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堯新源就註定了是一個小丑。【
劉宇浩再怎麼無聊也不可能去計較一個小丑的言行,自然對堯新源近乎滑稽可笑的嘴臉選擇視而不見,一路寒暄着和宮老爺子一起走進了飯店。
“二叔,沒等太久吧。”
進入華麗的包廂後,劉宇浩收起笑容,中規中矩朝着超大豪華餐桌前中年男子微微鞠了一個躬。
賀南征絕對不是那種對什麼人都會滿面春風的主,但今天,他不僅破例站了起來,居然還主動握住劉宇浩伸過來的手,笑着說道:“四天前嘉怡就已經告訴我說你過了這邊來,怎麼,看不起二叔,爲什麼沒到家裡來?”
什麼叫老奸巨猾?此時賀南征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
劉宇浩臉上的笑容稍稍顯得僵硬,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以前和賀南征見面時,從賀南征骨子裡表現出的那種冷淡。
其實劉宇浩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主,可直到現在他都不能忘記在賀老爺子書房裡自己明明是很客氣地準備與賀南征握手,可對方眼中充滿的卻全部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即便是劉宇浩出手幫了賀輝那麼大一個忙,賀南征也從未說過一句感謝的語言。
要不是來嶺南之前小妮子千叮嚀萬囑咐要劉宇浩一定幫着緩和一下與老賀家親戚的關係,肯定不會有今天這次見面。
賀旭東的那種謙和對於出身頂級紅色豪門的公子哥們來說是個另類。
更多的,則是賀南征這種渾身上下無處不透着優越感的世家子弟,他們不屑於和劉宇浩這類草根出身的平民子弟爲伍,甚至連和對方多說一句話都認爲是自己在施捨行善。
可不管劉宇浩怎麼不願意都好,小妮子交待下來的事他卻一定要完成。
“二叔,這個是嘉怡送給二嬸今年的生日禮物。”
劉宇浩還沒傻到賀南征給他個笑臉他就飄飄欲仙的程度,淡淡一笑後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到了桌上,趁機把手從賀南征那裡抽出。
盒子裡放着的是一串高冰種飄藍花的女式手鍊,能被小妮子挑中送給二嬸的生日禮物其價格當然也不便宜,劉宇浩雖然不會小氣到連老婆這點權利都要過問,但他看過那串手鍊以後還是在心裡咂了一下舌。
一百多萬啊,就這麼送人了,小妮子當真是單純的可愛。
事兒也辦了,態度也表示了,賀南征微微點頭,臉色已經平靜如初,輕輕拍了下劉宇浩的肩膀道:“那好,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就不摻合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至於什麼二嬸讓劉宇浩去家裡坐坐之類的家常話,賀南征壓根就沒提。
劉宇浩淡淡一笑,平視對方,道:“二叔,我看還是等一會吧,說不定馬上就要發生點事,到時候還需要二叔您來拿主意。”
巧在這個時候,堯新源端了兩杯茶進來剛好聽到劉宇浩的那番話,頓時三魂丟了七魄,嚇得差點沒把手裡的茶杯扔到窗戶外面。
好傢伙,牛掰大了!
在堯新源的記憶裡,好像還沒有一個人敢當面阻止賀南征已經做出的決定,起碼,堯新源近十五年沒見到過。
這個劉宇浩好像是賀南征的晚輩吧?
如果堯新源記得沒錯,劉宇浩不僅應該是賀南征的晚輩,而且還是老賀家外圍親戚,他怎麼就敢忤逆老賀家第二代領軍人物的意願?
“小夥子,賀哥日理萬機,如果你沒什麼正經事,我看還是由我來招待你好麼?”
堯新源神差鬼使地站在了劉宇浩和賀南征之間,表面上看他對劉宇浩的態度足夠熱情,但嘴角不經意流露出的譏誚卻出賣了他現在內心的真實想法。
平日裡,他絕對不敢稱呼賀南征爲賀哥,但今天他卻這麼幹了,他覺得這是一個自己表現的好機會,焉能就此錯過?
促使堯新源做出這種選擇的原因是,因爲他剛纔看到了賀南征眸中迅速閃過的一抹怒意。
劉宇浩冷哼一聲,冷漠的目光逼視過去,“堯總,如果你一直這麼不知趣的話,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後悔。”
“你......太過分了!”
堯新源臉色陡然發青,隨即又慢慢變白,嘴脣懦了懦。
他能感覺到劉宇浩身上那種無形的壓力幾乎讓他喘不過來氣,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任何反抗的勇氣。
奇了怪了,明明是一個年輕人,而自己卻在這個年輕人面前畏手畏腳,這究竟是怎麼了呢?
堯新源滿腹狐疑,老臉發燙,下意識地避開了劉宇浩銳利的目光。
門外,周錫也看到了這一切,眼珠子差點掉了一地,他是紈絝不假,可在他的字典裡,讓他用劉宇浩剛纔那種語氣和賀南征說話,周錫委實不敢。
賀南征輕輕哼了一聲,神情變得十分不悅。
作爲小輩,劉宇浩這樣做太沒規矩了,試問今天若是賀旭東站在自己面前,他有膽量敢阻攔自己幹什麼嗎?
鄉下人,果然不知道進退,以後須不能給這種人好臉兒。
在豪門世家裡,但凡一言一行都要以規矩行事,長輩說的話,特別是賀南征這種將來的家族領軍人物要幹什麼,是沒必要和小輩們商量的,即便長輩做錯了,晚輩也首先要學會服從。
更何況,賀南征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現在離開有什麼問題。
“劉宇浩,如果你......”
賀南征剛要開口訓斥劉宇浩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聽到電話鈴聲,堯新源額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子淌了下來。
在這個時候,他最好的選擇就是遠遠離開賀南征,以免被冠上偷聽自己老大電話的嫌疑,可他腳下卻半天都沒挪動。
倒不是他不想動,實在是因爲剛纔劉宇浩的目光太犀利,直到現在堯新源現在才發現,自己只要邁出半步,整個人就會直挺挺倒下。
這叫什麼事嘛!
堯新源此時內心哀怨無比,真想一頭撞死在賀南征面前以表自己的忠心。
賀南征已經拿起電話看了上面顯示的號碼,毫不猶豫按下接聽鍵,聲音也立刻低了好幾個分貝,“父親......是......好的......知道了,嗯......”
毫無疑問,這個電話是賀老爺子親自打過來的。
掛斷電話後,賀南征看向劉宇浩的目光充滿了複雜和不解,但數秒鐘後,賀南征眸中的凌厲便已全部收斂,神色也恢復了正常。
“宇浩,既然已經來了,二叔就陪你吃頓飯吧。”
賀南征語氣出奇地和藹,如果不是剛纔堯新源親眼見到賀南征表現出對劉宇浩的那種不屑與譏諷,他還以爲自己眼睛瞎了。
“老天爺,您這是在玩我嗎?”
堯新源忍不住在心裡嚎啕大哭,弄了半天,自己纔是那個跳樑小醜,人家本來就是“一家人”嘛,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是自己這種外人能夠插手的不是?
這次,堯新源真是把人得罪到姥姥家了。
“新源,去,準備一些川菜,我記得宇浩最喜歡吃的就是那口兒。”
賀南征臉上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怒意,滿是皺褶的面頰堆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很奇特的菊花形狀,和藹可親的招呼着劉宇浩入座。
“是,馬上就來,馬上......”
堯新源如蒙大赦般從包廂裡逃了出去,剛走過拐角就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諸如“豬腦子、混蛋、煞筆”之類的話全都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同時,堯新源也認識到了豪門世家內部事物的複雜性,絕對不是他這種商人可以摻和的,在這些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面前,最怕的是,一不小心被人當牲口賣了恐怕還不知道爲什麼。
吃飯的過程很“和諧”,可以說,大家最後是盡歡而散。
周錫可以在外人面前乖張,但在長輩面前卻是乖寶寶,一直等到賀南征不見了身影才使勁瞪了劉宇浩一眼,道:“老四,你也忒不地道了,到這裡見二叔都不提前告訴哥一聲。”
劉宇浩哈哈大笑,道:“我提前說了今天要見誰,你還會跟着來嗎?”
“傻子纔來呢。”
周錫頓時滿腦門黑線,狠狠搖了搖頭。
剛纔那頓飯吃的也太憋屈了,堂堂周大少爺硬是一滴酒都沒敢沾,這種日子真心不是周大少想要的生活。
“對了,你怎麼就知道二叔一定會留下來吃飯呢?”
把牙籤從嘴裡拿出來,周錫突然眨了下眼睛,滿是好奇地看着劉宇浩。
要說對賀南征脾氣性格的瞭解,周錫絕對能算得上知根知底的,在賀南征面前,他老子都沒有絕對的優勢叫板,更別提劉宇浩了,今天這事,還真是稀奇。
劉宇浩淡淡一笑卻沒有解釋爲什麼,不是他不知道,而是背後的原因實在不足爲外人道。
要知道,文化工作一直是吳家的傳統陣地,而考古工作更是文化事業的一部分,武城疑冢的發掘工作已經進入到了實質性的階段,這麼大一塊“肥肉”賀老爺子肯定不會白白送給吳家。
而吳家要想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東西,就必須拿出一部分足夠豐厚的利益來與老賀家作爲交換。從接到毛周的電話那刻起,劉宇浩就知道,自己終於在賀家有了自己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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