。
不僅如此,丁一之前突然拿出來的那本《獨孤九劍》(丁一刪減後的版本),其實也給了鍾大俊很大的幫助。雖然丁一沒在這套劍法上給過他和衆人多少指點,但……僅僅是憑着裡面那一點對於劍道真諦的闡述,鍾大俊就感覺自己又在劍法上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所以,這會他將功勞全部歸結於丁一到也沒什麼問題。
經過了這件事,丁一這會繼續在外面玩下的心思也全沒了,於是在隨便吃了點東西之後,就帶着人回了暫居的那所別院。
只是……這腿還沒邁入大門呢,丁一就聽到別院裡傳來了傅凌天的聲音。
“我的好女婿啊!你出去逛逛怎麼不喊上我呢?”
不過……傅凌天這一聲大喊沒引來丁一的回答,倒是直接讓丁一身旁的傅婉婷給聽去了。
雖說這會傅婉婷也明白,等待丁一找到辦法醫治好墨歆幽他們就可能要完婚了。
但……那還不是需要一段時間麼?
而她的這老爹平時在私底下喊喊丁一女婿什麼的也就算了,當着衆人的面,甚至還是當着她的面喊丁一女婿,這讓傅婉婷怎麼掛得住面子?
“爹!你若是再這般胡亂的喊,以後我就不理你了!”
害怕自己老爹再喊出什麼驚世駭俗話來的傅婉婷一個健步竄到她老爹身旁,對着自己傅凌天嬌嗔一句之後,這丫頭就直接紅着臉跑進了大門……回房去了。
看着自己女兒飛一般的衝了進去,傅凌天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是對着丁一說了一句:“這丫頭,居然也知道害羞?”
對於傅凌天的德行,丁一也只能翻翻白眼了事了。
不過,看到傅凌天居然在自己這裡等着自己回來,丁一便奇怪了起來,難道這老頭又有什麼事了?於是問道:“老頭,你這不會只是來吃飯的吧?”
“啊?噢,這個啊,也沒什麼事,就是帶了幾個老傢伙來給你認識認識!”
傅凌天楞了一下,隨即就直接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老傢伙?”
隨着傅凌天一起走進門,丁一這纔看到……前廳裡似乎正襟危坐着幾個一頭白髮一臉白色鬍鬚的老頭。
只是……這些人又是誰?傅凌天這葫蘆裡賣的又是什麼藥?
“這小子就是你那個便宜女婿?”
看到丁一和傅凌天進了正廳,一個坐在中央的老頭便直接站起身對着丁一上下打量了起來。
只是這眼神讓丁一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就是這那動物園裡的猴子,而這幾個坐在椅子上的老頭就是那動物園裡站在圍欄外看猴子的觀衆!
被人看的渾身不自在,丁一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回話,所以只能朝着傅凌天投以了一個‘你自己看着辦’的眼神,而後就自顧自的走到一旁坐下了。
“恩,筋骨還不錯。就是不知道武功底子怎麼樣!”
似乎是看出了點什麼名堂,其中一個白髮的老頭很滿意的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
“相貌也還面前過的去,老東西你就是爲了這小子纔不答應和我家那不爭取的玩意結親家的吧?”
一個老頭說完話,另一個也對着丁一打量了一會,然後對着傅凌天問道。
“恩?該不會是來搶親的吧?”
聽到這句話,丁一也稍稍打量裡下那個歲數顯得很大的老頭。
“那個……我說便宜老丈人,你也該告訴我,今天你們來到底是要幹嘛吧?”
如果這會是被一羣漂亮妞圍觀,丁一或許還不會有太大意見。
但……這被一羣怪老頭圍觀,丁一就感覺不舒服了,於是在感覺自己忍無可忍之後,丁一就直接把矛頭對準了傅凌天,畢竟人是他帶來的,那麼就有義務給自己解釋一下……他這是要幹嘛。
“你這便宜老丈人,想讓我們幾個收你做徒弟,小東西你可曾願意啊?”
沒等傅凌天回答,其中一個老頭就直接回答了丁一的問題。
“收我做徒弟?”
聽完回答之後,丁一也有點詫異,有點鬧不明白傅凌天到底準備幹什麼了。
“還是我來說吧,丁一啊,這幾位可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我想讓他們繼續教你一些武功上的東西。”傅凌天想了一會,便打斷了另一個老頭的話對着丁一解釋起了自己的意圖。“這主要也是因爲我自知能教你的東西已經不多了,而你的天資極佳,應該還有一個很大的上升空間,不應該就此被埋沒了。所以我才找來了這幾個老頭。”
“慢點,老東西,我這還沒答應收他爲徒呢!”沒等傅凌天話說完,一旁坐着一直沒吭聲的一個老頭便直接開了口,說完後,這老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然後又轉過頭對着丁一說道:“我說小子,想讓我收你爲徒也簡單,你先試一套你最那手的武功來看看,如若老夫滿意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聽完這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一通亂說,丁一也大概聽明白了意思。
傅凌天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可以教丁一的了,便想找幾個高手來幫着教一下丁一。
而這幾個老頭呢,似乎又因爲對丁一的情況不怎麼了解,似乎也不太願意草率的做決定。
只是丁一聽到這裡,真的很想說一句:“……你們不想收,老子還不願意做你們徒弟了呢!”
但是,丁一也基本能明白傅凌天的苦心,畢竟……丁一說穿了在武學上面是一點根基都沒有的。一切都是靠着系統纔得到的成長。
而這成長在五原城的時候已經遇到了瓶頸,那就是丁一的武學基礎理論很差,差到他根本沒辦法去悟透其中的那些門道。
而跟着傅凌天的那段日子,丁一其實在這方面已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但……那還不夠,起碼傅凌天能教丁一的不多。
正當丁一在猶豫要不要給這幾個老頭‘表演’一招半式的時候,他這所別院的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聲音極大的爆喝。
“姓丁的!你今天要不給老子一個交代,我就要你豎着來橫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