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你不配說自己是軍人，不配說自己當過兵！因爲那麼一點的小事你居然幹出那種混蛋事，居然被部隊開除！”
“你拿部隊當什麼？你拿你的連長當什麼？你看，你看，要是老子還有雙腿，老子會一腳踹死你！”
“你是我最好的兵，你有胳膊右腿，你應該留在軍隊，應該昂首挺胸的成爲華夏的特種兵王，應該不管在哪裡都可以大聲告訴別人，你是斷腿杜老大的兵！”
“你是杜瘸子的兵！”
杜老大在自己憤怒的咆哮中頹然坐回到那把破舊的輪椅之上，不僅如此，他好像瘋了一樣兩把扯下自己的假腿，狠狠的像依然站的筆直的葉天扔去！
葉天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但他一點都沒有顧及，他頹然的雙膝跪下，趴到杜老大隻剩半截的雙腿上放聲痛哭。
“連長，連長，你打死我吧！”
“你打吧，用力打，要是葉天在，你的雙腿一定不會有事，一定還好好的穿着軍裝！”
原來葉天被開除遣返之後杜老大更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新兵特訓上，他希望馬上再找到一個像葉天那樣爭氣的好苗子，他發誓他要很快訓練出一個比葉天還要優秀10倍的新兵王！可是沒有，真的沒有，不管那些人如何努力如何流血流汗，但是比葉天還是差的很遠。
所以他就更加沒日沒夜的工作，沒日沒夜的研究訓練大綱，研究新的格鬥術，研究新的訓練器材！
終於他的身體垮了，他病了，本來那天上完最後一堂投擲訓練課他就要住院治療的，但就在那天出事了。
由於一個戰士隱瞞了自己右臂肌肉拉傷的事實而堅持聯繫投彈，實彈，結果悲劇的一幕發生了，手榴彈打在防護牆上彈了回來。杜老大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撿起手榴彈想再扔出去，但是一切都晚了，手榴彈還是爆炸了，杜老大用自己的身體保住了那個戰士的性命，但自己的雙腿卻沒了！
被炸得粉碎，葉天的戰友告訴他，那時候大家都以爲杜老大死了，整個人都被炸得粉碎，因爲根本已經分辨不出人形！
這一切葉天早都知道，所以他對杜老大一直充滿着深深的內疚！
吳暖玉出神的看着眼前的兩個男人，杜老大即便是在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候，即便是要打斷柺杖之前也要葉天先脫了警服。因爲他不能打穿警服的葉天。他只能打逃兵葉天！這樣一個細節又說明軍服和警服在杜老大心裡多麼重要多麼榮耀！
要不是今天親眼所見吳暖玉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兵，還有這樣的瘸子！她的內心再一次被深深震撼！杜老大好樣的，她的男人葉天也是好樣的。
看着葉天孩子般趴在杜老大的兩條斷腿上失聲痛哭，她的眼淚也禁不住跟着往外流，本來她還想跟杜曉紅一起多勸勸，可是現在她除了自己也站在旁邊默默的擦眼淚以外什麼也做不了，而且現在一起的勸說對於杜老大和葉天都是多餘的沒用的。
所以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招手讓杜曉紅放開杜老大跟她出去，現在這兩個已經抱頭痛哭到一起的男人需要他們自己的空間和時間！
杜曉紅正不知如何是好，表哥雖然斷了雙腿但一向爲人老實，大聲說話都很好，更別提擡手打人，人家大老遠來看他，他怎麼。。。。。。。
正好這時看到吳暖玉的手勢，有些不放心的放開拽着的表哥，一步三回頭的跟着吳暖玉除了昏暗低矮的擦鞋店。
“對不起啊，表哥平時不這樣的，今天不知道怎麼的。。。。。。。”
“你們不會報警吧。。。。。。。”
“對了，葉天就是警察，他不會把表哥抓走吧？表哥可是好人！”
出了門的杜曉紅突然替打人的表哥擔心起來，吳暖玉看着又是一陣心酸。
“放心，他們是戰友，最親密的戰友。剛纔只是他們特殊親近的方式而已！”
“讓他們倆在屋裡單獨呆會就好了！”
“對了，聽說杜連長家裡還有個母親，身體還好吧？”吳暖玉簡單安慰兩句很快轉移話題。
可她一提起杜老大的母親杜曉紅眼圈一紅眼淚又掉下來了。
“不瞞你說，表哥的媽，也就是我大娘在表哥出事那年眼睛就哭瞎了，到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都是表哥屋裡屋外照顧。。。。。。。。”
吳暖玉一聽本來就很沉重的心立刻跌入谷底，一個沒了雙腿的瘸子又要照顧雙目失明的母親又要給人修鞋賺錢養家。杜老大的日子可真是不好過，他爲什麼又不要她本該享受的工資和津貼呢？
也許這就是最純正的軍人吧，他們爲這個國家現出了最寶貴的青春甚至生命，可是卻什麼要不想要國家的，因爲他們認爲保家衛國本來就是他們最神聖的職責和使命。是絕對不能用金錢和利益來衡量的。
就像眼前的杜老大，他沒了雙腿，但他還有雙手，他只要還有雙手就不會朝國家朝部隊要錢過生活，他自己有手就能養活自己。他絕不會給國家和部隊增添一點麻煩。可是現實中這樣的人真的太少了，而且這樣的人往往還要忍受着身邊人的不理解甚至鄙視。
或者還有人把他們叫做傻子！
“那應該給大娘專門請個保姆的，老人年紀大了眼睛還看不見，得有個人在身邊一直照看着，不然要是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吳暖玉立刻關心的問道。
杜曉紅無奈地低下頭。
“哪有錢請保姆啊，你也看見了表哥這小擦鞋店沒多少生意，而且表哥人還好，還不好意思要上價。就有那些黑心的偏偏修完了鞋說沒帶錢，表哥呵呵一笑就說不要了。”
“再說我們這小縣城除了大富大貴家普通老百姓誰請得起保姆啊，都是左鄰右居幫忙照應着。大娘命苦啊，丈夫沒得早，好不容易兒子也成材了當兵了，可是卻。。。。。。。”
“唉，都說好人有好報，可是爲什麼表哥和大娘就這麼命苦呢。。。。。。。”
吳暖玉努力的張了張口，可是什麼也沒說出，她只能面朝着大街的方向眯着眼睛看着來往的人羣。
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種情況下的任何勸解都無濟於事，而且她想到了更加深層次的一點，如此要強的杜老大和老太太是絕對不會接受葉天或者她任何經濟上的幫助的，儘管這幫助很應該很正常也絕對發自真心，但他們那樣的人卻絕對不會接受！
吳暖玉一時迷茫起來，她頭一次面對如此艱難地問題，很快她又想到要是連她的幫助都不肯接受，葉天的自然更不會接受。那葉天會怎麼想又會怎麼的難過呢？
杜曉紅看着一臉愁雲的吳暖玉有些奇怪。
“吳姐，我能這麼叫你麼？”
吳暖玉愣了一下，很快緩過神。
“能啊，呵呵，我都29了，你也就21，2吧！”
“嗯，我22了，也不小了，我的好多高中同學早都當媽了。呵呵。吳姐我看你怎麼突然很不高興的樣子。。。。。。。”
杜曉紅說的很有技巧。
吳暖玉聽杜曉紅這麼一問突然有了主意，於是她把杜曉紅拉到車後座挨着坐下。
“曉紅，其實葉天這次來主要是想幫幫杜連長還有杜大娘，只是我看杜連長的性格怕是一定不會接受，而如果杜連長不接受那麼葉天晚上睡覺都睡不好的，這是他的一個心病！”
“剛纔你也看見了到現在葉天一直覺得杜連長成了現在的樣子都是他造成的，所以這才幾年都不敢來看他。。。。。。。”
杜曉紅聽得有些糊塗。
“是麼？可是表哥平時說話很少，要是談起他以前在部隊的事就說他帶過一個最好的兵，叫葉天，新兵入伍3個月即開始創造各種新兵記錄什麼的。而且還給我們看他跟葉天的合影。所以我纔看見葉天覺得很眼熟。”
“不過表哥大概真的不會接受你們的幫助，其實表哥負傷復原以後回到武安縣，前後來了很多人看他要幫助他，聽說級別最高的還有個少將。但都被他拒絕了，他說自己是個兵，即使沒了雙腿也還有雙手，只要他自己還有手就自己能養活自己和老孃！”
“很多戰友都偷偷留下錢，還有的讓我幫忙轉交，可是最後表哥都給人家寄了回去！尤其是他救的那個戰士的家長，人家家裡條件不錯，就給表哥花3萬塊買了一臺殘疾人三輪車，很方便，聽說還是國外進口的。可是他還是不要！”
“說實話有時候我都看不下去，他現在這個樣子了，原來要結婚的女朋友也跟別人結婚了，他一天賺的錢也就勉強夠大娘的藥錢。唉。。。。。。”
“可是我知道表哥是好人，而且是個要強的人，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想欠着誰的，但是他和大娘過的真是太苦了。。。。。。。”
杜曉紅說着眼圈一紅，幾滴傷心的淚水涌了出來。吳暖玉趕緊從前排扯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不哭了，曉紅，現在好了，我們來了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要幫助杜連長和杜大娘，好不好？”
杜曉紅這才止住眼淚，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看我，眼窩子淺，像我娘！”
“對了，吳姐你跟葉天是夫妻吧？”
吳暖玉沒想到剛掉完眼淚的杜曉紅會問這個問題，突然一愣然後有些不自然，支吾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