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
當艾文漸漸脫離那種玄妙的狀態重新定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來到了一片荒蕪、破敗的廣袤空間中。
放眼望去，整個視野中都是看不到邊際的廣袤雨林。
艾文還輕易就辨認出，這裡的植被大多都是環“黃金海”沿岸地帶常見的品種，也是來自原庫瑪帝國主要生活的區域。
不止於此，這片雨林中還遍佈着大大小小的平頂金字塔，以及作爲水源地的衆多“天然井”。
一切都是原本庫瑪人當初生活時的狀態。
然而。
原本物種豐富的茂盛雨林大半都已經枯死，一處處“天然井”乾涸的像是沙漠，就連本應該經歷風吹雨打也該屹立不倒的金字塔都大多破敗不堪，甚至直接塌陷。
甚至依稀可以看到地面上被荒草覆蓋的累累枯骨，那屬於無數曾經生活在裡的阿特利安人。
再配合天邊昏黃的輝光，毫無疑問，這分明就是一個...已經死掉的【聖所】。
艾文此刻就站在這片【聖所】中央那座最大，也是保存最完整的金字塔頂端，隱隱還有極爲黯淡的神光在其中遲鈍地流轉。
“有些像赫茜的【巫術花園】奇琴伊察金字塔，庫瑪帝國還有...羽蛇...”
嘩啦啦...！
自語聲剛剛出口，伴隨着一陣急促的風雨之聲。
一條體長數百米生有雙翼、身覆華羽，渾身光輝燦爛的巨型羽蛇猛地從他腳下的金字塔中竄了出來。
張開利齒森森的巨口，對着艾文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
“嘶——！”
距離近到那條分叉的舌頭都要舔到艾文的臉上，同時一股古老而浩大的神威已經向他狠狠壓了下來。
同時，羽蛇身周環繞的風雨聲，無數正在遊獵、農耕的阿特利安人同時發出斥責：
“瀆神！有罪！”
這種千夫所指，能將高階超凡者都心神失守的駭人力量，對早有準備的艾文來說，卻彷彿只是春風拂面。
到頭來也只是讓他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
“嘁，虛張聲勢。”
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好像擁有莫大的殺傷力。
“噗”的一聲。
剛剛還神威凜凜的庫瑪帝國主神“羽蛇神”，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飛速縮小成一條不過只有一臂長的小蛇摔落在了地上。
努力地蹦躂了兩下，卻好像連蠕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分明就是個一戳就破的紙老虎。
半神的“沉寂”雖然不至於和人類的死亡畫上等號，但是那種狀態也實在是強不了多少。
不要說是保留着強大的超凡力量，就算是本體的意識也只能偶爾才能甦醒。
即使是統治了新大陸至少三千年的強大半神，在剛剛的虛張聲勢之後，差不多也已經達到極限了。
理所當然的。
如果這位存在真的還有多餘的力量，也不至於讓自己的【聖所】還一直維持着這種寒磣的樣子，根本就嚇不住別人。
艾文上前一步，伸出腳踢了踢這個慘兮兮的傢伙，堂堂的羽蛇神卻好像任命了一般，跟一根破繩子也沒什麼區別。
但艾文對這個一直在饞自己身子的傢伙，實在沒有什麼多餘的同情心。
最初僞裝成“青銅護符”的【生命神職】，會被特地送到艾文的手中，本就沒安什麼好心。
只要忍不住使用，就會隨着一次次力量侵染，漸漸完成對艾文靈魂、身體的佔領，繼而霸佔屬於他的一切。
此後，隨着靈潮出現，或者說“青銅護符”趕在靈潮之前出世，本就不可能是什麼巧合。
又在不斷誘惑艾文藉助“青銅護符”的力量吸收“靈性本源”，趁機恢復自己的力量，如果艾文不是有【心靈網絡】和【夢境巡航】，還真未必能經受得住。
在發現艾文軟硬不吃之後，貌似已經放棄努力，漸漸陷入沉寂。
直到今天，趁着艾文晉升【真理具象】，已經是“羽蛇神”最後的機會。
身處這座屬於祂的主場，在代表着對神明獻祭的金字塔塔頂。
只要能在與艾文的心靈交鋒中取勝，說不定還有機會對艾文趁虛而入，像是當初“混沌蠕蟲”奪取【時鐘塔】一樣，完成以小博大鳩佔鵲巢的壯舉。
兩者之間的相性實在是太高了，如果這次的孤注一擲能夠獲得成功，立刻就能讓祂從地獄重新爬回天堂。
當然，最重要的是。
大陸北方所有信徒都被艾文收割，再加上漸漸逼近的“紀元災變”，已經讓祂沒有機會再去尋找下一個適格者了。
可惜...
“庫庫爾坎殿下，永別了。”
面對一個註定的將死之神，艾文也沒有什麼嘲諷的興趣。
況且半神在“沉寂”之後，主體早就回歸了“世界意識大海”，殺不了祂第二次，更沒什麼戰利品。
艾文腳尖緩緩離地，正要藉助【天地同一】的能力，重新迴歸物質世界的生物圈，冷不防那位“羽蛇神”像是下定了決心，突然開口道：
“等等！加略特！只要你承諾把我送到“門後”去，我就把我所有【神職】全都送給你！”
完全沒有徒勞地賣慘或者套近乎，山窮水盡的“羽蛇神”直截了當地拋出了最後的底牌，準備爲自己換取最後一絲生機。
作爲主宰庫瑪帝國的古老半神，沒有多少存在比祂更清楚“紀元災變”的恐怖，如果讓艾文就這麼走了，那可就真的是隻剩死路一條了。
“哦？”
聞言艾文的腳步立止，眼睛瞬間一亮。
在庫瑪帝國的詩歌中。
“羽蛇神”身披最光輝燦爛的華麗羽衣，同時司掌着【太陽】、【生命】、【豐收】、【文化】、【風雨】、【晨星】等等神職和權能。
就算是諸多【神職】中，【太陽】已經被“永恆之火”奪走，【文化】被“迷宮之神”艾霍特奪走，【生命】神職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豐收】、【風雨】和【晨星】，也都是【人化神職】和【自然神職】中最頂尖的那一層級，就算自己不用拿去送人，也是無價之寶。
比如諸位弟子中資質最好，最有希望和自己並列的安琪。
就算是完成【奇蹟之冠冕】之後，學派中後來者延伸次級最終造物會更加容易，但是同樣需要漫長的時間。
而現在他們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紀元災變已經近在眼前，五階卻極有可能是躲到門後的門檻。
讓安琪在四階成就【神性生物】之後，轉走“神道”應該是最快捷的方案。
就算最終沒有搞清楚門後的秘密，自己帶領所有人度過危機的努力都化作徒勞，但終歸還有一條最後的退路。
包括同樣有希望走到這一步的姐姐安妮塔也是一樣。
更強的力量就意味着更多的選擇！
豐收女神？晨星女神？聽起來還不賴。
“成交！”
.......
於此同時。
公國腹心那個龐大的生命樹儀軌中，九位“天使”所立的原質中，各有一棵大樹的虛影生長了出來。
白楊、凌霄木、木棉...與頭頂那棵主體爲紅鐵杉的“生命樹”融合爲一。
那代表了所有人的道路。
以【基因理論】爲主幹，以【天賦類法術·適者生存】、【遠古復甦】、【調製病原體】、【完美生物】、【生命之果】、【進化鍾】、【石化之蛇】...等等一系列知識爲枝葉，徹底融爲一體。
漸漸地，這棵生命樹周圍響起了弘大的祈禱聲，那是十餘年間皈依“創生之父”的上千萬信徒在高聲吟誦聖名。
一分鐘，兩分鐘...這個神聖的景象持續了整整十分鐘。
嗷吼——！
忽有一聲驚天動地的龍吟，響徹了整個新大陸。
同時一個神聖而又威嚴的高大身影，緩緩浮現在每一個生物的心底，下到螻蟻上到超凡者無一遺漏。
金青色的神光中。
那道偉岸的身影，如龍如鹿，金瞳銳齒，頭頂有璀璨如日冕的圓光，周身雷光、風雨浩蕩不休，千千萬萬種生靈的虛影在身周拜服。
【神話形態·原生種】
有無數個聲音同時發出讚美：
“以一生萬，萬物豐穰之神！”
“以一生萬，萬物豐穰之神！”
“......”
浩大的詠唱聲，在新大陸所有生物的心中迴盪不休。
顯然，對最古學派的“神秘源頭”來說，【巫師】和【神明】並沒有那麼涇渭分明。
艾文在完成【真理具象·奇蹟之冠冕】的同時，世界意識已經自動爲他賦予了【自然神職·萬物豐穰之神】。
不對，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