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爲有這種重大關注題材,作爲業務骨幹的柳主播最近幾乎是連軸轉,所以除了跟紀若棠打過幾個電話,一直沒能抽出時間見面,今天也差不多隻能趁着錄播節目的間隙跟紀若棠聊幾句,但卻不願讓紀若棠馬上就走,執意要留下小姑娘到自己那裡去住一晚,匆匆吩咐石澗仁:“你不用管了,明天早上打電話來接糖糖就是了。”
不在意這種久居人上的指揮口吻,光是看看對方澄清端莊的眼神,石澗仁就能放心的把紀若棠交給她,何況這小姑奶奶最近三晚其實睡得很不踏實,試試看換個阿姨陪着她怎麼樣,陪着紀若棠吃過演播廳的盒飯以後,石澗仁下樓開着那輛上百萬的豪華轎車自己走。
邊走邊考慮,去哪裡呢?
出租屋回去都沒什麼事兒,難道就回去睡個覺?石澗仁從性價比的考慮來說還是決定去江州大學,看看那邊三家店面和賬務,順便最主要的是買點跟媒體輿論相關的書籍來看,小布衣還是習慣什麼都先閱讀獲取知識,而現如今廉價的書籍讓這種提升自己的方式性價比極高,可又有多少人能如同他這樣隨時保持旺盛的學習態度呢。
可能就是耽擱這麼一小會兒,單身一人穿着高級西裝走過人來人往大廳,又坐在豪華轎車裡的他就被人注意到了,剛打着火,就有一隻白皙的手在副駕駛窗門邊敲了兩下,待石澗仁懵懂的放下車窗:“帥哥,能不能開車送送我啊?”嬌滴滴的聲音伴隨一身毛絨短大衣,低伏下來的領口露出大片光滑來,還算姣好的臉蛋上石澗仁就只看出了放縱和滿不在乎。
所以他居然還猶豫了一下:“去哪?”
這姑娘有點詫異他的反應:“嗯……市中心。”那可是商場跟酒店夜場都最多的地方。
石澗仁用曾經出租車司機的經驗判斷一下路程:“不打表,20塊。”
真的,那外面準備釣凱子的姑娘差點一個趔趄摔地上去,最後罵罵咧咧的轉身走了:“裝什麼裝!消遣人哪……”
自己對自己做個鬼臉的小布衣纔不會在乎呢,驅車上路,不過這次在停車場門口再次被人叫住。
一輛奔馳轎車正好也放下駕駛座的車窗在進入電視臺區域,和正在繳停車卡的石澗仁就在崗亭那四目相對:“是你?”
石澗仁倒不是很驚訝:“哦,宋先生您好。”
對面當然是石澗仁從碼頭出來以後遇見的第一位闊綽人,擁有官家背景的宋青雲宋公子,以剛纔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過來嫺熟搭訕的經歷看來,這位喜好女色的公子哥出現在這裡真是再自然不過了。
現在這輛百萬級轎車帶來的對方反應肯定不同:“什麼仁……你最近混得不錯啊!”
石澗仁一點都不介意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別人的,有事借來開開。”看着這張輕浮的臉,他忽然不想說自己是個司機,不想讓對方知曉哪怕半點紀若棠的信息。
結果顯然宋青雲對他這個迴應纔是覺得理所當然的,笑着點點頭,剛接過保安手裡的停車卡,都對石澗仁擺擺手再見了,忽然停住掉頭:“喂,最近有空沒,再幫我寫幾幅字,對,有時間現在就跟我去寫幾幅字,我給你按……”看看那輛墨綠色的寶馬車倒是換了個口吻:“你開個價兒?”
面對這不容拒絕的倨傲口吻,石澗仁也不孤傲:“行啊,舉手之勞,到哪裡寫?”的確沒必要爲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招惹一個能量不小的人,雖然他不太願意親近這位宋公子。
宋青雲顯然是臨時起意,讓石澗仁等等就在停車場裡掉個頭出來,小布衣驚訝的發現對方車廂裡已經多了四個花枝招展的姑娘,車停在他旁邊的宋青雲大方:“都是我朋友,有沒有喜歡這位帥哥的,我這車上可有點兒擠。”
結果真的有倆姑娘笑着上車來,還很興奮雀躍的那種,比敲車窗那個漂亮,衣服包包看起來也更昂貴,石澗仁就不好用20塊車費把別人嚇唬走了。
這回當然就是真的去市中心宋青雲的那家利物浦酒吧。
如果說第一次到這裡來,石澗仁和耿妹子幾乎算是懵懂的站在城市光鮮亮麗的中央,這一回開着豪華轎車的他顯然得到了天壤之別的待遇,熱情的侍應不顧會被碾壓到腳趾頭的近距離,幫忙指揮轎車停在了酒吧大門邊最好的幾個位置,並且殷勤的過來開門,還好已經習慣於在四星級酒店出入,不會鬧出給小費的疑慮,但顯然兩個比他還高傲又得意的漂亮女人下車來,徹底激發了周圍人看他眼光的分量,等到倆姑娘毫不顧忌的左右挽住他的手一同走上酒吧檯階,連石澗仁自己都有點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幾乎一輩子都在追求名利。
周圍人豔羨的目光,讓人飄飄然的虛榮心,還有軟玉溫香的呢喃,的確就是一味毒藥,很容易讓人沉迷其中的毒藥。
好在小布衣心平氣和的走上去,跟滿眼調笑的宋青雲也不卑不亢:“宋先生要寫點什麼?我這會兒感覺還不錯,抓住靈感寫了收工。”
宋青雲可不是完全酒囊飯袋,目光裡閃過一絲異色,顯然對石澗仁並不沉迷在這其中的反應有些高看,笑着就招手讓自己的朋友們把一張六七米的長臺收拾出來:“麻煩你寫張大字,要掛在門頭上的那種……”
聽清要求的石澗仁有點啼笑皆非:“這……這種門頭上的大字不是非要寫那麼大,都是先按照普通的書法大小寫出來然後請那些廣告字牌公司自己放大的。”
其實宋公子是個對內相當有派頭的人,不以爲杵的笑:“這個我當然知道,我父親那麼喜歡題字的,但是聽說真正能寫出大字來的纔是高手,我一直對你很有期待的。”
石澗仁撓撓頭,左右倆年輕女孩居然還抱着他的手臂擠在鬆軟的胸口撒嬌:“寫嘛……寫嘛……”
拖長的嗲聲讓石澗仁內火攻心,不過不是別人那種*色*欲的火,而是想一巴掌抽過去,用胸口寫你麻痹,簡直有辱斯文,看來自己的養氣功夫還真是有命門,只要遇見女性就容易走樣。
所以緩慢而堅決的把手抽出來,對宋青雲點頭:“筆呢?這可不能用普通的小毛筆。”
宋青雲顯然之前就有準備,看侍者把大紙張鋪好,那個宋公子親隨的黑大漢端着一支筆頭都有橙子大的粗長毛筆過來,石澗仁就懶得跟他們討論這樣的新筆可能還是需要泡膠之類的廢話了,只是對那大漢:“麻煩鍾叔幫我找個小盆來裝墨……”
相比連他名字都忘記的宋青書,石澗仁連對方一個隨從都記得一清二楚,且不說聰明愚蠢,光是這份生活的認真程度就相差甚遠了。
中年大漢有笑容迴應的去張羅。
石澗仁拿着筆適應了幾下手腕,看看周圍已經圍滿無聊觀衆的場面才順口:“寫什麼字?”
宋青雲已經拿着一支金燦燦的簽字筆在旁邊的小卡片上寫下來“北部區國際高新開發區”。
嗯?石澗仁手上都頓了頓,這不就是今天中午在假日酒店附近看見的一大片待開發區域麼,那鏽跡斑斑的工地門口就掛着這名頭的噴繪效果圖,破舊不堪。
實在是那個北部區和國際的文字衝突,當時讓石澗仁記憶深刻,後來捱了一耳光都沒打掉。
原來就是這位紈絝子弟之前讓自己幫他取悅父親搞的項目?
半年來就是這麼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