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忙了大半個晚上，總算幹完活，也從一位工頭手中拿了兩千多塊錢。他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就看見橙子站在一集裝箱旁邊，手裡拿着個微弱的小手電筒，就那麼看着周明。
周明心中一驚，迅速回過頭去看其他工人，他們一個個正數着錢，並沒有發現橙子。
這些工人，只要有貨就來碼頭這邊接應，雖說是幹活拿工資的吧！但乾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如果有外人看見了，他們就會兇性畢露。趁着他們還沒往這邊看來，周明趕緊上前一步，將橙子拉住，同時搶過她的手電筒給熄滅了。
“你怎麼來了？”
周明拉着橙子拐彎，躲在其中一個大集裝箱後邊，正好隔絕了那些人的視線。
“原來你乾的就是這種活兒啊？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這邊搬東西，我看就不是什麼好事情！”橙子嘟着嘴巴說道。
“哪有啊！每次貨到了都是這個點，大晚上幹活好些唄！”周明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敢正視橙子。
橙子冷哼一聲，說：“我看沒那麼簡單，是走私東西吧！”
周明一聽心口撲通跳得飛快，“大姐，你可別說太大聲，他們都還在那兒呢！一會兒看到你在這裡，可就麻煩了！快走！”
周明一邊說，一邊推搡着橙子離開，還不時回頭去看有沒有人跟來。他越是這樣，橙子就越是不走。
“你還說不是走私，這是違法的啊！”橙子說道。
“我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家去。回去我跟你解釋！”
周明走在前邊，拉着橙子走了。
兩人出了碼頭，很快上了一輛出租車，然後就離開了。
直到回到家裡，周明纔將橙子的手放開，一放開，發現手心都是汗水。
“周明，你是不是瘋了啊！什麼活不好做，你學人家做這些違法的事情，走私這種事情，大老闆賺的都是大錢，他們只拿一小部分錢給你們，卻要你們冒險。”橙子小臉都氣紅了。
“別那麼大聲，這裡的隔音設備不好！”
周明提醒道，他現在有些後悔讓這個女人留下了，簡直就是一個小尾巴。
聽他一說，橙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音量有些大了，趕緊閉嘴，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那你告訴我，你真那麼缺錢麼？非得去幹這種違法的事情？”
“是，我缺錢。”周明深深呼出一口氣，將自己的通緝犯的身份說了出來。
“什麼，你還殺過人？”
橙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下意識抱緊身子往後退去幾步，看周明的眼神有些許驚恐。
“那是誤殺，又不是故意的，你怕什麼啊？”
“能不怕麼？要是你也一個不小心，誤殺了我怎麼辦？”
“神經病吧你！”
周明轉過身子不再理會她。
“即便是這樣，你也不能去幹走私這種事情啊！”
“那你覺得以我現在的身份還能幹什麼？”周明回頭反問道。
橙子仔細想了想，覺得也是，現在找工作哪裡不要覈實身份啊！雖說可以做假的身份證，但畢竟不保險，到時候只能整天擔驚受怕的了。
“或許我當初就不應該回國吧！”周明深深嘆了一口氣。
橙子走到周明面前，“那你以後怎麼辦？還幹這種事麼？”
“幹唄！反正我哥們說了，只要小心點，還是沒事的，而且這行還有暴利呢！”周明一臉無奈神色。
“看不出啊！你比我還財迷！”
橙子知道自己勸不住周明，想了想，索性說道：“要不我也跟你一塊去吧！聽你說能賺那麼多錢，我也想賺，供弟弟妹妹上學！”
“開什麼玩笑，要是警察來了怎麼辦？你一個女的，別拖累我。”
周明心想，做這行是高風險，他們幾個工人早就商量過了，要是在接貨的時候遇到警察，第一時間就是跑，若是誰被抓到，打死也不能說出幕後老闆，最起碼的職業道德還是要有的。必要的時候，還要將船上的貨物給丟到海里，這樣就死無對證了。不過聽李軍說，他搞這個進出口香菸走私這麼久以來，還沒碰到過警察，這跟上面的保護傘有關係。
不過話說出來，這種觸碰法律紅線的事情，還是要防着一點的。
“小看我了吧！你別看我柔柔弱弱的樣子，以前在學校也是長跑健將啊！”橙子得意地說。
周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不是很相信。
“反正你帶我去就是了。”她一臉哀求神色。
“不行，太危險了！”
“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告訴警察去，說你們在碼頭走私！”橙子嚇唬道。
聽到這個，周明臉色馬上變了，迅速回頭過來，一臉嚴肅說道：“你別開玩笑啊！這要是被警察抓到了，要害死很多人的。”
這陣子周明跟那些工友也交流了一下，從他們口中知道，都是窮苦人家，若不是家裡繼續用錢，他們也不會去幹這種犯法的事情。要是真被警察抓到了，他們一家老小就慘了，周明可不忍心。
“要我不去舉報也行，但你答應帶我一塊去。”橙子說道。
周明一臉爲難神色，回過頭來，“不是我不帶你去，問題是你是女的，他們不收女工人啊！再說了，這些人警惕性很高，一般不會隨便收人的。”
“這我知道，我可以女扮男裝啊！再說了，你不是說有朋友也是走私的嗎？你讓他介紹一下就行了。”
“這個……”
“哎呀！大男人別婆婆媽媽的，就這麼說定了。”
橙子說罷快步走到沙發那邊，拿起桌上一個香橙用手掰開，吃了起來。
周明則一臉無奈朝衛生間走去。
“你沉默我就當你答應了啊！”橙子的聲音在後邊響起。
周明回過頭，冷瞪了她一眼，走進了衛生間。
三天後，晚上七點多。
“喂，你好了沒？快點啊！”
周明站在洗手間門口，隔着一扇門朝裡邊喊道。
“就好了，等等啊！”
時間又過去了十分鐘，洗手間的門終於打來了，橙子從裡邊走了出來。她上身穿一件夾克，下身一條洗得有點發白的牛仔褲，腳上一雙皮鞋，頭上還戴一頂鴨舌帽。全身上下，儼然就是男人的裝扮。還別說，除了她臉上皮膚白一點，嫩一點，身子纖細一點之外，其他地方看起來真跟男人無異。特別是她戴着這頂鴨舌帽，很大程度擋住了臉上的皮膚。
橙子走出衛生間，忽的仰起頭來，同時將帽子拿開，露出一臉白皙的臉龐來。
“哈哈，你看我像男人吧！”她仰着頭，得意地看向周明。
“你這男人也太清秀了點吧！”周明說。
“清秀？你等等啊！”
橙子迅速走進衛生間，在裡邊弄着什麼，傳來瓶瓶罐罐的聲音。
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臉色沒有剛纔那麼白了，看起來要黑一些，有男人肌膚的古銅顏色。
“你弄了什麼啊！怎麼皮膚變黑了一點？”周明驚訝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是女人的東西，哎呀！跟你說你也不知道。”
橙子說罷又將手伸進口袋裡摸了一把，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小瓶子，打開，拿出一小撮毛來。
她笑着將這撮毛貼到嘴脣上，成了鬍子。配上她古銅色的肌膚，鴨舌帽再往頭上一戴，簡直就跟男人沒什麼兩樣了。
“你可真行啊！”周明笑着說。
“行了，出門吧！”
橙子推着周明走出屋子，再把門帶上，心裡可樂了，今晚她也可以賺大錢了。
兩人來了碼頭，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黑影站在前方。
周明走過去，對方的手電筒就亮了起來，光線刺眼，兩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到看清楚時，才發現是李軍。
“你怎麼在這裡？”周明走過去問。
李軍將手電筒收起，眼睛四處飄了一下，這才說：“今晚真是倒黴，貨物在半路就被警方截了。”
“怎麼會？不是說上邊有人罩着呢麼？”周明問。
“是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大老闆都打電話說了，應該是真的吧！”、李軍說罷點燃了一根菸，眼睛掃過橙子臉的時候亮了一下。
“這位就是你介紹過來的朋友吧？”他抽着煙問道。
話一出口，橙子心口猛然跳動了一下，身子有些發抖，周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暗示她鎮定一點。
“是啊！”周明看着李軍回道。
李軍點點頭，開始吞雲吐霧的，“這大晚上的怎麼還帶着個帽子啊？”
“他……”
周明瞥了橙子一眼，繼續說：“他這人很害羞，天天都戴帽子的，說他也不聽，你甭管他。”
“害羞？”
李軍彷彿聽到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哈哈笑了起來。橙子將頭壓得很低，樣子別提有多尷尬了。
“那今晚還有什麼事情嗎？”周明問道。
“沒事了，你們先回去吧！老闆說了，這陣子查的嚴，估計這些日子都沒貨了，等風聲過去了，我再通知你們。”
“行，那我們先走了！”
“好。”
然後，周明帶着橙子離開了，回到住處。
“周明，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啊！第一天想賺大錢，那邊就出事了。”橙子嘟着嘴巴說道，嘴脣上的鬍子一抖抖的，煞是好玩。
“掃把星唄！還能有什麼解釋。”
周明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實話，今天沒有貨接，他反而覺得輕鬆一些。
“你說什麼，誰是掃把星啊？”橙子大聲嚷嚷。
“誰說話誰就是掃把星！”
“去你的！”
兩人在房裡小吵小鬧的，氣氛很快就變輕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