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軍營,李斯端坐主位,長安城內所有權貴,包括孟西白三家在內的家主,具皆陪坐在兩側。
孟家家主第一個問道:“不知丞相大人派人請我等來,所爲何事?”
李斯臉上浮現淡淡的微笑:“自然是爲了改變大秦現狀,撥亂反正而來。”
“哦,不知是怎麼個撥亂反正?”孟家家主好奇的問道。
李斯目光炯炯,開口道:“當今陛下,本爲先皇幼子,並不具備繼承大位資格,只因派人暗殺了公子扶蘇,我等無奈,纔將其立爲新皇。”
“可當今陛下,非但不懂珍惜,辦事全憑喜好,那林澤,不過陛下一兒時玩伴,無功無德,卻位列九卿之一,若長此以往,大秦綱常崩壞,必將亡國。”
“故本相以爲,當效賢相伊尹之事,方能挽大秦之將傾。”
衆人一聽,都驚呆了,你李斯真是膽大包天啊,居然打着放逐胡亥的念頭。
對於各家來說,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若是沒了皇帝,誰來保證各家的利益?
自家先輩拿命換來的富貴,怎麼可能因爲他李斯一句話,就這樣丟了?
只聽西家家主冷冷的說道:“大秦亂在陳賊與六國餘孽,丞相不思如何平定叛亂,反而在這裡想着怎麼對付陛下嗎?”
西家家主表露出來的這副態度,李斯早有預料,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說道:“些許叛亂,不過癬疥之疾,前幾日本相輕而易舉就將那陳涉打成重傷,短時間內都難以恢復。只要將大秦撥亂反正,本相自可親征平叛,恢復大秦山河。”
孟家家主開口道:“以我等之見,大秦內部不曾亂過,也無須撥亂反正,丞相大人事務繁忙,我等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說完起身便欲離開,其餘各家權貴家主,紛紛起身,半點留戀都無,在關乎於自家根本利益的事情上面,根本不需要多想。
李斯臉色一沉,沉聲道:“慢着。”
孟家家主停下腳步,轉身道:“不知丞相大人還有什麼指教?”
李斯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直接將各家家主的小心思戳破道:“各位是怕胡亥被放逐後,大秦再無皇帝,自己家族立下的功勳,將變得毫無價值吧。”
“對此,本相倒有一點想法,還請各位聽完,再做決定如何?或許各位覺得這樣更好也說不定。各位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本相吧?”
孟家家主重重的哼了一聲,坐了回去,冷眼看着李斯。
各家家主對視了一眼,齊齊坐回座位,左右不過多聽幾句,沒必要爲了這麼件事,就得罪李斯。
待衆人落座後,李斯方悠然說道:“本相若是沒記錯的話,在商君提議變法之前,各家可是有封地的吧。”
“只因商君一句話,先皇剝奪了各家封地,以有名無實的爵位代之,哪怕這有名無實的爵位,也需要足夠的戰功才能傳承下去,難道各家對此就沒半點想法?”
“本相覺得應該是有的,只不過當年敢表露想法的,被先皇殺了個乾乾淨淨,剩下的人,膽寒了,就不敢說,不敢想了。”
孟家家主凝視着李斯,冰冷的說道:“丞相到底想要表達什麼?若是以爲說上這麼幾句,就能挑起各家對先皇,對陛下的敵視,在下勸丞相就不必說了。”
“先皇這等千古一帝,若不是有這些手段,大秦又如何能君臨天下?先皇的氣魄和能耐,豈是你所能置喙的?”
“在座的各位誰不知道,當年先皇是殺了不少人,可殺的最狠的可不是各家,正是王室嬴族。各家的那點怨氣,早就在跟隨着先皇君臨天下時,就煙消雲散了。”
“丞相還是省省心吧。”
李斯聞言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本相提及這段過往,可不是爲了讓你們敵視胡亥,敵視先皇,而是想問各位一句,你們想重新拿到封地嗎?名副其實的那種。”
在場的各家家主,臉色陡然一變,拿回封地?這要是被家族的那羣老人知道了,非得發瘋不可,雖然如孟家家主所說,各家對秦皇確實沒有什麼怨氣,可這並不代表各家就不想要封地啊。
擁有封地的家族,除了少數幾件事外,幾乎可以在封地上爲所欲爲,不論是培養家族子弟,還是其他啥的,對一個家族而言,可謂是致命的誘惑。
李斯見狀,趁熱打鐵道:“若是各家願意跟隨本相做一番大事業,事成之後,將奉上各家曾經擁有過的封地十倍之地。還有大秦歷年積攢的高階功法和天材地寶,任由各家分取。”
“大秦疆域浩瀚無邊,還不夠在座的各家分的嗎?大秦四周尚有無數蠻荒之地,本相掌控大秦後,定會一鼓作氣將其打下來,待經營百年後,足夠各家分了吧。”
“須知僅西域之地,就有上百個小國,在座的也不過只有三十餘家,不是嗎?”
眼見其餘各家面露猶豫之色,孟家家主當即起身道:“丞相大人說的倒是好聽,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孟家不願參與此事,還請丞相大人見諒。”
聽到孟家家主這句話,李斯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寒聲道:“孟家家主真的打算要與本相作對不成?就不怕身死族滅嗎?”
說完宗師境的氣勢狠狠壓在孟家家主身上,殺機盎然。
氣勢臨身,孟家家主臉色蒼白,卻咬牙堅持着,西白兩家家主默默起身,站到孟家家主身後,共同承受着李斯的氣勢。
孟家家主微嘆口氣道:“丞相大人勢大,在下自知難以抗衡,但欺壓主君一事,孟家實在是不能參與。”
“不若這樣,丞相大人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孟家不支持也不反對,只求苟活於世,丞相大人可否高擡貴手?”
其餘各家家主未曾說話,卻緊緊的關注着事態發展,見孟家家主先是剛烈,轉而又不得不妥協,面露覆雜之色。
有一絲同情,亦有一絲愧疚。
各家本該共進退的,這一次卻因爲利益,而分道揚鑣。
李斯並未回答孟家家主,而是看向其餘各家問道:“各位考慮的怎樣了?”
各家權貴中,實力在最弱的那家,突然說道:“胡亥確實有些孩子氣,自小就頑劣不堪,等他成長一段時間,再來掌控大秦,才符合大秦的利益啊。”
又有一人附和道:“丞相大人乃是先皇時期的老臣,治國之道比之胡亥高了不知凡幾,理應效仿伊尹,爲大秦掌舵。”
待在場的人同意了七七八八後,李斯纔對着孟西白三家家主說道:“三日內,舉族搬離長安,但有遲疑者,殺無赦。”
孟西白三家臉色陰沉,看着圍過來的士兵,只得咬牙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