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三百八十三章 百年孤獨
“天乾12年，八月八日，我拿着碧海笛，來到仙島附近。”
“說來也奇怪，我以碧海笛爲海船，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一路乘風破浪，撕裂層層冰霜和白霧，成來到仙島。”
“更奇怪的是，那原本能輕鬆將四龍神砥冰封的寒冰之力，居然對我無效。”
“這或許是碧海笛的力量，也可能是其他吧？”
“當時我不懂，後來，但我進一步瞭解碧海笛之後，我這才明白，原來是大師兄在冥冥之中指引着我……”
“是了，一定是這樣！”
“這絕對不是錯覺，大師兄是潮音洞天的主人，師尊隕落之後，大師兄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修煉潮生曲的人，大師兄也是師尊的繼承者。”
“師尊曾說，潮生曲和碧海笛相輔相成，如果不是大師兄還在仙島，如果不是大師兄大範圍催動潮生曲，碧海笛有怎麼可能發生感應，找到一條返回仙島的路，將我帶回去呢？”
看到這裡的時候，葉秋仔細看了看時間，然後回憶一下。
九重樓是存在時間流速的，但當妖狐佔據九號肉身，以易川身份降臨，和葉秋大戰的時候，九重樓的陣法都被打破了，和外界自然存在時間關聯。
葉秋驚訝的發現，申空靈進入仙島的時間節點，剛好是他和妖狐大戰，不斷爆發潮生曲的節點。
莫非和就是……冥冥之中，所謂的——緣分？
葉秋拿着竹簡，繼續往下看。
“天乾12年，八月十日，在碧海笛的指引下，我看到了徹底冰封的仙島，就連海平面都被冰封。”
“不，不對，從海平面到海底，我的精神力根本無法穿透，目力所向之處，看到的是無盡的寒冰。”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寒冰，我的精神力根本看不到多深的海域，彷彿受到了限制，我的聖火也被削弱了很多……”
“好在，在碧海笛的保護下，我順利踏入仙島。”
“這裡需要說一下的是，潮音洞天這邊黑風瀰漫，原本就很冰冷的海域，有一個微弱的出入口，讓我能靠着碧海笛進入。”
“而且……這個出口很奇特，我嘗試過，根本帶不走任何人，彷彿有某種限制。”
“大師兄，這是你的原因嗎？你那麼厲害，天賦那麼高，是不是將潮生曲修煉到了一個很高境界，從而和碧海笛產生了呼應呢？”
看到這裡，葉秋頓時一愣，不禁皺起了眉頭。
潮生曲和碧海笛之間，居然有這樣的奇妙聯繫？
葉秋不知道！
但根據葉秋的推測，申空靈的這些話，既有可能是真的。
但因爲沒拿到碧海笛，葉秋也沒辦法查探真相。
竹簡的內容，依舊在繼續。
接下來的內容，就有些繁瑣，甚至是零碎了。
申空靈用了很多的文字，描述她進入仙島後的見聞。
這些見聞，和葉秋這次出關之後，那些所聞所見，基本上如出一轍，並沒太大的出入。
和葉秋猜測的一樣，在兩千五百年前，葉秋剛踏入九重樓後不久。
一場突如其來的冰雪，覆蓋了這座仙島，冰雪了一切。
申空靈在碧海笛的庇護下，雖能在仙島行走。
但仙島的很多地方，申空靈是不敢去的，因爲太危險。
而且……那些冰雪覆蓋的大殿，申空靈根本無法打開，實力不夠。
另外，申空靈後來，經過多次探索，這才發現，潮音洞天這片區域，並沒其他區域那麼冷。
潮音洞天的區域，原本就有黑風、潮音，原本就很冷。
當冰雪降臨之後，這片區域相對而言，反而成了最安全，最不冷的地方。
當然，伴隨着時間推移，潮音洞天也在逐步變冷，最終化爲了冰雪一片。
當時，申空靈第一次踏入仙島，二話不說，很快走到潮音洞天。
這時候的潮音洞天，雖說山壁上依舊有了積雪，卻並不嚴重，還沒將山門冰封。
申空靈踏入潮音洞天，再次見到了——鐵牛！
此時，距離鐵牛送申空靈離開，也不過幾天時間而已。
鐵牛一直呆在潮音洞天，但他是能部分操控潮音洞天的陣法的。
這是當初納蘭炎爲了圖省事兒，將部分權限下放，以便於鐵牛幫他打掃衛生，順帶管理洞府什麼的。
這權限葉秋沒收回，所以……鐵牛嚴格來說，是潮音洞天“管家”這個身份。
靠着陣法之力，鐵牛“看”到了外界的情況。
對於申空靈居然返回，鐵牛很着急，也很無奈。
鐵牛告訴申空靈，根據他的判斷，最多百年之內，潮音洞天這片區域，就會徹底冰封，到了那時候，申空靈就根本出不去了。
申空靈勸說鐵牛，和他一起離開，卻被鐵牛拒絕。
“我要等大哥歸來，這地方是大哥的產業！”
這是鐵牛的原話！
對於這句話，申空靈非常無奈，她多次勸說，鐵牛卻腦袋一根筋，根本不願意離開。
到後來，申空靈不再勸說鐵牛，而是以潮音洞天爲根據地，不斷遊走在仙島各處。
申空靈用了一遍的時間，足跡遍佈仙島的每一個角落。
最終，申空靈的腳步，出現在了萬卷山九重樓的大門外。
雖說這時候，距離葉秋和妖狐的殘魂大戰，已經過了足足一百年時間，九重樓已經被打的陣法坍塌，支離破碎。
但因爲萬卷山存在大陣的原因，九重樓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萬卷山的陣法蔓延，將九重樓的外牆，直接包圍在其中，讓人無法撼動。
“天乾112年，今天的臘八節，我站在九重樓外的石階上，發現碧海笛開始綻放出微弱的光芒，隱隱有離開我，進入九重樓的趨勢。”
“這九重樓徹底封閉，並冰雪覆蓋，根本無法打開，碧海笛雖是神兵，卻因爲無法進去。”
“這讓我意識到，大師兄應該就在九重樓內，因爲碧海笛唯有和潮生曲，纔會產生共鳴。”
“我真是太笨了，當年師尊去海底火山之前，曾說想要修煉太上忘情神通，就必須去九重樓闖關。”
“是了，大師兄一定在九重樓！”
竹簡上的字跡娟秀，字裡行間滿是少女的喜悅之情。
“大師兄那麼厲害，他肯定闖關成功，獲得了太上忘情神通的後續功法，說不定也大成之境了。”
“神通大成之後，會無慾無求，拋棄凡人的七情六慾，我是因爲‘體’內有妖狐殘魂，情況特殊，稀裡糊塗之間，居然沒失去凡人的感情。”
“大師兄沒遇到妖狐，那他會怎麼樣呢？他會忘記我嗎？”
“如果大師兄出關後，不知道我是誰，那該怎麼辦啊……”
葉秋繼續往下看竹簡，發現後續的內容，都是申空靈對自己的思念。
葉秋久久沉默。
雖然葉秋在內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這只是一場夢。
然而申空靈這些竹簡，卻不知不覺之間，顫動着葉秋的靈魂。
許久之後，葉秋這纔回過神來，一聲嘆息，繼續看竹簡。
從天乾12年臘八節開始，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申空靈每天都會到九重樓，呆呆的望着大門，幻想着葉秋能破關而出。
如果不是出現了意外，申空靈只要不死，恐怕一直停留在九重樓大門口。
“這一天，潮音洞天外的風很大，天空中下起了大暴雪，鐵牛師兄說，師尊曾經預言，一旦大暴雪出現，這意味着潮音洞天四周，將會徹底被冰封。”
“鐵牛師兄讓我立刻離開仙島，否則，他就催動潮音洞天的陣法之力，如同百年前一樣，將我再次打暈，直接扔出仙島。”
“這一次，我沉默了很久，最終只能點頭，答應了鐵牛師兄的話，表示會離開仙島。”
“然而鐵牛師兄不知道的是，大師兄你就在仙島，我又怎麼可能捨得離開？”
“我自幼生長在仙島，成長在仙島，這一生從未離開過南海，對我而言，天宗就是我的家。”
“可如今，仙島一切都完蛋了，天宗也沒了，除了鐵牛師兄外，大師兄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假裝離開，其實呢，我偷偷來到了九重樓，打算在這裡等待大師兄。”
“雖然我知道，以我的實力，我堅持不了多久，既會徹底被冰封。”
“其實呢，這樣也挺好，我估算過，只要我處理得當，哪怕我化爲一座冰雕，等成百上千年之後，只要大師兄出關，大師兄一定能救我……”
按照申空靈的推測，她只要將自己的聖火壓縮，全部用來封鎖五臟六腑，以及內部的經脈。
哪怕，哪怕四周冰天雪地，但她在冰封狀態下，是能存活很久的。
而且……哪怕過了很多年，等解封的時候，申空靈依舊是如今的容貌，能給大師兄最完美的一面。
“這傻丫頭……”
看到這裡的時候，葉秋微微嘆息，有些唏噓。
申空靈的想法是很好的，但如果她真這樣做，那她肯定活不了多少年。
這些冰雪的恐怖，絕非申空靈所能想象！
不是這些冰雪恐怖，而是伴隨着時間推移，仙島大地中積壓的火焰力量，正在不斷的流逝，用一點少一點。
到了如今，也就是兩千五百年後，仙島大地五百米內，已經沒有了任何火焰力量。
也就是說，葉秋這次出關之後，看到那些被冰封的天宗弟子，其實已經死絕了，就算解封也沒任何意義。
“小師妹後面還有竹簡留下，看來她這個行爲，應該是被阻止了，想必這是鐵牛師兄的傑作……”
葉秋拿起竹簡， 繼續觀看。
原來，當申空靈離開潮音洞天，假裝林凱仙島，實則去了九重樓後。
鐵牛很快覺得不對勁，感覺申空靈答應的太隨意了。
三天後，鐵牛偷偷跟了過來，發現了已經是冰雕的申空靈。
鐵牛頓時大驚失色，趕緊將申空靈的冰雕，直接扛回了潮音洞天。
而後，竹簡記錄到這裡，戛然而止。
“天乾115年，臘八節，這一日，時隔三年之後，我終於甦醒……”
“我這才明白，是鐵牛師兄救了我，而且從各種蛛絲馬跡，我倒推出了這三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我在冰封之後，鐵牛師兄救了我，將我帶回潮音洞天，將我放在血色溫泉中”
“雖然這地方已經枯竭，但那類似血液的聖火力量，其實存在地底，只要足夠時間，血色溫泉是能夠復甦的。”
“我出於冰封狀態，在血色溫泉三年，汲取了這裡所有殘玉的血色聖火，讓血色溫泉徹底乾涸，再也沒了復甦的可能。”
“當我甦醒的時候，鐵牛師兄盤腿坐在岸邊，替我護法，早已經沒了呼吸……”
寫到這裡的時候，竹簡上，再次出現了淚痕。
“鐵牛師兄，對不起，因爲我的任性，害了你。”
“單純靠血色溫泉，我是無法甦醒的，鐵牛師兄將他割裂了手腕，將他蘊含聖火的鮮血，全部‘流’淌到血色溫泉中，這才救了我。”
“其實……鐵牛師兄還有更好選擇，他可以用潮音洞天的寶物，但師兄在地面刻下字跡，說那些寶物屬於大師兄，任何人都不能碰。”
“鐵牛師兄留下遺憾，他說天宗已經完了，仙島再也沒任何希望，以他的修爲和天賦，他可能撐不到大師兄迴歸的那一天。”
“所以……鐵牛師兄選擇犧牲自己，成就我，讓我修爲大增……”
“鐵牛師兄讓我甦醒之後，替他看守潮音洞天，如果不願意，那就封鎖潮音洞天，自己想辦法出去。”
不難想象，當時的申空靈，肯定內心充滿了後悔。
而申空靈時隔三年後甦醒，她應該已經意識到，當年她選擇冰封，那是一個何等傻的決定。
如果不是鐵牛相救，申空靈肯定死了！
“天乾115年，臘八節，我甦醒之後，埋葬了鐵牛師兄，決定封閉潮音洞天，然後離開仙島。”
“我知道自己實力很差，繼續留在潮音洞天，哪怕耗盡這裡的資源，我也無法打開九重樓，和大師兄重逢。”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離開仙島，我要……”
當寫到這裡的字跡，字跡開始凌亂，很明顯，申空靈當時的內心中，充滿了掙扎和矛盾。
葉秋拿起下一個竹簡，只看了個開頭，臉色頓時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