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木瞪了眼霍翌宸,又緊緊地攥着辛以微的衣服下襬,眼神之中流露出了疑惑、好奇、對未知的驚恐……
辛以微看着孩子這般,感同身後,心疼不已,將小木木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試圖跟霍翌宸解釋,“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小木木的爺爺怎麼會是外國人呢?!”
霍翌宸還沒有說話,對面的老太太卻激動地開口,蒼老的眼一直落在辛以微懷中的小木木身上,慈愛而自責,“這位小姐,我已經聽這位先生說過了,是你救了我們小木木,但小木木真的是我們外孫啊,之前小木木跟他爸爸媽媽回國玩,可是他爸媽卻出了車禍,只留下了小木木!”
“不可能,如果你們真的是孩子的爺爺奶孃,你們怎麼能讓小木木呆在孤兒院呢?你們知道小木木會被多少人欺負嗎?”辛以微依舊抱着最後一絲僥倖。
老人因爲不太聽得懂中文,所以只能在一邊乾着急,時不時冒出一兩句蹩腳生澀的中文詢問情況。
“辛小姐,這是真的,不然你看……”老太太哆嗦着手從包裡拿出了一份全家福,是小木木跟一對年輕的男女,以及眼前的老爺爺老太太的合照。
男人英俊瀟灑,女人時尚靚麗,而是看的出來兩人的無關跟小木木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男人。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但辛以微不甘心,她知道這是霍翌宸迫不及待想要的結果,想要讓小木木從她的生活裡消失。
這個過分的男人,此刻眼角含笑看着她。
他從來不會笑,這是這次重逢之後辛以微的發現。
他像是一隻惡魔,失去了微笑的能力,手握天下,偏偏狠厲殘忍。
“就算有照片又怎麼樣?孩子似乎並不認識你們?你們這麼多天不來找孩子,怎麼可以說是孩子的親身爺爺奶奶?”
老太太終於繃不住情緒哭了出來,看的辛以微愈發心疼,“辛小姐,你是不知道自從發現跟小木木的爸媽聯繫不上,我們就一直在找,可是在異國他鄉想要找到一個無情無故的孩子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啊?”
“可是孩子根本就不認識你們?”辛以微緊緊的抱住小木木,相處了這麼些日子,她早已把小木木當成是自己的孩子,每次霍翌宸欺負她,這個孩子總是在無形中給她出氣。
小木木是那麼可愛?!
老太太淚水更像是決堤的洪水,落滿了整張臉,甚至乎哽咽了起來,老人將自己的太太攬到懷裡,用蹩腳的中文好不容易說了一句,“我們沒有必要騙人,至於小木木爲什麼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請辛小姐不要無理取鬧。”
霍翌宸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彷彿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只是他突然開口,卻是對着辛以微的,“你跟小木木呆一起那麼久,難道沒發現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父親,母親以及其他的親人嗎?”
辛以微全身一頓,的確小木木沒有說過,但她也沒有過問,就像是她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此刻的家庭狀況,家裡的百年基業破產,父親、母親以及哥哥都消失不見,她將自己這種刻意的心理狀態也帶到了孩子身上。
不疑有他。
辛以微的臉色越來越沉,她看着小木木的雙眼,果然看着兩個老人的時候眼睛都是無神的,顯然對自己的親生爺爺奶奶一無所知的模樣。
“是不是還不信?恩?”霍翌宸湊到她面前,看着她震驚的眼神就覺得心中很舒暢。
啪的一聲,霍翌宸將一份報告扔到了辛以微的面前。
辛以微疑惑,“這是什麼?”
“看看?”霍翌宸用下巴點了點文件。
辛以微哆嗦着手拿過文件。
血緣關係99.99%。
辛以微的眼瞳瞬間收縮,她看向霍翌宸,“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還不明確嗎?小木木是他們的孩子,再往下看?!”
辛以微心頭涌起一股巨大的怒火,霍翌宸顯然早就將一切調查好了,霍翌宸早就不喜歡小木木了,恨不得將小木木給送走。
在他屋檐下,她那什麼跟他鬥?
胸腔內涌起的怒火上涌,口角泛起澀澀的腥甜之氣。
她思維混沌,已經不容她逐字逐句的捕捉句子裡的意思,但——車禍造成短暫性失憶——幾個字,還是撞入了她的大腦。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懷中的小木木,小木木被辛以微的眼神給嚇到了,“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辛以微眼眶淺了淺,又擔心在孩子面前哭泣會嚇到小木木,生生將淚水給忍了下去,辛以微搖搖頭,口中泛着苦澀,“沒什麼?姐姐沒事。”
辛以微摸着小木木的腦袋,小木木也依賴地在辛以微的懷中拱了拱,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
“你早就知道了?”辛以微張了張嘴,忍住要跟霍翌宸拼命的衝動。
霍翌宸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之中的篤定已經說明的一切。
小木木突然擡起頭來看着辛以微說,“姐姐,他們說是我的爺爺奶奶,你是不是要把我送走了?”
孩子懇求而擔憂的神色,本不該是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的,可是孩子的情緒就是這樣直接而本能地表達出來……
辛以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仔細在心中琢磨着遣詞造句,只是脫口而出的話卻來自霍翌宸,霍翌宸霸道的將她懷裡的小木木的腦袋扭向了他,嚴肅而正經的說,“小子,她並不是你的媽媽,你別搞錯了,他們纔是你的親人。”
霍翌宸的手指向老爺爺和老太太。
此刻兩個老人也是一臉希冀得看着小木木,滿臉的懇切顯然是隻有面對自己親身的孩子還會這般。
小木木看着霍翌宸“凶神惡煞”的模樣,變了扁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那麼委屈,彷彿被整個世界都遺棄了一般。
“霍翌宸,你到底想幹嘛?”辛以微抱着小木木,站了起來,雙眼殷紅,瞪着霍翌宸,“我知道你恨我,你有什麼事衝我來,你嚇孩子幹嘛?”
霍翌宸也被激怒了,這裡畢竟還有其他人在,霍翌宸向來愛面子。
“辛以微,你別給我給臉不要臉,真以爲自己是誰了?這小鬼是那麼容易被嚇到的嗎?他就會在你面前裝無辜,人可精明着呢?”
“他還是個孩子,你用精明來說他?再精明也沒有你精明吧?霍翌宸,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你說什麼?”
“噁心?!”
“辛以微?你該死的女人!”
……
“霍先生,辛小姐,你們少說兩句吧!”
……
兩人的不歡而散,而經過協商,小木木可以在霍宅再呆三天,三天後讓兩位老人接回英國。
辛以微在牀上躺了三天,沒有下牀,原本就消瘦的人更是又狠狠地瘦了一大圈。
“霍先生,你還是去看看辛小姐吧,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真害怕這樣下去會發生點是什麼?”
霍翌宸開完會一回來,景叔就衝了上去說。
霍翌宸只覺得更加煩躁了,其實他自己何嘗不知呢?
這幾天辛以微難受,他也反常的覺得煩躁,每天在公司都是朝辦公室外面看,以前辛以微坐的位置突然空無一人,更讓他覺得在公司帶着都無趣的狠。
他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錯誤的,畢竟辛以微那麼怨恨他?
只是他很快自己就辯駁了自己的觀點。
辛以微不開心,怨恨他,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她不想過,就讓她自身自滅啊?”霍翌宸一把將脖頸上的領帶給扯掉了,扔到了一邊的辦公桌上,準備從櫥櫃裡拿出酒水。
剛準備打開酒瓶蓋就被景叔擋住,景叔態度懇切,“霍先生,我跟了您這麼多年,我也沒求過你什麼,只是現在辛小姐的狀態實在是令人擔心,我害怕辛小姐發生什麼不測,您還是去看看吧……我知道您跟辛小姐一見面就會對着互嗆,但畢竟您總是有辦法讓辛小姐重新活過來的……”
霍翌宸煩躁地看着景叔,眼神陰翳,但最終在兩人的拉鋸戰下,霍翌宸還是握住酒瓶走到了辛以微的臥室。
雖然是傍晚時分,冬日天氣黑的快,但辛以微的房間內卻窗簾緊拉,黑暗的照不進一點光。
空氣之中瀰漫着陳腐之氣……
霍翌宸本能蹙眉,走到牀邊一把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冷風從窗外霸道的席捲了進來,微弱的月光並不能讓房間明亮,但至少已經不是剛進來的時候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
站在窗邊的霍翌宸遠遠就看到了蜷縮在牀上的辛以微,她的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膝,膝蓋則是抵靠在了胸口之上。
因爲是背對着他,所以霍翌宸並不能看清辛以微臉上的表情,良久霍翌宸才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沉聲道,“要是沒死,就給我起來。”
“……”
“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