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田說罷,伸出手去。
楊一山淡淡地跟他握了下,詢疑地說:“雷局長,這件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呀,我覺得鄧董事長這幾年一直遵紀守法,把企業做得好好的,怎麼轉眼之間,他就成了黑社會呢?”
雷雨田沉着地說:“楊市長,您可能有所不知,鄧百萬在前幾年一直在幹着違法的勾當,只是我們苦無證據,沒法對他執行逮捕,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不能再讓他和他的團伙成員繼續逍遙法外。”
楊一山低頭,默然無語,很明顯,從陣仗來看,這恐怕是酒州市有史以來最重的一件大案要案,作爲常務副市長,他竟毫不知情,不覺感到有點失了面子。沉默了一會兒,他擡頭說:“這件案子是誰牽的頭?”
“劉市長親自安排的。”
“市委市政府有沒有開會研究過?”
雷雨田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
“劉市長?”
楊一山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楊市長,我們?”雷雨田遲疑着,似乎是在請示他。
楊一山對鄧百萬說:“鄧董事長,你就委屈一下,是非黑白,一定會很快弄清楚的。當然,如果你做了違法的事情,誰也保不住你。”
“好吧。”鄧百萬嘆了口氣,無力地垂下了頭。他心裡明白,在這樣的場合下,楊一山不可能爲他求情,阻撓警察局辦案。
他現在只希望藉他以後的行動。
隨後,楊一山面無表情地對雷雨田說:“雷局長,你們執行任務吧。”
雷雨田對特警隊長一揮手:“執行任務。”
“帶走。”
兩個特警扭着鄧百萬向外面的警車走去。
“爸……”
鄧少武一下子感到大禍臨頭,悲哀地叫了一聲。
兩個警察隨即走到他的面前,扭着了他的雙臂。
“哇……”
鄧百萬的老婆家人一塊兒大哭起來。
許廣智和周德貴也只能搖搖頭,眼睜睜地看着一場空前豪華的喜宴轉眼間一片哭聲和哀聲。
整個抓捕行動十分順利,除鄧百萬父子外,現場還抓獲了十多個涉
嫌以前幾宗大案的犯罪人員。緊接着,雷雨田查封了飛馬集團的辦公大樓,搜查了鄧百萬的家裡,凍結了飛馬集團的銀行戶口,並沒收了鄧百萬的個人財產,直到傍晚,纔將警力撤出了南部縣。
再回來酒州市。
下午兩點,一輛出租車開到了酒州市市政府辦公大樓的大門前停下。
楊世高和郝運來從出租車上鑽出來。
楊世高穿着一雙破舊的黑皮鞋,下身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灰色的T恤衫,加上皮膚有點黑,活脫脫的一個農民進城。
郝運來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只是因爲搞的是養殖,在太陽下曬得少了一些,皮膚比楊世高白了一點,不過滿臉鬍子拉碴的,看起來還要邋蹋一些。
兩個人因爲掂記着籤合同的事,早早地吃過午飯,記着張三的話,就去靠山鎮上找萬重山。
萬重山本來也很想去的,但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快,臨時又有個急事,無奈只好放棄,叮囑了他們一下,交代了一些細節的問題,就讓他們趕緊趕中午的班車進了城。
兩人進了城之後,下了班車,立即就搭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市政府門前。
市政府大樓是一棟新修的大廈,巍峨高聳,全銀灰色玻璃幕牆,顯得十分豪華氣派,引人注目。它處在酒州開發區的中心繁華位置,面前是一條雙向八車道大街,對面是氣勢恢宏的市體育場。
市政府的大門口有兩個穿黑色制服的保安站崗,威風凜凜,讓普通人等望而生畏。
楊世高和郝運來長了三四十年,是第一次到市政府大樓辦事,兩人望着那高大氣派的門樓和嚴肅的警衛,心裡很是忐忑,兩顆小心臟撲通撲通的直跳,就差雙腳沒抖了。
兩個人都是勤勞樸實的小農民,就算是家裡有了點錢,到了這個城市的權力中心地帶,還是能明顯感覺自己的差距和渺小。
倆人在大門外站了一會兒,各自抽了一支香菸,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
楊世高拿出棒棒機,給張三打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張總,我們已經到了。”
“好啊。楊哥,你們先把事辦着,我三點以前準時到。”
“嗯,好吧。”
掛了電話,楊世高對郝運來道:“張總叫我們先把事辦着,他三點以前準時到。”
郝運來道:“那我們就先進去吧,做些提前的準備工作。到時候張總一到,簽了字,就完事,這樣我們還能趕上回家的班車。”
楊世高點點頭:“走,進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向大門口的傳達室走去。
走到傳達室的窗口前,兩人往裡一望,裡面有兩三個穿保安服的男人在喝着茶聊着天。
兩人都讀過高中,知道進入機關大門肯定是要登個記的,於是都把身份證拿了出來。
楊世高向裡面喊道:“同志。”
三個保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年頭,還有叫同志的,又不是搞基,真是傻老冒。
三個保安都沒理他,照樣喝茶聊天,當楊世高是空氣一樣。
“同志。”楊世高聲音大了一些。
一個保安可能心情不好,忍不住了,扭過頭來,惱怒地罵道:“滾!今天信訪局沒上班!”
“你!”楊世高無緣無故地被罵了一句,心裡很是不爽,想要發火,又忍了一下。
郝運來拉住他,和顏悅色地對裡面道:“同志,我們……”
剛剛開口,就被保安厲聲喝住了:“我叫你們滾呀!今天信訪局沒上班!你們沒長耳朵呀!”
三個保安都站起來,目光很不友善地盯着他們。
他們看着兩個小農民就不順眼,而且最煩的就是這樣的刁民,爲了一些小事動不動就到市政府裡討說話。說好聽點是信訪,實際上就是沒事找事。
不但是保安,就算裡面那些當官的,誰不討厭動不動就鬧上訪的老百姓,這年頭,大家都在抓自個兒的腰包,爲人民服務,做人民的公僕,早就成了一句不着邊際的口號,大大的空話、假話。
楊世高見郝運來也吃了憋,忙解釋道:“我們不是來上訪的,我們是來籤合同的。”
一個保安走出來,很不耐煩地道:“農業局畜牧局都沒在這兒,籤什麼合,同。這裡是市政府,都是辦大事的,你懂不懂呀。出去出去出去。”說着就連連向外面揮着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