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詩良輔也歡喜異常,急急的就往身上套着衣服,就想馬上出去殺敵立功。弄了半天,一頭零亂如雜草的頭髮卻怎麼也理不好。李世民讓他蹲下身來,親手扯下袖袍上的紫金袖邊,替他將頭髮包紮了起來。當年徵高麗時,李世民曾爲中箭的阿史那思摩親口吸出箭瘡上的瘀血膿毒。不管是出於拉攏人心還是惺惺相惜,他做這樣的事情,都感覺十分的自然隨意,沒有感覺絲毫的不妥。
野詩良輔驚了一驚,連連拱手拜謝。俱文珍卻嘿嘿一笑,偷偷的說了句:“斷袖……”
“沒根兒的小太監,你想說什麼?”李世民聽到了他的竊語,回頭瞟了他一眼說道:“你想說斷袖之癖是麼?古人說斷袖,那是龍陽之癖惹人噁心;本王斷袖,是因爲尊重勇士能人。這可是兩碼事,你要搞清楚了!”
野詩良輔激動的道:“殿下,您賜的這個頭巾,野詩良輔一定一輩子戴着,死了也不解開!”
李世民爽朗的哈哈笑了起來:“一塊破布條而已,有這麼嚴重麼?對了,俱文珍。稍後你找御醫討一點金創藥來。你看良輔身上的刀傷,都在潰爛了。這可不好啊。”
野詩良輔大咧咧的一擺手:“殿下,咱家是刀頭上舔血討生活的人,這點皮外傷就跟家常便飯一樣,根本用不着什麼傷藥。若是動不動就用上藥,那還容易將這身子骨慣得嬌貴了。不過殿下爺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了點想法。牢頭兒,你們這裡有墨水沒有?咱家要用墨水貫到這傷口裡,這樣日後就算傷愈了也會留下痕跡,也算是個警醒。咱家要用這兩條傷疤告誡自己,時時記住今日所立的誓言,從此以後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決不給殿下丟人!”
“良輔兄弟,你呀,哈哈,讓我怎麼說你呢?”李世民實實的被他這種豪放與粗獷感動了,拍着他結實如鐵桿的手臂說道:“真是慷慨義士啊!”
野詩良輔卻堅持找獄卒討來了墨水,當真將傷口塗了一層。粗長的兩條,如同蜈蚣爬在身上一般的醒目。李世民也讓獄卒弄來了一盆水,好歹讓野詩良輔將頭臉洗了一洗,總算是勉強可以見人了。
衆人走出了那間獨立的鐵門牢房,野詩良輔向前一步對着李世民抱拳說道:“殿下,咱家現在就去勸說那些兄弟們,跟着殿下一起幹。有誰不願意或是說了不好聽的話的,咱家親手斃了他!還先請殿下恕罪!”
李世民果斷的一點頭:“好。良輔兄弟,你請!”
野詩良輔點頭重‘嗯’了一聲,轉過身去大步朝轉角的牢房走去。獄卒頓時心慌的低聲道:“殿下爺,你當真這麼放心?他若是就這樣逃掉了,那可就……”
李世民老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人若是逃了,本王擔待着,這總該是行了吧?”
獄卒頓時不再囉嗦了,乖乖的退到了一邊去。
這時,牢房那頭已經傳來了野詩良輔的聲音:“兄弟們,咱家沒有死!咱家又回來了!”
“啊,是香帥!”“香帥回來了!”“他肯定是殺光了剛纔那批獄卒和士兵來救我們了!”馬上聽到那裡一陣騷動和鐵鏈聲響,衆人看似都起了身,有歡呼,有驚訝,七嘴八舌叫野詩良輔作‘香帥’。
不遠處的李世民等人聽着一陣暗笑起來:香帥?這些人居然叫野詩良輔這個粗鹵漢子作香帥?哈哈!
“靜下來!”野詩良輔大喝了一聲,場面頓時鴉雀無聲,然後他說道:“今天我要跟兄弟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本來我們這些人,犯下的都是不赦之罪,本該這兩日就要處斬了的。兄弟們,你們後悔麼?怕死麼?”
那百十個囚徒眼見首領脫了難,肯定是要再來救他們殺出去的,頓時七嘴八舌的叫道:“不後悔、不怕死!”
野詩良輔揚了一下手,讓他們安靜下來:“兄弟們,你們一定以爲我是要越獄,對麼?其實,是有人將我放了出來,然後還給我指了一條生路。一條同樣舔血過日子,卻是光明正大的生路!”
衆囚徒頓時都疑惑不解:“什麼生路?”
野詩良輔咧嘴一笑:“當官軍,殺賊寇!”
“啊!”不出所料,衆囚徒一陣驚號了起來,紛紛七嘴八舌的叫道:
“官軍都是狗孃養的,只知道欺負百姓和窮苦人,我們怎的也要去當官軍?”
“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
“是啊,幹嘛要當官軍?”
野詩良輔擰着眉頭看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沉聲一喝:“不當官軍,那就要處斬!剛剛拖出去的幾個姦淫犯你們也看到了,人頭就在這裡!”說罷,野詩良輔大步的走進了剛纔那間屋子,提着幾顆人頭扔到這些人面前。
頓時,又是一陣鴉雀無聲。
野詩良輔目露精光的看着這些人,沉聲道:“以前,我們都是受過苦,被官府和當兵的欺負過的人,恨死官軍和當官的,也是自然。不過,原來當官的也有好人,也有好官,只是我們沒有遇到。現在我們遇到了——剛剛放我出來的舒王殿下,現在的御前兵馬大元帥,那真是個義薄雲天肝膽照人的好男兒、大丈夫!兄弟們,咱家已經決定了,從此將性命交給舒王,一輩子都跟站着他幹。”野詩良輔頓了一頓,緩了緩語氣說道:“兄弟們都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我們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時候,咱家不能扔了兄弟們一個人去苟且偷生混前程。兄弟們願意的,只要稍後立下毒誓、給舒王磕下響頭,也可以像咱家一樣,跟在舒王身邊。非但可以救回性命,也可以不再過人人喊打、官軍剿殺的匪盜日子。有本事的,還能博個前程。衆位兄弟,自己仔細思量。”
衆囚徒馬上私下議論了起來。過了片刻,有一個人輕聲的嘟嚷出聲來:“什麼舒王李誼,老子知道啊!這小子就是個只會欺負窮苦人家的孬種,怎麼會是好男兒、大丈夫。香帥今天是怎麼了,莫非是吃錯了藥?”野詩良輔聽了個仔細,不由得擰眉一怒,衝這人招了一下手:“候小二,你給老子過來。”
候小二心驚膽戰的靠近了牢門一些,驚乍乍的嘟嚷道:“香、香帥,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上次我去長安,親眼見到舒王李誼在大街上拿馬鞭子抽一個百姓,差點將人活活打死。就只因爲那人擋了一下他的路而已……”
“你還說!”野詩良輔大怒,一手飛快的從牢門縫隙裡探了進去抓到他的脖子,怒聲喝道:“老子不管舒王以前幹過什麼。在老子眼裡,他就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是我野詩良輔這輩子唯一認定了的主公!誰說他壞話污辱了他,老子就要他的命!”話剛落音,野詩良輔沉聲一喝,居然‘咔嚓’一聲的將候小二的脖子擰斷了。
候小二白眼一翻,頓時死癱到了地上不動彈了。衆囚徒頓時沒一個敢吱聲,驚嚇成了一片。野詩良輔在他們的眼裡,就是至高無上的天神,生殺予奪是他特有的權力。只是爲了一句話就處死了一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未免有些過頭了。這也足以見得,這野詩良輔對那個舒王,真的是死心蹋地的效忠了。衆囚徒心裡也不由得齊齊納悶:這個舒王,究竟有什麼能耐,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降伏了天底下最狠最烈的人?!
不遠處的李世民正準備出聲制止一下,卻也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輕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道:真是個火爆性子的猛漢!他這樣的人,認準了的事情就絕不會改變,將來定是個不折不扣的忠臣!
過了半晌,衆囚徒中總算有人說話了:“香帥,咱們這輩子就跟着香帥了!這性命,也早就交到香帥手上!”
“是啊,香帥!你是我們的頭兒,你說怎麼樣,那就是怎麼樣!你說要將性命託付給舒王,我們就像香帥一樣,對他誓死效忠!”
野詩良輔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候小二,心裡也還是有些心酸和不忍,但轉頭就高興的大笑起來:“好,兄弟們!咱們又可以在一起了!不過,這一回咱們不是當匪盜,而是跟隨舒王殿下幹大事業去的!從今以後,大家夥兒別再把我當成首領。你們,包括咱家,只有一個首領,那就是舒王殿下。以後要守的,就是他老人家訂下的規矩,明白了麼?”
“是,香帥!”衆囚徒居然齊齊抱拳一拜,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個個歡喜異常。看來他們平日裡也像是軍隊一樣,還有些紀律和規矩。
李世民心裡暗自滿意,默默想道:不用砍頭了,還能有前程。這樣的事情,畢竟是誰都願意。不過,若說對這些人放任自由,那也是不行的。畢竟還只是初次見面,對他們的脾性爲人也不瞭解。日後,還要多多管束調教纔是……
野詩良輔轉身走到李世民面前,恭敬的拜了一拜:“殿下,兄弟們都說通了。他們都願意跟隨殿下爺誓死效忠!”
“謝謝你,良輔兄弟!”李世民開心的笑道:“原來,你管束手下也有一套嘛,就跟將軍治軍沒什麼區別。走,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那些兄弟,將他們一起放出來。”
俱文珍忍了半天,還是笑出了聲來:“香帥,嘿嘿!臭氣熏天還敢叫香帥。”
野詩良輔衝着他咧嘴一笑,嚇得他哆嗦了一陣,自己卻哈哈大笑起來:“小太監,你莫非也像咱家一樣沒念過書麼?俺聽人說,書裡寫道這‘香就是臭,臭就是香’。咱家這身上是臭,可總不能讓兄弟們叫咱家‘臭帥’啊?於是就有兄弟說改稱‘香帥’。你聽聽,這名兒多威風、多有氣勢!”
衆人一陣鬨堂大笑起來。野詩良輔尷尬了一陣,也跟着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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