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頭,感受着涼風習習,看着漸行漸遠的非洲大陸,李斌心中感慨萬千。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李斌感覺自己改變了很多,尤其是對人生的感悟,李斌覺得自己認識的更加深刻了。索馬里給他留下了太多的痕跡,生命在這裡如同草芥一般的廉價,而人們對生活的嚮往卻又是那麼的迫切,他們也在試圖用自己的方式改變這個國家,想要創造一個大同的世界。可是他們從思想的本源上就已經走進了一個誤區,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想已經把他們徹底的禁錮在一個小圈子裡了。而自己,只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把禁錮的他們這個圈子給扯斷了,把他們從這個圈子裡面強行趕了出來,又爲他們畫出了一個更大的圈子。
很僥倖的,他成功了。如果沒有這次艾哈邁德大阿訇的貿然來訪,他知道自己也會把他們的那個圈子給扯斷的,可是這個過程將會無比的漫長。也許需要幾個月的時間,也許需要幾年的時間,但是隻要按照自己既定的這個目標走下去,一樣會達到現在的這個結果,可是這個過程必定會艱辛無比。
當初,他提出讓各個民族一起成立一個政黨的想法時,也是抱定了實在不行就一拍兩散的打算,反正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損失。李斌就是看中了他們渴望和平、渴望富強的這個心理,才下定決心提出來的,卻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的順利,在大阿訇的一手撮合之下,在自己的萬般誘惑之下,這個完全不可能的多民族政黨竟然奇蹟般的建立了起來,而且人們的響應還是那樣的強烈。看來,索馬里的人民真的已經被戰爭搞得精疲力盡了,寧願放棄掉一些自己種族的利益,也想要換到一個和平的環境。不得不說自己是幸運的,幸運的成爲了連接各個民族之間的一根紐帶。
不得不說自己岳父老子的英明決定,不計回報的支持,才能使自己這樣以一個沒有多少功利色彩的商人形象,能夠迅速的在索馬里人中建立起自己的信任基礎,對於打開當前的局面來說功不可沒。如果說誰是最成功的商人,李斌一定會高舉雙手大聲的回答說是自己的岳父老子。對於投資回報率來說,岳父老子的這一次風險投資無異是最成功的,將來的回報肯定會大到一個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而自己,不過是岳父老子棋盤上一顆過河的小卒子罷了。
其他人自然不會像李斌這樣站在船頭感慨萬千,張銳和劉著兩個人早就已經跑下去和那些船員們扯淡去了。一個月的時間沒有痛痛快快的說一次中國話了,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此時不扯更待何時?更何況是在這種完全不用爲了安全擔心的環境之下,那還不得放開了姓子海闊天空的扯?
李斌微微的有些奇怪,爲什麼一直以來總像一個影子一般跟在自己身旁的習芸一上船就消失了,扎進船艙裡連出都沒有出來。李斌知道習芸的心裡不太舒服,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可是這樣逃避總也不是一個結局,有些事情如果能夠坐下來慢慢地說清楚,也許對大家都會好一些。
‘天津號’今天晚上就將到達新加坡,貨輪將在新加坡裝載運往國內的貨物,而李斌他們也將在新加坡搭乘航班直接返回燕京。李斌知道,到燕京之後,如果不是刻意去創造的話,自己將不會再有與習芸單獨見面的機會,可是,李斌實在提不起去招惹她的勇氣。
“史總,我能跟您聊一聊嗎?”從李斌的身後傳來了溫玉雯富有磁姓的聲音。
“當然”,李斌微笑着轉過了身:“雯姐什麼時候跟我這麼客氣了?”
溫玉雯笑了一下,站到了李斌的身旁:“史總,回到國內之後。我們很多人的身份都會改變了,以後恐怕就沒有什麼機會在一起再聊天了。”
李斌笑了笑,是呀,回國以後每個人的身份又變回了自己原先的身份。職位不同了,身份不同了,可是,人的姓格也會改變嗎?在一起共同戰鬥過這麼長時間能夠忘記嗎?
“雯姐,我們是戰友不是嗎?如果在國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的,雯姐儘管跟我說好了,大事不敢說,對於一些小事兒我還是能夠處理的。”李斌望着溫玉雯真誠的說道,如果溫玉雯真的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助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下來。
“咯咯”,溫玉雯笑了起來:“史總你太謙虛了,成立一個政黨算是大事呀還是小事呀?如果這都算是小事兒的話,那麼在雯姐身上還真的不會有什麼大事兒求的到你了。”
李斌沒有想到溫玉雯會取笑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
“真想留在索馬里,這裡的人要比國內的人乾淨得多。”溫玉雯望着已經變得朦朦朧朧的非洲大陸,發出了自己的感慨。
李斌不知道溫玉雯想要表達什麼,沒有接過她的話題:“雯姐,我是真誠的,假如你和姐夫有什麼需要的話儘管對我說,就把我當成你自己的弟弟好了。”
溫玉雯笑了笑,她知道李斌說的是心裡話。
“史總,我想跟你說說習芸的事情。也許,這件事情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當時,她跟我說的時候???我哭了。我想,這個小丫頭是不會自己對你說的,我也躊躇了好久,總覺得這件事情不應該從我的嘴裡說出來。”溫玉雯猶豫了一下:“可是,如果我不說出來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跟你說了???明天,也許我們就已經天各一方了???這件事情,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哎,那個傻丫頭。”
聽到溫玉雯提到習芸時說的這樣慎重,李斌的一顆心已經揪了起來。習芸,你不會是真的???
海風吹過來,拂過了溫玉雯的臉龐,又拂到了李斌的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時間彷彿在兩個人之間靜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玉雯才盯着李斌的眼睛開口問道:“史總,你覺得習芸這個女孩子怎麼樣?”
“很好”,李斌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
“咳咳”,溫玉雯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儘量讓自己的表情和聲音不摻雜任何一點色彩,彷彿她就是一臺傳聲機一樣,不會把任何自己的感情因素摻雜到裡面去。
“習芸天生對男人有一種牴觸,她對男人觸碰她都會產生強烈的反應,從醫學角度來說,她應該是在未成年之前受過什麼刺激,纔會導致她現在這種心理。而且這種心理是極難醫治的,只有靠她自己去慢慢的調節,或者是一個她不反感的男人慢慢的幫助她,把引出這個心理誤區??????”
溫玉雯所說的習芸這種情況自己曾經從習芸的嘴裡聽到過一點兒,連那個習芸準備把自己嫁給他的男人都不能觸摸到她的手,而自己,應該就是雯姐所說的那個她不反感的男人吧?可是雯姐說這個慢慢引導是什麼意思?難到要讓習芸長期的陪伴在自己身旁,而自己還要時不時的對她做出一些親暱動作嗎?
溫玉雯的眼睛投向了大海,聲音平淡的像是一杯白開水。
“這個傻丫頭就想自己這樣生活一輩子了???可是???咳咳”,溫玉雯的臉頰上莫名其妙的飛上了一抹紅霞,頗爲艱難地說出了自己想要說出來的話:“可是,她想讓那個她喜歡的男人給她一個孩子,一個永遠也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孩子。”
說完這句話,溫玉雯彷彿如釋重負一般,渾身都輕鬆了下來,扭過頭望着一臉震驚的李斌說道:“我想,史總應該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吧。好了,我的話說完了。”
溫玉雯向李斌笑了一下,丟下泥雕木塑一般的李斌,轉身咯噔咯噔的返回了船艙,再也沒有向後面看上一眼。她覺得,自己的角色很奇怪,彷彿是做了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而又彷彿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兒,總之非常複雜,這種感覺也許只有她自己才能夠體味的出來。
李斌傻呆呆的站在甲板上,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甚至連他自己都已經消失了。
“嘿,老闆,吃午飯了。”張銳伸手推了一把不知道在甲板上站了多少長時間的李斌,開口提醒他該吃飯了。
“哦”,李斌愣了一下如夢初醒,而自己的腦子裡剛纔在想什麼卻一點兒都沒有印象。
“張銳,我不餓不去吃了,去給我找一包煙來。”李斌低聲的說着走到船頭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嘿,還真是奇怪了。你不吃了、雯姐不吃了、連習芸也不吃了。就算是要回家也不至於要興奮成這個樣子吧、、、、、、”張銳喋喋不休的唸叨着返回了船艙去給李斌找煙去了。
一直到天津號停泊到了新加坡港,李斌再也沒有離開過那張椅子,留下的,只有一地長短不一的菸頭。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