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亞洲的表情愈加痛苦,他看着自己的手掌,那四根鋼釘就像四把利劍穿透了他的心,“芳芳,我的手……已經廢了!”
“廢了?”喬芳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
“我上班時不小心被鋸掉了……”王亞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邊說邊流淚,在老婆面前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
喬芳看着丈夫傷心委屈的樣子,心裡既難過又生氣,難過的是丈夫的手,生氣的是賴老闆和那兩個不分好歹的陰險小人。
她責怪地說:“亞洲,你怎麼不早給我說,一個人撐了這麼久,還跑來這裡……丟臉,你知不知道,這樣沒用的,現在的人很多都自私冷漠,有多少是熱心熱腸的?”
王亞洲擡起手來,滿含熱淚,愁苦地道:“芳芳,可可已經那樣了,我不想讓你們再爲我擔心,我這個樣子一定會嚇倒我媽的!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可是又不敢見你,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很累,在這個時候,我不能再影響你的心情!”
“我這個人沒用,不會掙錢,不能給你和可可帶來更好的生活,我拼命地工作,可是工資還一天天地減少,我想起可可還躺在病牀上,我想起你還在加班加點地熬夜,我就很痛苦!我很痛苦啊芳芳!”
喬芳聽着聽着,鼻子一酸,眼淚就不知不覺地流下來了,這個男人在深愛着她和他的家庭呀,他正在獨自一人默默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爲了給自己陷入無邊苦海中的小家尋找一個溫暖的港彎而想方設法地努力着,她還能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他呢,她什麼都沒有做過,晚上還躺在別的男人的牀上……
喬芳再也忍耐不住,動情地撲進丈夫的懷裡,緊緊地抱着他,淚水嘩嘩地流淌臉頰上,“亞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怪你,我們一起想辦法,別擔心,可可一定會好起來的……”
王亞洲點點頭,也緊緊地抱着老婆。
兩人
抱着哭了一會兒,然後商量着辦法,王亞洲繼續向家人瞞着自己的工傷,回醫院治療,喬芳想辦法在單位裡借點錢,再不行就找電視臺,實在不行了兩人就一塊兒去市中心的大街上去跪,去求……反正爲了可可,把命都豁出去了。
工傷的官司只能先擱着,總有一天要收拾他們。
蒲曉東下了班之後,像往天一樣把車放在外面的停車場裡,哼着小曲回出租屋等着喬芳。
這段時間,兩人半真半假地過着夫妻生活,知道喬芳心情不好,他也習慣了在家裡做做家務,先把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裡,然後做飯。
沒多久,衣服就洗好了,蒲曉東做好飯菜,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想打電話問問喬芳什麼時候能回來,剛想着的時候,電話就先響了,摸出來一看,正好是喬芳打過來的,便笑道:“寶貝兒,我正想你呢,你就打過來了,是不是正好也在想着我呢,親一個,啵兒。”
喬芳看了可可,剛從醫院裡出來,醫院裡已經給女兒停藥,她的心情正是無比的沉重和憂鬱,對蒲曉東的甜言蜜語一點不是味道,她蹙起眉,咬了咬牙根,決然道:“曉東,你打電話給你的老闆,就說……我願意陪他。”
蒲曉東一愣,“芳芳,你不是說真的吧?”
喬芳邊走着,沒有半點猶豫,“真的,你就說是今天晚上,地點隨便他。”
爲了女兒能活着,她已經豁出去了。
只要有錢,她幹。
蒲曉東又驚又喜,其實他看得出,這幾天謝開遠對着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似乎是在責怪他辦事不力的樣子。
他也不好想老闆解釋什麼,唯有更加的小心周到,戰戰兢兢的,像伺候老虎一樣,隨時害怕他跳起來咬他一口。
蒲曉東還有點不相信地說:“芳芳,那……我就給老闆說了?”
喬芳說:“說吧,你開車來接我,我回來換身衣服。”
蒲曉東掛了電話,趕緊又撥通了
謝開遠的手機,“謝市長,我想給您彙報下工作……哦,是這樣的,我那個朋友喬芳今天有了時間,她答應了今晚上想見你。”
謝開遠今天也忙了一天,覺得從沒有如此的累心過,可是也從未有如此的舒心過,沒想到唐紹強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死了好呀,他本來就是他不小心揣在懷裡很久了的一顆炸彈,還不知道放哪兒好呢,它自然就啞了,報廢了,正好免了他的憂慮,落了個一身輕鬆。
嘿嘿,啥叫玩火自焚,老子就玩火了,可偏偏就自焚不了,有天老爺幫着忙呢。
他回到家裡剛休息了一會兒,正想着該到哪裡去放鬆一下呢,聽了蒲曉東的話真是大喜過望,立即想起了那天在大街上看見的笑得甜甜的美女。
真他孃的怪,他對美女天生就有着過目不忘的本。
謝開遠興奮得差點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小蒲哇,這樣吧,你叫她到老地方等我,我一會兒就來。”
蒲小東答應着,放下了手機,手腳麻利地換上了衣服,跑去樓下的停車場取了車,向着一醫院的方向開去。
喬芳在一醫院的路口等了會兒,看着面前人來人往,車流如梭,她的心裡一片茫然,什麼都不想,只想着把自己交出去了。
錢啊,這要命的錢!
老公不能工作了,工傷賠償沒有希望,她覺得一家人的重擔現在一下子全壓在自己身上了。
蒲曉東老遠就看見喬芳站立在路邊,他將車開過去,按了下喇叭,緩緩地停在她的面前。
喬芳從茫然中回過神來,拉開車門鑽了進去,坐在他的身邊。
蒲曉東看見她的臉色很沉鬱憂傷的樣子,便問道:“芳芳,可可好些了嗎?”
喬芳輕輕搖了搖頭,“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今天,醫院裡已經給她停藥了。”
蒲曉東一愣,“爲什麼呀?”
“沒錢。”
蒲曉東頓時沉默了,啓動了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