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知道你不想靠老爺子手中的股份逼顧叔讓位。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顧念的父子之情，在顧叔眼裡根本就不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顧叔。二哥現在肯定會在他喜歡的計算機領域中叱吒風雲。即使是老爺子送走夕夕姐，二哥怨的也只有逼着他走到現在這一步的顧叔。
“時機沒到。”
顧雲琛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只是父親傳宗接代和對抗三叔的工具，他遲遲不肯跟父親撕破臉皮，一方面是考慮到老爺子年紀大了。無法承受家庭不和帶來的後果，二是老爺子捏着他的七寸位置。
顧雲琛擡手阻止郝翌陽的再次勸說。郝翌陽是個心裡憋不住話的人，張了張嘴。
“再說一個字。我親自把你送回郝家。”
聞言，郝翌陽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樣。據他所知，他母親已經擬定好了一長串的相親名單，一天換三個都不帶重樣的。想象下那個場景，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你這樣躲着總不是辦法，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要我說，你不如趁早……”
“你又不是不瞭解你大哥的脾氣。別看平時木訥的跟個木頭似的悶不吭聲，若真是惹毛了他，鬼知道他會不會給我……”
郝翌陽筆劃了下注射的動作。顧雲琛這輩的老大。是醫藥研究所的研究員，自家有個小型的實驗室，裡面有很多千奇百怪的藥物，郝翌陽可不敢當小白鼠。
“你這麼怕他，看樣子是打算跟他一輩子了，公開吧。”
“那可不行，真的會死人的。”
他爸就他一個兒子，如果他宣佈出/櫃，他爸媽鐵定會給他來個男女混合雙打。以他媽的彪悍程度，說不定真能像向顏說的那樣，給他喂點東西，直接讓他當新郎。
顧雲琛睨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就是你玩過火的後果。”
“二哥在外面的花名可要比我的響亮的多。”
郝翌陽不服，小聲的嘀咕聲。
“我的緋聞真有那麼多？”
進入顧氏五年，應酬多如牛毛，面對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他從未當面拒絕過，傳出過的緋聞他都是聽之任之，從不否認。
所以那些想靠着顧雲琛擡高身價的十八線小明星，和愛慕虛榮想從他身上撈點好處的女人，前仆後繼的朝他身上貼。
“如果把刊登二哥緋聞的報紙和雜誌收集起來，估計得有你郊區別墅那麼高吧。”
郝翌陽的話有誇張的成分，但基本也算是事實，顧雲琛不置可否。
“二哥是擔心夕夕姐回來，會在意這些？”郝翌陽碰碰低頭不語的顧雲琛，“回來我幫你作證，告訴她二哥對她癡心不改。爲了找到她，不得不委屈自己與唐寧虛與委蛇……”
“夠了！”
虛與委蛇四個字化身麥芒，戳在顧雲琛堅硬如石的心上，他輕斥聲。郝翌陽莫名其妙的看了顧雲琛兩眼，見他俊顏似覆了層冰，郝翌陽乖乖閉嘴。
車子駛進黑八地下賭場的停車場，顧雲琛曾經在黑八遭難的時候，幫過他，兩人交情匪淺，黑八親自帶人出來迎接。
黑八，三十四五歲，人生的五大三粗，渾身黑不溜啾的，因在家排行第八，人送外號黑八，真名已被人遺忘。
顧雲琛來的事情已提前通知，白天賭場人不多，黑八讓人在包廂中備了酒菜，幾人落座後，就開始談起了正事。
“實話說了吧，一山不容二虎，董向楠這人野心太大，黑吃黑的吞了我一批貨，我手底下的兄弟鬧騰的狠，嚷嚷着要給他教訓，才以牙還牙，把董向楠的貨截了胡。我手底下的兄弟都是跟了我許多年的，如果我把貨直接還回去，我不好跟這羣兄弟交代啊。”
黑八心眼實，爲人憨厚，不會拐彎抹角，黑紅的臉上滿是爲難。
“這事是我做的不對。”
之前打算低價提供黑八一批原礦石，作爲交換的籌碼，後來爲了唐寧……
本來等着再出一批原礦再跟黑八談，只是礦山的開採過程中出現了問題，一直遲遲沒有解決，導致無法動工。聽說最近林玉山動作頻繁，顧雲琛隱隱覺的林玉山籌謀的事情跟唐寧和林夕兩人有關。
他派人去查，林玉山那隻老狐狸，自從失去宋麗雲母女，做事手段謹慎的超過常人，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盛世那間包廂裡面的監控。
“這事跟顧少無關，要怪就怪先挑起事端的董向楠！”顧雲琛仗義，黑八不想因爲此時跟他薄了交情，一拍桌子，一仰脖，把杯中的白酒灌進去大半，“行了，我不想讓顧少爲難。你幫我轉告董向楠，讓他賠清我上批貨的損失，再親自過來給我的弟兄們道個歉，他的貨我悉數歸還。”
董向楠的貨都是些值錢的硬貨，比他的那批，有賺頭的太多。但黑八沒銷路，放在他的手裡，也是死的。萬一哪天被端了，是個可以惹火燒身的禍端。
“不用轉達了，我直接打電話跟他說。”
董向楠已經催過郝翌陽幾次，看得出，他對這批貨的重視。黑八已經做出了讓步，索性一次性解決掉。
聽說顧雲琛也在，董向楠遲疑下答應前來。
董向楠是個能屈能伸的人，沒讓顧雲琛和郝翌陽兩人爲難，賠了錢，道了歉。
只是黑八看不慣董向楠一身風度，卻幹出破壞行規的事情，拒絕與他握手言和，但總體來說事情解決的還算圓滿。
董向楠在酒桌上就把u盤給了顧雲琛。
“相信董老闆是個守信的人，我看到的不會是刪節版的。”
馳騁商場數年，顧雲琛也算是閱人無數，董向楠看似溫良，看似無慾無求，實則令人精明的令人心驚。顧雲琛雖喜歡與旗鼓相當的人打交道，但跟董向楠卻沒有眼緣。
見第一面開始，他就覺得董向楠身上有他所排斥的東西，至於那東西詳細是什麼，顧雲琛也無法說清。
他低頭淡淡看了眼面前的u盤，示意郝翌陽收起來。
“那是自然，我是真心想交顧少這個朋友的。”董向楠向顧雲琛輕輕舉杯，輕笑道：“顧少胃不好，我幹了，你隨意。”
顧雲琛吃不慣飛機餐，胃裡空空的沒有什麼東西，他輕抿下杯中的酒，淺嘗輒止。
倒是沒心沒肺的郝翌陽好似最近壓力太大，喝得醉醺醺的，等散席後，走路都不利索了，趴在顧雲琛的肩頭上，開始醉話連篇，沒完沒了，聒噪的不行。
顧雲琛蹙眉，面露不耐，欲讓黑八找人送郝翌陽回去，又怕他酒後吐出些不該說的。顧雲琛忍着他身上的酒氣，準備把他拎到車上。
“把他交給我吧。”
董向楠不給顧雲琛拒絕的機會，直接把郝翌陽架在肩膀上，放進他的車後座。
不放心郝翌陽，顧雲琛讓黑八找人，把他的車開到他郊區別墅，上了董向楠的車。
“顧少，還有一件事情忘記告訴你。”席間黑八隱約聽到顧雲琛幾人提到林玉山，喝酒時忘了，現在剛想起來，急忙叫住顧雲琛，“你上次讓人送來的那女人，被林玉山帶走了。”
場子裡的女人是可以贖/身的，顧雲琛送人來的時候，並沒有特別交代，黑八也是昨晚剛剛知道人被帶走了。
鄧莎？林玉山估計是看她長得像林夕吧，顧雲琛並未多想，跟黑八道別。
“顧少喜歡鋼琴曲，還是流行音樂？”
“隨便。”
提到鋼琴曲，顧雲琛低頭看了看他完美修長如鋼琴家的手，這雙手好多年前與唐寧四指連彈過，而且不止一次。
輕快地鋼琴曲緩緩流淌，董向楠話不多，一路兩人基本上沒有什麼交流。
家裡只有韓嫂一個傭人，顧雲琛直接把林翌陽扔到了某人家中，取了u盤，掃了眼腕錶，四點五十，剛好快到樂晨放學的時間。
顧雲琛手指腕錶上輕點下，回絕董向楠送他回去的好意，攔了輛出租車，撥通唐寧的電話，“我在樂晨學校附近辦事，等下順路接他回去。”
已經準備出門的唐寧微微一愣，小傢伙最企盼的就是顧雲琛能去接他一次，唐寧垂下眸，“那麻煩了。”
“唐寧……”
聽她道謝，顧雲琛心裡莫名不爽，沉着聲音叫了她一聲後，良久沒有說話。唐寧輕嗯了聲，表示她在聽。
“樂晨叫我爸爸。”
他說的是樂晨叫他爸爸，而不是樂晨是他的孩子。唐寧知道以顧雲琛眼裡容不得沙子的脾性，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破天荒頭一遭了，她沒必要跟他咬文嚼字。
那句“等離了婚，樂晨就不會再叫”的話，在脣邊打轉，最後消失在脣齒之間。
確實像唐寧預想中的那般，與顧雲琛一起回來的樂晨與往常的確不一樣，一進門就高興地手舞足蹈。
唐寧心裡吃味，好多天不見又捨不得對小傢伙擺臉，抱着他親了親。
不知怎的，顧雲琛看着唐寧懷裡的小傢伙格外不順眼，二話沒說，拎着樂晨上樓。
“喂，顧雲琛你……”
“做飯，半個小時後我帶他下樓吃飯。”
席間他很少動筷，此時挺想念她做飯的味道，顧雲琛丟下一句話，帶着樂晨去了書房，抽了本書丟給他，讓他自己去沙發上看。他拿出u盤，插進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