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前。
徐恩增翹着腿躺在沙發上,腦袋下枕着大姨子的玉┴腿,耳中聽着留聲機裡放的美國唱片,嘴裡再吃上幾口美人遞來的水果,模樣好不愜意。
“這纔是生活。”他長嘆一聲發出感慨,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太傻了,抓什麼地下黨啊,享受享受不好嗎。
反正有二陳在,誰也不會因爲工作不利就趕他走,國府裡混日子的人多了去了,管得過來嘛他們。
美滋滋吃了一口橘子,徐恩增剛張開嘴想吃第二口,便聽到了大姨子溫婉的聲音。
“恩增,現在好多長官都在外面做走私生意,你說咱們要不要也開一個商行,你是不知道,我女校的同學嫁給了財政部的一個司長,對方就在做這個買賣。
徐恩增有氣無力的回道,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我現在對什麼地下黨、異己份子都不感興趣,只想搞錢,你馬上去準備,爭取下個月開業。”
事實也跟他猜測的一樣,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幾秒鐘,接着特務的呼吸變得粗重,最後說了一句。
聽着話筒裡的忙音,孟挺目瞪口呆,自己怎麼就成騙子了。
但徐副局長還是有些定力的,他迅速排除心中雜念,點燃一根雪茄開始思索未來的路。
陳先生上次去西北,似乎給了地下黨不少捐款,徐恩增咽咽口水對小特務說了句我馬上到,坐上車一溜煙趕回了中統總部。
孟挺點點頭帶了一部分人先行出發,目標是影子機關在志誠公司附近的監視點,在中統收到的情報中,那裡是地下黨山城市韋的秘密軍火庫。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必須想想退路,徐恩增吐出一口煙,目光穿過飄散的煙霧飄忽不定,想到了很多事情。
“孟挺!孟挺呢!”
“你說吧,我記錄。”
一口氣說完,孟挺默默等待對方的回答,他就不信了,面對山城市韋和資金存放點的誘惑,徐恩增的人還能忍得住。
徐恩增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秘密,氣得滿臉通紅,咬牙切齒地用家鄉話罵了一句,更加堅定了混日子的決心。
他有點好奇這次行動策劃者的身份,利用中統和徐恩增來佈局,這讓他想到了老朋友左重。
“喂喂喂?”
“蒲先生,我原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我們會愉快的結束這次談話,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那咱們繼續吧。”
徐恩增猛地爬起來一拍桌子,大聲喊道:“開!必須開!光羨慕別人有什麼用,我們要行動起來!
反正自己已經將地下黨得罪死了,就算他這次放過異己份子,對方也不會原諒他,還不如抓一批人,讓西北花錢贖回去。
聽到資金二字,徐恩增咕嚕一下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眼珠轉了轉,人可以不抓,可錢是無辜的啊。
至於徐恩增,當然是帶隊直撲《雨山》雜誌社,“山城市韋機關”是最重要的目標,必須由他這個副局長親自指揮抓捕。
“對了,抓人前找熟悉軍統的弟兄辨認嫌疑人樣貌,確定這些地方不是軍統的據點再動手。”
雖然他確實是想利用徐恩增,情報確實也是假的,但收到地下黨的消息,你們連甄別都不甄別就說我是騙子,是不是太草率了。
珠圓玉潤的大姨子面帶不屑和嫉妒,雙手抓着徐恩增的胳膊邊搖邊說,別看她年紀不小,撒起嬌來魅力不減當年。
自從去了西北,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黨國沒救了,這江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該輪到地下黨來坐了。
電話掛斷後,徐恩增嘬了幾口雪茄,心裡把手下那幫廢物罵了個狗血淋頭,同時略感得意,自己可不是傻┴子,纔不會上騙子的當。
徐恩增也是學乖了,生怕再中了圈套,可惜影子機關成員都是特訓班的學員,別說中統特務,就是軍統特務都不認識他們,他這個安排純粹是給瞎子拋媚眼,白費功夫。
“什麼?徐副局長說我是騙子?”
越是靠近,他就越是相信情報是真的,看看街上這些招搖過市的進步青年吧,其中定然有地下黨!
“什麼事你就不要問了,按地址抓人就行,從現在起所有人互相監督,絕不允許情報泄露之事再次發生。”
沙發旁的電話突然響起,回過神來的徐恩增拿起話筒放到耳旁,聽到對面有人激動地說道。
“局長,有人來電話舉報,說是城內有多個地下黨的據點,對方想用這個消息換一筆美元,可以後付錢!”
小特務尋思也是,以往地下黨叛徒都是來自首,真沒通過電話投降的,看來其中有詐。
大姨子聞言眉開眼笑,狠狠在他臉上蓋了個口紅印,踩着高跟鞋就出了門,靚麗的背影看得徐恩增心中發癢。
徐恩增擺擺手,沒有介紹具體情況,只給了孟挺幾個地址,接着像是想到了過去的教訓,又再三叮囑道。
不過徐恩增這些日子確實有點奇怪,具體點說是從西北迴來後,對方變得很懶散,對於抓捕地下黨很不積極。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從孟挺腦中冒出來,徐恩增不會是看到西北那邊的情況心灰意冷了吧?
想了想,他轉身避開雜貨店老闆狐疑的目光,再次接通了中統的號碼,不等電話對面的小特務罵人立刻開口解釋。
不提兩人的恩怨,他對左重的眼光還是很信任的,如果連國府第一情報高手都認爲大廈將傾,那自己也必須做第二手準備。
跟地下黨打了十來年交道,沒人比徐恩增更清楚對方的韌性和可怕,西北坐大已呈不可逆之勢。
其中幾輛車在《雨山》雜誌社五百米外停下,徐恩增經過一番喬裝打扮,下車鬼鬼祟祟地步行前往目標地點。
一個小時後,躺在家裡琢磨退路的徐恩增再次接到電話,電話裡小特務向其彙報,告密者提供的地址確有可疑人員出沒,並且着重強調了資金存放點這檔子事。
一輛輛汽車開出中統總部,樓上的沈東新露出笑容,主角上臺了,好戲即將開演。
但對方最近在執行秘密任務,連何小姐都不知道這傢伙在什麼地方,再想想左重的跟腳,沈東新無奈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
昨日去城中閒逛,我那同學一個人就買了三件大衣,闊綽的很,這錢哪來的,還不是走私賺來的,不然憑她家那位的薪水,別說大衣,就是布衣都買不起。”
他這個態度把彙報的小特務搞糊塗了,還以爲副局長沒有聽清,當即又重複了一遍,並詢問如何處置。
“你怎麼罵人呢!”
異己份子太狡猾了,竟然跟自己玩起了燈下黑,徐恩增惱羞成怒,腳下加快了步子。
將最後一字冷冷說出,左重把記錄了其他鼴鼠名字的紙條放到火上燒成了灰,伸手再次拿起了鉗子,一步一步走向驚恐的老蒲。
唉?他忽然想到姓左的小王巴蛋好像早就把家人都送到了國外,這是不是代表對方也不看好黨國,隨時準備跑路呢。 Wωω✿Tтkд n✿¢O
“喂?徐副局長嗎?”
山城的另一頭,用圍巾擋住臉的孟挺站在雜貨鋪的公用電話前,撥通了一個號碼後捂着嘴說道。
理由很簡單,一方上下齊心,軍卒用命,士氣高昂,猶如初升的朝陽;另一方營私舞弊成風,屢戰屢敗,日薄西山,誰勝誰負很好判斷。
“啊!”
把上級給的地址全部說出,孟挺掛斷電話用圍巾擦掉話筒上的指紋,將錢扔到櫃檯上轉身離去。
“不要掛電話,我先將地址告訴你們,裡面有地下黨在山城的市韋機關,還有對方的資金、武器存放點,你們去查一查就知道真假。
過了許久他走回地下室站在火把旁,表情陰鷙地看着老蒲。
雜貨店老闆看着他走遠,狠狠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小聲嘟囔着該死的勾特務,但也僅僅如此,平頭百姓誰都惹不起。
抓到人之後,地下黨的錢我要一半,長官,你們中統要是不管,我就聯絡軍統了,異己份子隨時都會撤退,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嘭!”
徐恩增心中煩躁,氣沖沖罵道:“蠢貨,你什麼時候見過打電話叛逃的地下黨,一個騙子而已,不必理會。”
“叮鈴鈴。”
剛剛回來的孟挺忙不迭跑下樓,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說話時一臉的疑惑,完全看不出報信的就是他。
“好,民生路《雨山》雜誌社,山城市韋所在地;民族路2號……省略號”
“錯那個娘!”
真要如此,他這個雙手沾滿了地下黨鮮血的劊子手會有好下場嗎?當然不可能。
“我都說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恩,還是在南洋、夏威夷安置些產業爲好,一旦國內形勢有變,馬上辭職去國外,徐恩增有了決定。
擡眼瞥了瞥毫無察覺的老蒲,左重轉頭走出地下室,取出並點亮手機,屏幕上是一條來自西北的電文。
一到總部,徐恩增就開始大呼小叫,這麼大的行動需要有人指揮,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對方這個情報處長。
與此同時,地下室裡的老蒲口述了幾個人名以及職務,左重在旁用筆記錄,剛剛寫完空間裡就傳來一陣嗡嗡聲。
中統車隊悄無聲息地行駛在山城的公路上,全程沒有拉響警報,靠着橫衝直撞快速通過市區,引來了罵聲一片。
“恩,我知道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
地下室中老蒲不斷慘叫,火光將左重的影子投射到牆上,一抹血色閃過……
(猜猜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