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有些羞澀,不敢看他的臉,他低笑出聲,“睡吧!”
看着她在黑夜裡眨着委屈的眼睛,他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卻又說不上來。甚至於他連吻一下她的衝動都沒有,他心內糾結,卻找不到原因。
他緩緩躺回去,許久以後,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阿楚。”他喚。
“嗯。”她答。
“等你好了後,我就把北宮子鳶交給你處理。”他眼中射出一團冷芒,那個女人既然敢傷到阿楚,就讓她用命來賠。
“軒轅炙,謝謝你這麼在乎我。”女子輕蹙了下眉,將頭偏到一旁。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冷淡,軒轅炙苦笑着閉上雙眼。
玖月國。
楚傾瑤又去看了芸籬兩次,每次都會悄悄給她用藥。見她的病情已經穩定,才轉頭去找鬼醫。
鬼醫的院子靜悄悄的,安靜得好似沒人住,找了一圈,才發現他在女子房裡。弄破窗戶紙往裡一看,差點驚掉下巴。
只見地中間放着一張牀,牀上似乎躺着個人,而鬼醫手上拿着一把刀,正對着女子的臉劃來劃去。
她蹙眉,鬼醫這是在幹什麼?
“滴答!”一聲,有液體從牀上掉到地上,是觸目驚心的紅色。同時,極爲濃重的血腥味,已經竄入她的鼻息。
鬼醫在殺人?
忽然,鬼醫叮噹一聲扔了刀子,一臉怨恨,“你去死吧!反正也失敗了。”
只見他泄氣的從裡面拿起一副畫像,怒吼道,“明明設計好了刀法,怎麼還是不成?”說着就將畫像扔到地上,“你不行,我就再換別人。我不信我鬼醫造不出來第二個白謹,明明上次都成功了。”
忽然,他覺得胳膊一涼,楚傾瑤就走了進來。
鬼醫想要說話,卻覺得身子發麻,舌頭有些不聽使喚,還是強撐着道,“你是誰?”
楚傾瑤上前就封了他穴道,然後向牀上看去。只見牀上的女子面容已經血肉模糊,看不出五官。特別是臉頰和嘴巴,正不停的往出冒血。
她憤怒,“鬼醫,你在幹什麼?”
這根銀針含麻醉劑的份量,比楚傾瑤以前用的少,所以鬼醫還是清醒的,可舌頭卻木了。
見他不說話,楚傾瑤氣憤的將他踹倒在地上。避開他的視線後,趕緊從系統中往外拿消毒液和處理外傷需要用到的東西。
消毒完畢,將女子臉上的血跡清理掉後,才發現她的臉已經完全被毀。好多外翻的口子,看得人膽顫心驚,不過好在系統裡有整容時需要用到的工具和藥品。
她以前雖然沒替人做過整容手術,卻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深吸了口氣,先給自己換上手術專用的衣服帽子和手套,這才冷靜的將工具取出來,利用現代的美容知識,替女子重新塑造五官和臉型。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三個時辰,鬼醫早就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旁看她。只見她動作嫺熟,不管是動刀還是下針,手法都一氣呵成,早就羨慕得紅了眼睛。
因爲臉被毀得相當嚴重,楚傾瑤又只有一個人,所以她足足用了五個時辰,纔不得不停手。雖然有些地方不太完美,可她真的堅持不住了。
縫好了最後一針,她將美容縫合線剪斷。剛要處理手術用到的東西,一個聲音急切的道,“你收我當徒弟吧?我一定好好跟你學。”
楚傾瑤大驚,她倒是忘了還有鬼醫在場,看來是時間太久,穴道自動解開了。她警覺的道,“你看到了什麼?”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出乎意料的,鬼醫竟然當場跪了下去。
楚傾瑤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冷着臉道,“我不收徒。”
“爲什麼?”鬼醫固執的看着她,“我以後全聽你的,只要你教我剛纔用到的刀法和針法。”
“因爲你名聲不好。”楚傾瑤指了指牀上的女子。
“師父,我改,我全改。”鬼醫往前跪行了一步。
“你起來吧!我當不起你師父。”楚傾瑤想到了追煙他們,那些孩子雖然暫時沒有鬼醫厲害,可他們勝在品性純良。
鬼醫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長時間的工作,讓楚傾瑤疲倦不堪,她道,“你把房子收拾一下,然後不準再進來打擾她。”
鬼醫利落的站起來,趕緊去收拾地上用過的酒精棉。楚傾瑤也藉此機會,把工具全部送回系統。
“鬼醫,以後你別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如果你還有良心,就照顧好她。”見鬼醫收拾完了,她道。
她已經出來一天,得趕緊回去。
“我就想和你學本事,你要是答應給我當師父,我就照顧她。”鬼醫往日陰險狡詐的眼睛裡,只有深深的哀求。
楚傾瑤不想理她,擡腳就走,他卻一直跟在後面。大有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的意思。她只好停下來,“如果你能照顧好她,我就考慮你的要求。照顧她,就是對你的考驗。”
鬼醫臉色一喜,“那我送師父回去。”
楚傾瑤惱怒,她只想快點回去休息,不客氣的道,“鬼醫,你要再煩我,就永遠別想拜我爲師。”
鬼醫一愣,失落的垂下頭,乖乖回了院子。
楚傾瑤邊走邊埋怨自己剛剛真是太大意了,竟然忘了還有鬼醫,也不知道他看去了多少自己的秘密。萬一他居心叵測,這個徒弟就更不能收。
走了一段路,迎面碰到。他風一般的衝過來,“丫頭,你去哪了?我和花惜陌正在分頭找你。”
“我剛纔救了個人,就回來晚了。”楚傾瑤有些歉意,讓他們擔心了。
“沒事就好,要是再找不到你,我都要去找東方無雙了。”掩去眼中的擔憂,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保護不好丫頭。
如果可以,他寧願用一生去呵護。
因爲一直低頭做手術,楚傾瑤有些頭重腳輕。發現她的不對勁,趕緊抱起她,“丫頭,我帶你回去。”
楚傾瑤實在是沒力氣掙扎,等他們回到客棧時,她已經睡着了。心疼的將她送回牀上,一直在屋裡守着。
花惜陌回來時,剛推開門就被推了出去。
“怎麼不讓我進去,傾瑤回來了沒有?”他問。
“丫頭太累了,已經睡下。”道。
聽說人已經回來,花惜陌提着的心終於落下。他看了眼,“你聽說過有誰家,哥哥一直對妹妹這麼親近的?,雖然她離開了軒轅炙,可你們是親兄妹。”
臉色一冷,“我的事不用你管,總之有我在,你就沒機會。”
花惜陌苦笑,他知道沒機會,所以只想看她幸福。只要傾瑤能夠遇到真心待她之人,他就比什麼都高興。
目前來看,他覺得比軒轅炙要好上不少。只可惜,他們是兄妹。
“有沒有機會,我從來都不會讓她爲難。”花惜陌掃了一眼,回頭走了。
爲難?
懵了下,他讓丫頭爲難了嗎?想到這,他不禁哼了聲,真正讓丫頭爲難的是軒轅炙纔對,有了丫頭還不滿足,還要去勾引境主的女兒。
最不要臉的就是他,纔不是他吶!
有了楚傾瑤的承諾,鬼醫在宅子裡盡心盡力的照顧着女子。爲了更好的表現,他按時給女子煎藥,好促進傷口癒合。
幾天之後,當楚傾瑤再過來時,女子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師父,你可以收下我這個徒弟了嗎?”鬼醫一看到她,就奔過來。
“你還沒通過我的考驗。”楚傾瑤道。
她已經想過了,與其讓鬼醫出去害人,還不如把他帶在自己身邊。只要約束好了,他的一手醫術也可以造福不少人。
鬼醫有些失望,卻還是打起精神,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師父你看看,我把人照顧得怎麼樣?爲了怕她太疼,我還在裡面加了點止疼的藥呢!”
楚傾瑤讚賞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痛苦本來就是因你而起,如今你盡心照顧她,也算是稍微對她做出一點補償。”
鬼醫第一次露出愧疚的神情,緊張的握起兩手,“我……以後再也不隨便抓人練刀法了。”
楚傾瑤恨不得拍死他,弄了半天,他管這個叫練刀法。她怒瞪着他,“我的刀法比你好,要不等明天,我拿你的臉練習練習,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刀法。”
鬼醫一愣,隨即狂喜,“師父,沒問題,只要你能教我,就是毀了我這張臉,我都願意。”
楚傾瑤無語望天,覺得自己遇到了個瘋子。
她真想問問鬼醫,我在你臉上動刀子,你自己能看見?
鬼醫湊過來,“師父,我那天都看到了,你的刀比我用的好,還有你的那個針和線,也比我的強好多。等以後你收下我,能不能把那些東西送給我?”
楚傾瑤看着他,“就算你能過了眼前的考驗,還有一件事,你必須要答應我,否則收徒的事就免談。”
“師父請講。”鬼醫一臉虔誠。
“除非你能答應我不再打白謹的主意,就算她和秦心遠成親,你也不準去破壞和打擾。當然,如果白謹自己選擇了你,我也不會阻攔。”
鬼醫臉上現出一抹憤怒,顯然是在極力控制着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