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晨乖，跟韓姨先回去。”
醫院急救室外。唐寧安撫着受了一場不小驚嚇的樂晨。田拓已經給老爺子和劉敏之打電話。時間不長，他們就會趕到。
劉敏之視她們母子如眼中釘。若是知道顧雲琛是爲了救她們而受傷，十有八/九會針對她們。
唐寧習慣了，但樂晨還小。她只得狠心的拿下樂晨抱住她脖子不肯鬆開的手，把他遞給接到田拓電話，匆忙趕來的韓嫂。
“媽媽。我要在這裡等爸爸……”
小傢伙知道顧雲琛受傷了，正在搶救。哭着抓住唐寧的手不願意離開。
“爸爸他沒事，等明天。媽媽讓田嫂帶你過來看他。”
“爸爸沒事的話，媽媽爲什麼要哭？”
有嗎？唐寧抹了下冰冷的臉頰，手上一片溼意，不知何時她已淚流滿面。她對着樂晨勉強輕扯下嘴角。“媽媽沒哭，是風迷了眼睛。”
小傢伙將信將疑，唐寧不得已拉下臉。小傢伙不甘的鬆開唐寧的衣袖，眼裡包着淚。趴在了韓嫂肩膀上。
“少夫人，你坐下休息會喝點水。”
韓嫂帶着樂晨走後，田拓幫一直抱着樂晨。靠在牆上唐寧倒了杯熱水。唐寧道了聲謝。溫熱的水杯，熨燙着冰冷的手心，唐寧的眼淚不小心滴落進杯子中，濺起一小朵水花。
“少夫人，顧少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你不用太過擔心。”
就算是少夫人之前對老闆沒有感情，經過這一次，心裡多少都會有些感激，不然這眼淚是從哪裡來的。
“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顧雲琛是禍害中的戰鬥機，怎麼可能會有事？
腦中閃過從顧雲琛身上滾落在地，揚起一陣塵土的木箱子。箱子看起來不不大，但從半空中落下的重力，砸在腦袋上估計會要了人的命。
出事的時候太過驚慌，唐寧並沒有注意，顧雲琛是否傷到頭。
不管顧雲琛以前再可惡，這次算是她們母子欠他的了，唐寧心裡焦灼，無意識攥緊手中的一次性杯子，水傾灑而出，燙的她小小輕呼聲。
“阿琛在裡面生死未卜，你竟然還有閒心在這裡喝水！”
視顧雲琛爲以後全部希望的劉敏之，踩着高跟鞋先於老爺子到達醫院，一把打翻唐寧手中的水杯。滾燙的水悉數灑在唐寧的身前。劉敏之有心臟病，現在又着急顧雲琛，唐寧不能讓亂上加亂，有火也只能忍着，低頭看着浸溼一片的身前，不語。
“田拓你說，阿琛好端端的怎麼會去香榭麗大道？”
劉敏之雖然不管顧氏的事情，但時常會從一起打牌，參加活動的貴婦人那裡知道一些消息。香榭麗大道那邊，沒有顧氏的項目，有事經過那裡也會繞行，根本不許用下車。
“臨時有事要辦。”
田拓沒有出賣唐寧，對於這樣含糊其辭的答案，劉敏之顯然並不是很滿意，“又不是警察辦案走訪，去那樣的地方辦事，不會派你們去嗎？有必要親力親爲？要我看，田拓你這個助理一點不合格，等阿琛醒來，我讓他……”
“跟田助理無關，他是因爲跟我去蛋糕店纔會……”
不想牽連別人，唐寧出聲把事情攬了過來。
www •TTκan •℃O “就知道是你！我早就說過有你在顧家不寧，你先前害死了阿琛的孩子，現在又想剋死他？”
“夫人，鄧莎的孩子不是顧少的。”
“田拓你給我閉嘴！我跟她在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劉敏之最見不得她訓斥唐寧時有人護着她，胸前一起一伏加劇，妝容精緻的臉孔，微微有些扭曲，“唐寧，如果阿琛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饒了你！”
劉敏之撂完狠話，胸口發悶，跟着老爺子一起趕來的張媽，見她面色不好，慌忙扶着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幫她順氣的同時，拿出藥，讓她服下。
“阿琛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老爺子精神矍鑠，雖然上了年紀，依舊身姿筆挺一身黑色中山裝穿在他身上特別有型，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力極強，有着鎮定人心的作用。
“剛纔詢問了下從急救室出來的護士，說情況不太樂觀。”護士形色匆忙，沒來及細問，人已經匆匆離開，唐寧不安低着頭，“對不起爺爺，都是因爲我……”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出事，爺爺着急程度並不會比阿琛少。”老爺子拍了拍唐寧的肩膀，寬慰道：“能看到你爲他急紅了眼睛，爺爺還是挺欣慰的。你放心，爺爺已經聯繫了陶城借個權威專家，他們一會就回趕過來。”
說到這裡，老爺子才發現唐寧身前的水漬，渾濁卻不失睿智的眼睛從地上的一次性杯子上一掃而過，落在劉敏之的身上。
“爺爺，水是我不小心灑的。”
老爺子是現世活着唯一對她好的人。因爲她，劉敏之已經對老爺子有諸多意見，老爺子上了歲數，心心念的就是子孫承歡膝下。唐寧不願見着翁媳兩人之間的裂痕愈變愈大，最後不可修復。
聞言，劉敏之沒有任何感激，輕哼聲，側頭盯着紅色刺目的提示燈。
因爲一些舊事，老爺子對劉敏之也多有虧欠，只是警告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多家責怪，“你身體不好，讓張媽送你回去休息，阿琛的事，我會及時打電話通知你。”
“我不回去，我要等着我兒子醒來。”
好似把這裡有陰魂不散的鬼怪般，劉敏之剜了唐寧一眼，拒絕老爺子的好意。老爺子隨她，讓田拓叫來一行醫生，隨時應對劉敏之的突發/情況。
時間一點點過去，顧家的一衆老小都紛紛到齊，老爺子請來的專家已經進去了四個多小時，顧雲琛依舊沒有出來。
望着走道中各懷心思的衆人，唐寧的心逐漸不安起來，手不由握緊，已經被暖的半乾的衣服，心裡不斷數數，希望自己可以冷靜下來。
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急救室的門終於打開，唐寧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剛欲過去靠近移動推車，卻被劉敏之擠到了一邊。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在icu觀察七十二小時，如果病人能醒來，情況穩定的話，會轉進普通病房。”
顧雲琛沒有傷到頭，幸好掉落的是空箱子，不然他的脊椎和內臟肯定會被震碎。
聞言，唐寧緊揪的心，才稍微好受些。
此時，已經晚上八點多，老爺子年紀大，身體吃不消安排了兩個護工後，回了老宅。劉敏之本想留下，被許久不回家的顧華榮一陣冷斥，委屈的隨他回去。
顧家剩下的那些見顧雲琛暫時脫離了鬼門關，小心思翻了船，再留下也沒意思，做鳥獸散。
icu外，除了護工、田拓和聞風趕來的郝翌陽外，還有顧家老大，顧雲川。
唐寧心裡感激，自覺地留下。夜晚，醫院寂靜，暖氣不太足，只吃了早上一頓飯，胃裡空空的，唐寧渾身冰冷，坐在椅子上瑟縮着身子。
郝翌陽平時嘴巴挺賤，有時還是有些紳士風度的，脫了身上的外套，扔給唐寧，“穿上，省的凍出毛病，我們還得分出一個人照顧你。”
唐寧清楚自己的身體，剛剛已經打了幾個噴嚏，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她道了聲謝，去拿外套。
“穿這件。”
手中的羊羔絨外套被人拿走，多了一件深藍色的格子風衣，唐寧不明所以的看着顧雲川把外套丟回郝翌陽身上，遲遲沒動風衣。
“咳咳……那個是大少怕少夫人穿別的男人的衣服，會惹來閒話。”
田拓咳了兩聲，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唐甯越覺的詭異。
頭昏腦漲，唐寧沒心思細想，眨巴兩下眼睛披上風衣，不時擡起低下的頭，看看趴在牀上，身上插滿各種儀器的顧雲琛。
沒想到，他真的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唐寧把玩着脖間的婚戒，斂眉思索了好久，嘆了口氣，摘掉戴在了無名指上。
等待中的時間每一秒都是煎熬，顧雲琛躺在icu期間，田拓與郝翌陽接了不少電話，除了詢問顧雲琛情況的，還有不少關於顧氏的。
他們都避着她，唐寧並不知道詳細內容。
第二天晚上，熬了一天一夜的郝翌陽終於爆發，指着很少說話的唐寧憤恨道：“你說你早不去那裡，萬不去那裡，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去。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去不打緊，二哥醒來後，知道自己辛苦五年，在顧氏打下的江山，被人奪走一大半，估計會直接氣的再暈過去！”
顧叔是當真狠，趁着二哥昏迷，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給二哥的人胡亂安個罪名，撤換的撤換，停職的停職，等二哥醒來後到復原還有一段日子，中間顧叔肯定會千方百計架空二哥的權利，等他回到公司，已經是個空架子了。
“情況很嚴重嗎？”
“你說呢？沒看到小爺都急的滿口燎泡了嗎？”
郝翌陽沒好氣的對着唐寧指了指嘴巴。
“你在這裡照看他，我出去一下。”
唐寧輕蹙下眉，這件事情因她而起，她有責任彌補。她起身下樓給杜墨打完電話，打車去了顧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