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還喧鬧無比的林家堡大門外,此時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到。那些準備好要在事後嘲弄、挑撥、羞辱林家的人,此時他們未出口的話語和他們的表情一起僵在了臉上,一個個背後都升起了無比的寒意。
彷彿只這一瞬間,整個世界已進入了寒冬,被冰封住了一般。
這世間,沒有什麼,比眼面前如此堅決的殺意更讓人恐懼的了,這殺意可以撕碎一切、輾軋一切、摧毀一切!
殺人之後的林舟,帶着身邊小廝林軒和林轅,一步一步走到了蘇家族長蘇元茂的面前,正當蘇元茂嘴脣哆嗦着準備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林舟卻是向身邊的林軒、林轅二人冷喝了一聲……
“給我掌嘴!”
林軒、林轅在楞了片刻之後,只得大起膽子上了前去,輪流着耳光一記一記扇在了蘇元茂的臉上,把蘇元茂想說的話全都給扇了回去。
蘇沐玲、蘇沐琴姐妹在林舟走向蘇元茂的時候,嚇得臉色蒼白,本來失聲驚叫着以爲林舟要殺了蘇元茂,發現只是掌嘴之後,本來準備上前去向林舟求情的二姐妹卻是又停下了腳步。
“我,林舟,林家新任族長,在這裡重申一遍!蘇沐玲既然定下了和我林舟的親事,就算退了親你蘇家也休想把她再嫁與他人,否則我必屠了你蘇家滿門!現場所有人也都給我聽着,誰敢再打蘇沐玲主意、試圖和她結親的,都是與我林家做對!他日我必殺上門去!雞犬不留!”林舟向全場掃視了一眼之後向四周把當日在比武臺上發過的話又重新宣佈了一遍。
他知道,在場這些人之中,在打聽到陸煥強行讓林家退親之後,很多就是衝着他當初在比武臺上放出的這幾句話,到這裡來看熱鬧、看林家笑話的。
那就索性藉着今天這機會,殺了陸煥立威!讓所有人都知道,從我林舟當上林家堡族長之日,沒有任何人再可以再到林家堡門前挑釁、辱罵、囂張!否則,就和這陸煥一樣血濺當場!
“當日蘇家退親之事,給林家造成的莫大羞辱,都是我蘇家之過。今日之事,也皆因沐玲而起,我蘇沐玲當着桶河鎮所有父老鄉親的面發誓,此生此世只在家中奉養父母,不再嫁人。如沐玲有違此誓言,讓沐玲萬箭穿心而死!”
“以後再有類似陸家逼沐玲嫁人之事,沐玲必自懸樑以應今日之誓言!還請林族長網開一面,饒恕我父這一次。沐玲願承受當初退親全部之罪過,如林族長不能解恨,那就請當場殺了沐玲,沐玲絕無半分怨言!”蘇沐玲卻是走上了前來,公開誓言之後向林舟跪伏於地。
林舟敢殺陸煥,一念之下殺了她父親蘇元茂甚至滅了蘇家滿門也極有可能,身爲族中長女,蘇沐玲覺得如能以一死換得族人生存,也是義不容辭。
甘逵看到這一幕之後心中極爲不爽,手摁在戰刀上正想上前去以官府的名義開口說幾句什麼,卻是被甘權伸手捂住嘴給強行拉開了。
這林舟既然殺了陸煥、得罪死了陸家,自有陸家收拾他們,現在甘家還摻和什麼啊?甘逵你腦子有病啊?他林家敢當場殺了陸煥,你這時候開口說出什麼不敬之語,指不定林家這三個亡命徒就敢把你也當場殺了,連累到我甘權失了項上人頭可就不好玩了!
拉開甘逵之後,甘權一回頭,正好迎上了林舟充滿殺意的目光,這讓他身上不由得一哆嗦……他突然感覺着,甘家實在不應該插手林家的事情,從今天林舟殺了陸煥的舉動來看,林家指不定已經懷了公然造反的決心,對他們甘家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家的彎刀利劍,不會哪一天就光顧到他脖子上來了吧?反正……從這一刻開始,甘權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脖子涼嗖嗖的,感覺很是不好。
那蘇元茂被林舟的小廝打了耳光之後,好半天脹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後來卻是被蘇元盛強拉着來到了林嘯天和林鎮龍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林嘯天和林鎮龍解釋着陸家‘強娶’二女的事情,說他們也迫不得已之類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陸家再厲害,現在來的三個也全都死了,其他人都遠在雲沙城。而林家就在這桶河鎮上,一個不爽,祖孫三代亡命徒可以現世現報滅你滿門!
“你們去向舟兒解釋吧!他現在是林家堡的家主,林家一切大小事務全由他做主。”林嘯天向蘇元茂和蘇元盛擺了擺手。此時他和林鎮龍的注意力,全在那甘逵和甘權的身上,擔心甘家的人以陸煥的死爲由對林家做什麼。
讓林嘯天有些意外的是,林家當衆殺人之後,那甘權只是把甘逵拉去了一邊,似乎還在壓制甘逵的舉動,根本就沒有想要在這裡借題發揮的意思。
仔細一想也就不奇怪了,陸煥之死,甘家只需要把過程添油加醋報於雲沙城陸家知曉,後面的事自有陸家人出面,他甘家只坐看林家被陸家覆滅就是了,何必在此時出手?
得罪了一個強敵看來也是有些好處的,至少這些小蝦米們都不再輕舉妄動了。
蘇元茂和蘇元盛在林嘯天、林鎮龍這裡沒討到好,不得已又腆着臉來到了林舟面前,一邊賢婿賢婿地喊着,一邊不停地賠禮道歉、發誓賭咒並且自扇着耳光以請求林舟的原諒。
他們也看出來了,林舟既然敢殺了陸煥,滅了他們蘇家滿門也只是舉手之間的事情,而且林舟剛纔再次放出話來,說他們只要敢把女兒他嫁就滅他蘇家滿門,怎不讓他二位心驚膽顫?
“想徹底解決了這件事麼?很好辦,去向我父親爲上次退親的事情磕頭跪拜請罪,退親之事可到此爲止,我以後再不追究!再有今日之事出現,我不會再聽你們分說,必直接滅了你蘇家滿門!”林舟冷冷地回了二蘇幾句。
當初退親之辱,受辱的是林舟的前任神魂,他現在存下的只是前任的記憶和憤怒而已。但退親之辱對父親林鎮龍的傷害卻是很現實的,今日蘇家再次引陸家到林家堡門前,是對他的羞辱、也是對林家和父親林鎮龍的再度羞辱,更是把林家置於了無路可退、極爲艱難和危險的境地,不得不提前面對陸家強敵的虎視。
這件事,只讓林軒、林轅抽了蘇元茂十幾個耳光太便宜他了,還要讓父親林鎮龍當衆把這面子找回來才行。
林嘯天和林鎮龍內心裡都隱隱覺得林舟今天的事情、特別是殺了陸煥的事情確實做得有些過了,讓林家招惹上了一個遠遠高過幾個層級的強敵。但他們既然選擇了讓林舟來繼任家主,並扶持他坐上了家主之位,就算心裡認爲林舟做的有些不妥,也已不會再有什麼異議,而是嚴格按林舟的指令來行事。
一家之主,當然要有一家之主的權威,林嘯天和林鎮龍今天同時出手暴殺陸家兩名客卿保鏢,就是在向所有林家族人和桶河鎮其他家族詔示,以後林舟纔是林家真正的家主!他們在任何時候都會毫無條件地支持他!
所以,當二蘇過來向林鎮龍跪拜的時候,就算身爲親家,林鎮龍也坦然地承受了。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當初蘇家對林家、對他林鎮龍造成的退親之辱,到了蘇元茂、蘇元盛當衆磕頭賠罪的這一刻,在林鎮龍心頭也算是全部釋然了。
林家,現在最當緊的,是如何應對雲沙城第一家族,陸家幾十位九階強者即將爆發的沖天怒火。依照雲沙城和桶河鎮之間並不算遠的距離推算,消息傳過去到陸家人殺上門來,血雨腥風也就是一、兩個時辰之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