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後,可可躺在牀上被推了出來,她仍是處於深度的麻醉昏迷狀態中,右腳的膝蓋以下已被完整地截除,大腿下端纏滿了繃帶。
喬芳看着女兒好好的少了一條腿,禁不住一家人抱在一起放聲痛哭起來。
苗苗和覃玉燕也掉下了眼淚,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人世的變化無常,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女孩,轉眼之間失去了一條腿,人生的轉機在哪裡,還會有成爲明星的可能嗎。
她們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好好地幫助她,在她漫長的人生路上撐一片晴空。
張三的眼眶裡熱淚涌動,他自責地想到,如果他早一天見到可可,也許事情就沒有這麼壞了。
幾人陪着可可回到病房裡。
喬芳抱起女兒,熱淚滾滾地親着她的臉頰,將女兒好好地安放在牀上。
張三上前對喬芳說:“芳姐,我還想去看看王哥。”
喬芳點點頭,“我帶你去。”
然後囑咐可可奶奶和妹妹好好地照顧女兒,幾人告別了她們,又踏上了去郊區的路。
此時,郊區的工傷定點醫院裡,王亞洲還躺在病牀上輸着液,滿頭的亂髮,下巴上一片青青的胡茬,受到嚴重傷殘的右手攤在牀面上,連手腕都腫得像陳年的泡蘿蔔一樣。
他的臉色十分憔悴,眼裡黯淡無光,心情更是一片陰鬱,未來究竟怎樣,應該何去何從,其實他心裡一點沒譜,他越來越害怕去想到這些,他也知道面對擺在面前的種種困境,只有選擇堅強才能度過一道道難關,重拾信心。
他能夠堅強地撐下去嗎?他在心裡無數次地自問着。
但是有一點他能確定,如果沒有老婆和他並肩站在一起,他應該早就倒下了,想起老婆,他感到既心疼又心暖。
天色陰霾了幾天,下午又有了陽光的出現,兩束耀眼的光亮透過窗口斜照進來,落在他的牀頭,他下意識地將殘手挪在陽光下,默默地看着。
病房裡只有他的傷勢最重,其它的兩個人早已跑到外邊曬太陽去了。
喬芳將張三他們帶到醫院裡,張三停好了車,她也是第一次到丈夫的醫院,掏出了電話問道:“亞洲,我到你住的醫院了,你在哪裡呀?”
王亞洲欣喜地接着電話:“芳芳,你怎麼來了?我在三樓的307房間。”
幾人快步走進了住院大樓,上了三樓,307病房的門虛掩着,喬芳輕輕地推開了它,幾人走了進去。
王亞洲坐起了身,叫了聲芳芳,眼裡一下子發亮了,“張三?你怎麼也來了?快過來!”
張三笑着,快步走過去,坐在他的牀邊,親熱地拍着他的肩膀,“王哥,我們又是好久沒見了,挺想你的。”
王亞洲點點頭,“我們廠子忙,家裡又出了點事,我也沒顧得上過去看看你,你怎麼樣,在正和幹得還習慣吧?給那些保安能不能搞好關係?打架沒有啊?”
“沒打架,我跟他們都好着呢。”張三笑着,看着他的手,“王哥,你的手?還好吧?”
王亞洲擡起自己的手,嘆氣着說:“兄弟啊,我運氣偏黴,這隻手已經廢了!”
苗苗看着王亞洲的手指上釘着幾顆鋼釘,好像是硬生生地刺進指頭一樣,觸目驚人,不由得捂着小嘴,倒抽了口冷氣,拉拉喬芳的手說:“芳姐,王哥的手是怎麼啦?”
覃玉燕也很驚訝。
喬芳於是給兩個女孩子詳細地講述着前因後果,當下氣得覃玉燕柳眉倒豎,“芳姐,這不明擺着是在欺負人嗎?這個老闆真是狗眼看人低,我最見不得了,苗苗,我們找他算帳去!”
“好啊,我也喜歡找這些狼心狗肺的老闆玩一玩。芳姐,你們放心,有我和燕子姐給你們出氣呢。”
王亞洲看着兩個陌生的女孩子輕狂霸道的樣子,不禁疑惑地張三說:“張三,她們是誰呀?”
張三笑了下,給他介紹道:“這個是燕子,我小妹;這個是苗苗,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苗苗不樂意了,添上了一句,“還應該是……最親最親的朋友。”
張三笑着點了點頭。
王亞
洲笑着說:“張三,看來你混得挺不錯的哈。”
“還行吧。”
“看見你過得好,我也放心多了。”張三黯然道:“也不是過得好,其實,想起春兒,我心裡也很難受。”
“春兒又是誰呀?”
“春兒……是我老婆。”
……
美心傢俱公司裡,賴大安一手抄在褲兜裡,一隻手捏着手機,將他所有的車間挨着挨着地巡視了一遍,再三叮囑管理人員把工人叮緊點,越是生產繁忙的時候,越要注意質量和安全管理,他深知其中要點。
在木工車間裡看見曹大海的時候,賴大安將他叫了過來,“那個王亞洲還有沒有回來找過你們?”
曹大海搖了搖頭,“沒有。”他的臉色也不好看,這兩天盡受了工人們的冷眼,有人還在他的背後吐口水,郝二麻子見了他更是眼睛翻白。
他深切地感受到了當個生產一線的管理者有多麼的困難,但也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裡吞。
賴大安安慰他似的說:“心裡不要有負擔嘛,他要回來鬧事的話,你打個電話給我,有派出所管他呢。”
曹大海只是默然點了點頭,心裡恨得牙癢。
賴大安見沒有了什麼事,放心地走出了車間。
賴大安剛剛走出車間,便看見一輛白色小車駛進了自己的廠門,他以爲又是一個大客戶到了,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車裡,王亞洲看見賴老闆迎面而來,指着他對張三說:“那就是我們老闆。”
張三點了下腳,將車停在賴大安的面前,幾個人打開車門,走了出來。
賴老闆看見王亞洲先下車,不由得皺起了眉,然後又看見了張三和覃玉燕,頓時臉色大變,這兩人他都認識,而且,這兩天通過跟在警察局當分局長的姐夫的接觸,對他們的印象就更爲深刻。
他呆呆地站着,心裡立刻有了一種不良的預感。
王亞洲叫了聲:“賴總。”
賴大安應了聲,尷尬地笑道:“哦,小王呀,你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