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飄絮,落地生花。
遍地的白色,鋪滿悽悽慘慘的蒼白。
“吱——”
汽車停在道路上的聲音在雪夜裡尤爲明顯,放鬆地呼了口氣,前方的大門忽地打開,穿着單薄襯衣似乎完全不懼寒冷的青年笑眯眯地走過來,爲剛剛解開安全帶的人打開車門,“大小姐,您回來了?”
“嗯。”短促的鼻音。水汪汪的眼睛瞟過來,“爹地媽咪還有邈邈呢?”
“都在等着您呢!”青年咧出一口白牙,笑得開心,“大小姐以原定時間回來地早,總裁、太太還有小姐一定都很高興!”
呼了口氣,水汽蒸騰,她淡淡地點頭,打開後車廂,指了指裡面的幾個箱子,“帶回來的禮物,阿里,你幫我搬進去。”
“是,大小姐。”被心甘情願地驅使,嘴角的弧度擴地更大,“大小姐,您趕緊進去吧,外面冷的慌。”天氣預報報告今晚零下攝氏度呢!
掃了眼青年單薄的衣物,露出不甚明顯的笑意,她隨意一甩車鑰匙,在旁邊一直沉默的男人立刻接過。
大門前的雪早已經被鏟走,一片清爽的土地盡在腳下。步入大門,枝椏終究經受不住過重的重量,“吱呀”一聲,白雪忽然掉下,砸到她的左臂。
“大小姐——”跟在她身後的男人立刻緊張地喊了一聲。
擺了擺手,“沒關係。”
眼神落到純潔無瑕的白雪上,完全沒有不悅,環顧四周的風致,清雅簡樸,微微抿起脣撣掉衣服上的雪,非但不悅,反而有種安心的感覺。
一種……她在真實地活着的感覺。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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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親切的呼喚,最是溫暖人心。她轉頭望去,一團白色的物體直接撞到自己的懷裡,懷中的人眨巴着大眼睛,滿是無辜地看着她,“姐,兩個月沒見到你,真是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啊,邈邈。”之前的兩個月都在國外拓展業務,忙得腳不着地,這段期間還真的沒有見到家人。
“爹地還有媽咪都在等着你呢!”姐姐的懷抱太暖,有些不想放開,“爹地成天唸叨着,錢是永遠賺不完的,還不如有時間家人見見面。姐,你就是不明白。”說着,還搖頭晃腦地“教訓”着比自己年長四歲的姐姐,“以後可不準這樣了啊!”
“是是,遵命,千邈女王!”
前段時間過了十八歲生日的妹妹,已經出落地愈發動人。
藍千邈喜笑於顏,從她的懷抱中退出來,挽着她的胳膊,綻着笑把她往屋裡帶,“走吧走吧走吧。”
雪色的大年夜,藍家的大家長體貼地讓所有傭人都回家與家人團聚,因此行走在宅子裡,只能看到幾個影影綽綽的影子,都是沒有家人無處可去的傭人。藍千邈人小心善,嘟囔着:“我叫他們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但是他們就是不願意!”
笑着揪了揪藍千邈挺翹的鼻子,“他們都是孤兒,潛意識裡都很渴望親情。在我們家裡做了許多年,也許他們把我們當作親人,可他們只會在心裡這樣想,卻絕對不會心安理得地和我們坐在一起。”
孤兒,越是孤獨,就越是渴望被遺棄。
如履薄冰地立在原地,不願意有一分一毫的僭越,只會在心底默默地渴望。
這種心情,她再也明白不過了。
藍千邈鼓了鼓嘴,很明顯地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波動,心中“咯噔”一聲,腳下的步子移地更大更快,“哎呀,我知道了,姐,咱們別讓爹地媽咪等急了!”
對於從小被綁走,而不得不棲身於孤兒院、身世坎坷的姐姐,藍千邈心中甚是疼惜。
藍千夜微微一笑,自然知道妹妹是故意岔開話題,不由揉了揉對方柔軟的頭髮,“好好好,走快點,邈邈不要着急。”
三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兩人一分鐘走完。
藍家的大廳,年味甚重,藍千邈笑着將她拉進門,門口兩掛燈籠燃起,就像是兩簇極豔的火焰。
“爹地媽咪,姐姐回來啦!”
一聲宣告,兩個人踏進大廳裡面,藍家夫婦心急火燎地跳起來,眼裡盛滿了喜悅和激動,乍一見到兩月未見的女兒,沈萬清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國外是不是都沒有吃的東西了?我的女兒怎麼這麼瘦!”
藍千夜一笑,俯身擁抱住風韻猶存的母親,在對着母親身邊滿目激動的父親調皮地吐了吐舌,“爹地媽咪,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溫和的藍融欣慰地抿起嘴,拍了拍藍千夜的肩。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個孩子已經成長地可以挑起整個家業,讓他都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
只是這孩子從小命運多舛,一直以來,都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經歷那麼多的磨難……每每想到這裡,除了夜間痛徹心扉的苦楚,涌上更多的,是心內的憐惜。
“這次回來,就在家裡休息一段時間吧,國外的那些事,不急。”藍融望着藍千夜的眼裡一片溫和。在他的眼裡,錢財本就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與家人團聚之後,便是年夜飯。
電視裡是千篇一律的新年晚會,藍千夜坐在軟軟的沙發上,身邊是母親和妹妹,懷裡抱着溫暖的抱枕,心中亦是一片暖意。
團圓啊,是期盼了多少年的事情了……
晚會結束,幾個人卻仍不想安歇,藍千邈想了想,拿出來一套碟子,頃刻間,超大的顯示屏裡有畫面播放。
是左雅風主要的《天下》。
藍千夜望着屏幕上顯示出的“冷氏贊助”,不由心中一跳,只是轉瞬間又平息下來。沈萬清這時開口,“這部電影拍得倒是不錯,左家小少爺演技是差了點,但是幸好自身容貌和氣質能夠補上。至於這江家大小姐,演技是沒得說,只是讓人覺得虛假,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