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酒樓上亂成一團的時候,那些旁邊的食客們,根本不敢多待,匆匆下樓,有的還想着看看熱鬧,所以站在樓下不遠處張望着,還有的在興致勃勃的議論,但也有明哲保身或者看出葉謙等人不簡單的,爲了不引火燒身,下樓就遠遠的跑掉了。
在這衆多人當中,有一個穿着樸素皮毛的老頭,帶着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看似還有點兒貴氣,但或許是旅途勞頓,看上去一臉的疲憊和憂愁,甚至還有點兒不易察覺的驚懼和絕望。
年老的人走了幾步之後,扭頭朝着酒樓二樓看去,臉色陰沉不定,冷的彷彿沒有絲毫溫度。年輕人見老頭居然站着不動了,壓低了聲音說道:“長老……還是趕緊走吧,那……那是雪無心和林瑤啊,我們這樣做……”
老人扭頭看了看年輕人,他的眼神之中,有那麼一瞬間是充滿了鄙夷和不屑的,但很快就變成了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嘆了口氣低低說道:“虎兒,咱們家……站不起來了。這一次,呵呵,萬衆一心啊,不滅我公孫家這些人是不會罷休的。”
“怎麼會?三千年前,我們先祖不也是這樣的局面嗎,最終……還不是活過來了?”年輕人連忙說道。
這兩人,果然就是公孫家唯二逃走的兩人,公孫天百和公孫虎!
那老者公孫天百冷哼一聲,道:“三千年前,老祖還有餘威尚在,那時候,老祖手頭的資源衆多,我們先祖也是利用那些資源才能夠喘息下來的。可如今……我們拿什麼來喘息?一千年啊,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卻被人一朝輕浮,我恨吶!”
公孫虎又驚又詫,本以爲自己和公孫天百作爲種子逃走,只要小心一點,活下去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誰知道,這公孫天百居然沒有這個打算,而是打算狠狠報復一下之後,從容赴死去的……
“不可啊長老!如今,幾乎是所有人都想着滅殺我們,我們一旦衝動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公孫家就真正的消失了啊!”公孫虎連忙湊過去說道。
公孫天百看了公孫虎一眼,心中自是既失望又無奈,最終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早知如此,當把你派去寒冰城,而讓龍兒留下來的。”
公孫家的兩兄弟之間,公孫龍是更加成才一點的,公孫虎雖然不至於敗家,但卻不算什麼好的繼承者,但他是長子,佔據着大義,大概也是因爲這,公孫龍比起大哥付出的努力就多一些,也更加的有能力一些。
這一次,寒冰城的事情,把公孫家連累如此,但沒有人會去怪公孫龍,畢竟隱約傳來的消息,都是在說是那葉謙陰損的坑了公孫家。
公孫天百之所以如此的感嘆,那是因爲,寒冰城反正是那個樣子了,如果當初是派公孫虎去,而公孫龍留在家中,那麼今日和他一起逃走的就是公孫龍了。
如果是公孫龍在他身邊,公孫天百絕對不會選擇復仇這條路,而是有多遠跑多遠,有多隱秘就藏的多隱秘,因爲……公孫龍或許有這個能力把火種傳承下去。
然而,公孫虎……他卻不行,看着兩兄弟長大的公孫天百,自然非常明白二人的秉性。雖然說遭逢大難,任誰都會成長几分,可公孫虎這裡,卻只知道逃命,拿不出一丁點的氣魄。在他的身上,公孫天百是看不見一絲傳承公孫家的希望的。
也是因爲這個,他纔沒了傳承公孫家的心思,只不過,把公孫家最後一點兒火種弄熄滅在自己手中,他還是覺得愧對祖宗。想到這,便對公孫虎道:“虎兒,我這其實也是另外一手準備,整個大陸的人都在追捕你我二人,實在是很難走脫。所以,我就在這天香城開始,引起一些動靜,那些人勢必會被我吸引到天香城來。而你,趕緊上路,走的遠遠的,找個地方躲起來……”
公孫天百這個時候,已經不想着什麼恢復公孫家的榮耀了,因爲公孫虎根本就不是那塊料。但他勾搭女人的本事卻不俗,想着讓這傢伙躲起來活下去,過個幾年,不說很大的家族,最起碼能有幾個子女,那倒也算是沒讓公孫家絕後,至於日後如何,那就聽天由命了……
公孫虎一聽,頓時臉上現出喜色,但隨即又知道不妥,連忙說道:“這怎麼行,長老你和我一起走把,留在這裡絕對沒有活路的……公孫家想要起復,沒有長老你如何能行?”
公孫天百心中不耐煩至極,都特麼這樣了,還起復你嗎個蛋啊!若你有點兒能力,老子也不會出此下策了!真要催促他離開,卻猛地身子一震,因爲那酒樓二樓忽然有一股寒氣逼人的威壓傳了過來,哪怕是隔的這麼遠,公孫天百依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冷,他都如此,其他圍觀的人羣更是不堪,紛紛驚呼後退。
“雪無心的……冰封領域!”公孫天百喃喃的唸叨了一聲,隨即看向公孫虎道:“立即走,雪無心既然動手了,事情就敗露了,趕緊走!”
公孫虎還想再說什麼,但一聽到雪無心的冰封領域,頓時就驚的像是被驚了窩的兔子,做了一副極爲不捨的表情後,這傢伙立刻就轉身跑掉了。
雪無心身爲風雪家的長子,那根本是他這個公孫家長子無法比的。他深深的知道,雪無心動用冰封領域之後,哪怕是公孫天百這個王者二重的武者,也不一定能夠把雪無心怎麼樣,全力以赴甚至都還勝負難分。他留在這裡,萬一被人發現了,那是必死無疑的。
對於公孫虎的離去,公孫天百看也沒有看一眼。公孫家已經到了絕地了,以後如何,他真的是沒法子抄心了。公孫虎絕對不是個有能力中興一個家族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把血脈傳承下去吧,以後的事情……管那麼多幹什麼,也管不了啊……
但公孫天百卻也沒有在這裡擺明軍馬的要來和雪無心剛正面,眼看酒樓的風波快要結束了,他森冷的笑了笑,轉身隱入了人羣之中。
此刻,酒樓上,葉謙道出了自己的猜測,認爲是公孫家的兩個餘孽動的手。
葉謙說的情況,實際上,沒人不知道。但是知道歸知道,他們卻不會是深思這個問題。當然了,本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理念,這些圍剿滅絕了公孫家的人,自然是不允許公孫家還有人逃脫的。
當葉謙雪無心等人從寒冰城出發,優哉遊哉趕路朝着風雪家而去的時候,圍剿了公孫家,把公孫家殺的個雞犬不留的那些武者們,領頭的各方勢力代表們,便在公孫家的祖宗祠堂裡開始了利益分割的交流。
你分走什麼,我要拿什麼,你拿的那塊地方比我的富裕啊,這我可不幹了,那我還得要公孫家的這幾處產業,這兩個礦產的產出,誰都知道,你要走的那個每年出產的幾乎是我這個三倍還多,這叫誰能夠答應?
這些人在公孫家祖宗祠堂裡吵的不可開交,但這種吵,是不會吵出什麼火氣來的。哪怕是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都飛人家臉上去了,但他們想的,卻還是要各方都能夠滿意。
所有人都滿意,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拿刀切西瓜,比劃的再準,切下去的都不一定是一般大小,更何況,也許分配給你的這塊西瓜半生不熟的一點都不甜,人家的卻又香又甜。
這其中,自然是各方磨合,各種試探,試探對方的底線在哪裡,試探着自己最終能夠佔據多大的利益,試探着最終獲利能否讓家族之中各方都滿意……
這些自然是最重要的,然而,他們在爭吵這些的時候,卻也不會就這麼放任公孫家的人有遺漏。本着斬草除根的想法,這些代表們依然是爭論不休,但圍剿公孫家的主力武者們,已經像是撒網一般的,朝着四周散開去,追捕捉拿那逃走的公孫虎和公孫天百二人。
幾乎所有人,都會覺得,公孫天百和公孫虎二人,這個時候,必然是帶着公孫家的真正傳承,出走之後,要麼是尋一個極爲隱秘的地方躲起來,要麼就是早就有多遠跑多遠去了。
但是他們卻偏偏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會選擇出手報復……
作爲傳承久遠的大家族們來說,哪怕是最危急的關頭,哪怕是整個宗門的人被人家羞辱污衊最終滅殺的乾乾淨淨的,只要還有一個人存在,這個人絕對不會想這要去復仇,而是想着如何隱秘的生存下去,最終給自己家族留下一點兒種子,卻是絕對不會有人想着要復仇的。
因爲他們自身也是這冰原大陸上各大家族之中的一份子,沒有人比他們自己更加的清楚,想要覆滅這樣一個家族,是多麼的難,除非整個大陸所有武者都針對你,圍殺你,纔有這個可能。
毫無疑問的,公孫家就是這樣的結果。而當所有人都以爲公孫家剩下的兩個種子,會偷偷選地方藏起來的時候,他們……卻出來報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