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刃心再度回到越前國的時候,對於這個國翻天覆地的變化,還是頗爲驚訝的,這種變化不止是來自於外在,還有內部。刃心能看到,現在的朝倉家,已經不再是昔日的朝倉家。昔日的朝倉家是一個以外交作爲擅長的古老世家,這樣朝倉家,令人忌憚的更多是這個世家的資歷,聲望,以及不能說沒有的軍力,但這樣的朝倉家,依靠名聲或許能唬住一些鼠輩,卻在織田這樣的梟雄面前不堪一擊,刃心亦知道之前的朝倉有幾斤幾兩。
現在的朝倉家則不是,刃心在這個國度中,踏上這片土地第一時間感受到的不是滄桑的年代感,而是一種充滿朝氣的氣息。那不是日暮西山的蒼涼,而是如同初生的太陽一般,能夠讓人看到足夠的希望。就算是日落了,太陽也是總會照常升起的。朝倉家在刃心,或者說在刃心的意志下,在呂玲綺,在雪姬的手上,此刻已經強行提前完成了一個輪迴。破繭而出這是第一步,後面的羽化成蝶,自然就是第二步。
在這樣的全新變化下,以前的朝倉家早就已經名存實亡,那種作爲老牌家族會有的,腐朽,衰敗,逐漸沒落的勢頭,可以說在刃心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徹底被一掃而空,這也就是所謂的滄桑的年代感了,那麼反之,充滿朝氣。自然就是指現在的朝倉家不僅是內部體制進行了一次大的換血,且經過了這次大清洗之後,現在的朝倉家說是兵強馬壯一點也不爲過,當然這和兵多將廣,兵糧豐足還是兩回事,但強是一定的。卻也因爲這個原因,這纔是朝倉家現在還能藏得住的原因。強沒關係,可以示弱,但是要有那麼多兵,那麼多糧,可沒有地方藏,沒地方放。
兩場大戰,自刃心成爲這個朝倉家真正的家主之後,刃心和朝倉家一共經歷了兩場大戰,第一場是川中島合戰,這一戰損傷的是上杉和武田,然後是第二場,三方原合戰。這一戰主要受到重創的是德川和上杉,武田則是直接被滅了,同時北條和朝倉則受到了略微的震盪餘波影響,卻是毫無疑問,其實在連續的兩場大戰中,獲利的首要是織田,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朝倉和北條。
朝倉和北條兩家在這兩戰中被有意無意的分別扶了起來,這顯然不是無意的,而是織田的主觀意思,至於德川和上杉,就真的只成爲了織田手中的棋子,武田更是在這一戰後蕩然無存,卻回過頭來,可以看出來,刃心的朝倉,在這個時候不僅不是一個低落的時候,反而是一個逐漸高走的時期,“朝倉家”正在逐漸變得強大起來,這點無可置否。
這也是刃心之所以在去京都赴約之前,首先要回來越前一趟的原因。朝倉的養精蓄銳從目前來看是好事,但在接連的兩場大戰中作爲受益者的同時,隨着朝倉的強大,距離織田的距離也會越來越近。那麼在此前,一旦遇到織田,這種逐漸的變強是不是還有意義,這就是刃心首要考慮的問題了。朝倉的強大如果只是能在東邊的四國局勢當中佔有一定優勢,那麼這種強大是毫無意義的,這個真正的強大,在刃心看來,至少也要打敗織田這個最終boss才行。
那如若不能,qiāng打出頭鳥,今川,武田,德川,上杉的例子就在前面,看到這些“前輩”們的下場後,刃心當然就不得不謹慎,現在他依然還是需要忍耐,只有忍到最後一刻,刃心纔有可能從一隻獵物從變成獵手。哪怕這要等待獵人死了之後,可這獵人一旦要是死了,這個動物世界,作爲森林中的霸主,能和老虎抗衡的又能有幾個人?就算是還有一頭獅子在,但這頭獅子需要面對的是兩隻老虎,勝負遠遠還是未知數呢。
朝倉家的存在,在本質上還是相當於織田和上杉那個已經名存實亡的聯盟最後剩下來的遺產,現在唯一的區別只在於織田打算什麼時候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或者對刃心直接動手的不同。但又從某種形式上來說,織田和上杉的這個名存實亡的聯盟卻又依然不能破裂,至少在上杉沒有主動破壞之前,織田也不會主動破壞。
哪怕是織田和上杉在沒有撕破臉的情況下,三方原之戰的時候,雙方在另一邊的戰線上已經較上了勁,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上杉固然被傷了元氣,可老虎一旦發威和病貓還是不一樣的,加上現在的德川還半死不活,沒有喘過氣來呢,僅僅只是從單純的軍事角度來說,織田要想故技重施短期內還真不能拿上杉怎麼樣。
因此在這種欲拒還迎的局面下,似乎不然而然,織田和上杉都會想起來,哦,還有朝倉這麼個存在作爲緩衝,於是乎,刃心所在的位置無形中開始再度變得關鍵起來,織田方面舊事重提想來也和這個有關。平常的說法是說“遠交近攻”,可目前在織田想要穩定上杉的情況下,卻要“近交遠攻”。先把鄰邊朝倉的關係處理好,等準備打的時候,然後在直接翻臉,這是因爲上杉不可能成爲織田的朋友,誰都知道這不可能,也許“遠交近攻”都會一個默認的前提就是,遠交的和進攻的那一方,都不怎麼聰明。只因接下來這始終還會牽扯到脣亡齒寒,兔死狗烹之類的事情。
刃心和耀光顯然不是那樣的人,上杉謙信更不是,所以這兩家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好,又導致朝倉和上杉現在的關係如膠似漆,刃心和上杉謙信之間由此變得有些說不清楚,但,刃心沒有忘記。
刃心沒有忘記,這便是他先要回到越前的原因。也許這個戰國時代沒有刃心歸屬的任何地方,可卻有需要歸屬的人,刃心沒有忘記,他時刻都記着這一件事情,他沒有忘記在越前國還有人等着他,他現在所做的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那個人。
刃心來到這裡,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前面就有可能是生死之戰,刃心要履行屬於兩人的約定,同生共死,都要一起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