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雪嬌倒是說得稀鬆平常:“我們這是文職技術職稱,只有在乎這個的纔會掰着手指往高處看,其實年齡不夠給我算到上尉也行,主要是我都快三十了,入伍時間又早,在軍醫大一直博碩連讀,讀到那份兒上,自然專業技術職務就到了,之後纔是苦熬資歷中級、高級專業技術職務,那就得一二十年起步,我只是起點比較高而已,沒什麼稀罕的,最遺憾的就是那枚維和勳章心裡底氣不足。”
話是這麼說,多少還是有點資源傾斜的結果,不是誰都感覺稀鬆平常的一溜順讀到博士去,而且還能說走就走。
當然齊雪嬌也說不上浪費了培養,她對自己重點培養的可能還真不是醫術,打電話來給石澗仁解釋電郵和傳真件上面詳細羅列出來的扶貧改造整改方案:“我跟當地政府縣領導也通了氣,肯定是站在我們公司的角度,沒有談其他關係,他們當然是說好,反正那片山區在你前期協助下已經有了不錯的效果,還不需要財政一分錢,甚至還能帶來稅收跟就業,鼓掌歡迎啊。”
石澗仁只是順口問問軍銜的事兒,有點吃驚手裡的整改方案:“你做的?完全跟軍醫不沾邊啊。”
齊雪嬌嘿嘿笑:“神眼如炬啊,隔着電話都能看出我的心虛,和你那小情人一起搞的。”
石澗仁還愣神:“誰?哦……別這麼說,趙倩還在月亮湖?”
齊雪嬌有點得意:“看看,看看,稍微詐一下就暴露了,你也知道我說的是她?看起來很有情況嘛。”
石澗仁批評:“我一直覺得你跟她們幾個不一樣,不會這麼八卦的,我們不能好好談工作麼?”
齊雪嬌估計在做什麼鬼臉:“唉,在軍醫大那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位趙同志只要提到你就一臉的容光煥發,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不過真的是人才,品行又好,德國留學回來,現在居然能沉下心在這麼個山坳坳裡面潛心做事,石澗仁,我很佩服你身邊這些人的心氣,我很以此爲榮。”
石澗仁笑笑,看着手裡的傳真件有點沉思。
齊雪嬌和趙倩竟然在月亮湖成了一雙很好的搭檔,這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趙子夫春節後就回來忙碌上班了,一直沒聽說什麼趙倩的消息,石澗仁也沒去打聽過,結果這姑娘一直在默默耕耘?
這點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希望有厚積薄發的那一天吧。
石澗仁對月亮湖的項目有了很踏實的期待,完全能放手給這兩位去做。
他的確可以放心的去掛職。
說起他這個掛職,吳曉影簡直嗤之以鼻:“你說你現在到省一級電視臺或者國家電視臺去學習經歷點什麼,我覺得也就罷了,一個區縣級別的有線電視臺?當初潤豐影視集團任何一個公司經理,不,更低一級的部門主管在影視圈裡面都比這種電視臺有影響力吧,你堂堂一個潤豐集團副總裁,居然開歷史倒車,去浪費這個時間幹嘛,還不如在家好好帶孩子!”
這話說了才覺得自己有語病,連忙給旁邊的柳清解釋:“我這單親母親苦啊,又當娘來又當爹,我覺得男孩子還是需要有男人味來影響的,不然等長大了一口娘娘腔,我哭都哭不出來。”
柳清在她面前從來不展現偵探才能:“我倒是想跟着一起去當個秘書看看哦,應該很清閒吧,這一兩年把我累得夠嗆,你再問問嘛,自帶秘書行不行。”
石澗仁啼笑皆非:“朝九晚五我是要拿工資的,行政工資纔多少錢,哪給得起你的工資,這說不定還要租房住……”
耿海燕忙得回不來,房子都是託柳清幫她買,所以石澗仁大清早出發去當芝麻官的時候,只有吳曉影和柳清在樓下送他,而且還不是專門送,恰好兩位早起晨練,穿着運動服隨便嘮兩句,吳曉影都有點懷疑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給了你一些無形的壓力,想跑個清淨的地方過快樂單身漢的生活?”
石澗仁想翻白眼:“我現在本來就是單身漢,公司就拜託各位了,有什麼事情打電話,反正也只有四十多公里,要不我乾脆借輛普通點的車,天天上下班好了,先走着瞧吧。”
說完揮揮手就在小區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走了,得先去市委辦公室會合其他人一起前往履職。
柳清還很有點伸長了脖子看,可能有點突然不習慣,吳曉影卻詭笑着攬她的腰竊竊私語,最後都有點嘻嘻哈哈的笑着搖曳而歸,清冷和成熟的兩種風情看得保安室裡的保安倒是很飽眼福。
隔了幾天時間,石澗仁重新見到了自己的新朋友,兩位女士和那位證券老闆跟他都在這個區,地產老闆在另一個更近的區,只有海歸的蔣老闆掛職副鎮長有四個多小時的車程,昨天下午就出發了。
所以這邊派了一輛政府部門的考斯特送這四位,路上倒是歡歌笑語,曹天孝還拿車裡的麥克風邀請各位都唱首歌,兩位女性當然駕輕就熟,證券老闆也能來首《駝鈴》,結果詩詞歌賦裡面石澗仁唯獨對這個沒研究,被強烈邀請塞了麥克風最後憋出來一首李白的《上李邕》的詩朗誦,雖然不是專業水準的拿腔拿調,託詞句氣勢的福,倒是換來不少的掌聲,算是躲過一劫,曹天孝還揶揄他:“你這去有線電視臺,那可到處都是文藝骨幹,怎麼都應該會兩手主打歌嘛!”
石澗仁笑着不說話,儘量表情憨厚點。
四十多公里的距離,坐專車其實沒多一陣就到了,很明顯石澗仁就感覺從大城市回到了區縣,而且是那種繁華區域非常緊湊集中,隨處可見農民打扮的街道區域,兩位女性應該是熟悉這裡的,笑着討論周圍的風景點,一點都看不出厭惡之色,石澗仁還覺得自己的夥伴們素質很高呢。
然後就在這個區的區政府開會。
這下石澗仁終於有點理解爲什麼政府部門那麼多會了。
這種政務事務一大把的地方機關,無論上級要求的事情還是下級需要處理的事情,幾乎全都得用會議的形式來解決,好比現在四個掛職幹部到來,區裡面領導班子要來一兩位,相關的人事統戰部門肯定要來人,具體機關事務交接關係的要來人,不同掛職單位更是要來人,最後居然浩浩蕩蕩四五十個人坐了一大會議室。
人多,有資格發言的人就不少,也許能不能發言也是種資歷的體現,所以能不能說也儘量說幾句,有已經習慣了打官腔的應付了事,也有抓住機會表現自己的,更有顛三倒四自己估計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整個歡迎掛職統戰人士的會議就囉裡囉嗦的拖了快倆小時!
證券老闆早就又開始呵欠連天,周老闆又開始玩手機,連馮老總都開始把手機擺在記事本旁邊,寫寫畫畫順便摁兩下。
對於商界人士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文山會海的拖沓實在是有點要命,怪不得普通老百姓對公務人員的印象不咋地。
石澗仁倒是藉着這倆小時的時間,基本上把這個區,四十來位不同職務不同部門的公務員官員都看了一遍,姓名職務都能瞭然於胸,更重要的是對這些人當中,哪些虛有其表,哪些有真才實幹,哪些是在混日子,哪些還想往上努力,心裡是有個比較清晰結論的。
其實他有點小興奮,老頭子灌輸十多年,一多半的功力,都應該是傾注在面對這些人的,而不是像現在那樣成天面對漂亮的姑娘!
這纔是他宿命中本來就該來的地方,只是用途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