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章父親的悲哀
青山市市政府,市長辦公室內,市政府一秘翟向東今天神經特別緊張,時不時的向裡面的辦公室內瞟一眼,無論是接電話還是查找資料都輕手輕腳,生怕把裡面那位給激怒了。
作爲青山市的市長,曹錦林表面上看是溫文儒雅的學者類型的領導,很少大聲呵斥下屬。然而作爲曹錦林的秘書,翟向東卻十分清楚,他的這位主子有着一顆堅毅而殘酷的心,他的微笑從來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他會在無聲中打碎你的脊樑,然後再笑眯眯的送上他的憐憫。
今天更是如此,曹錦林來上班的時候居然誇讚翟向東的西裝漂亮。
這太反常了,昨天死了兒子今天居然還來上班?自己這套西裝已經是第三次在曹錦林面前穿了,爲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誇讚?
一個上午,翟向東的神經都緊繃着,他知道主子的心情肯定很糟,因此自作主張的推掉了幾個電話,連上午的會議也推掉了。事實上,市裡的領導們也都知道曹宇峰死了,因此誰都不敢過來打攪曹錦林。
一個上午,曹錦林就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沒有動,甚至連報紙都沒看。
翟向東內心不住的祈禱,希望市長大人的怒火千萬別落在自己頭上。喪子之痛啊,翟向東彷彿已經看到青山市官場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場景了。曹錦林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借題發揮,把一些平時看着不順眼的人撤換掉。
因此,當雲十三突然開門進來的時候,翟向東愣住了,搞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愣頭青往槍口上撞,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你是哪個部門的,沒有預約就敢往裡闖?出去,出去,市長正在忙着呢,今天不見客。”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見我?”雲十三關上門,隨手在翟向東肩頭拍了一下。
翟向東腦海頓時一陣恍惚,眼神更迷惑了:“是……曹市長讓你來的?”
對付普通人,雲十三連控魂術都懶得動用,直接衝擊一下他的心智就可以了。從進入政府大門的那一刻起,雲十三採取的就是這種策略,無論是門衛還是在走廊上詢問市長辦公室的位置,每一個人都是在神智不太清晰的狀況下如實以告的。
“向東,你在和誰說話?”曹錦林如今就是一個火藥桶,聽到聲音就準備發作了。
“曹市長,是……”翟向東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壓低聲音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麼,找市長有什麼事情?”
“在這等着,別讓任何人進來,我自己去解釋吧。”雲十三把翟向東往椅子上一按,隨手推開裡間的房門。
曹錦林的辦公室面積不是很大,只有三十來個平方,裝修也很普通,傢俱大都是四五年前的舊貨,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個低調,不追求奢華的務實領導。
曹錦林正襟危坐,從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但是他佈滿血絲的眼球卻說明他一夜都沒有睡覺,稍顯急促的呼吸說明他正在剋制自己的怒火不要爆發出來。
可是當曹錦林看清楚雲十三的相貌的時候,卻突然愣住了,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因爲雲十三現在化妝成了劉洋,雖然一個正科級官員還入不得曹錦林的法眼,但曹錦林卻恰好認識劉洋,更知道劉洋昨天晚上因爲調查自己兒子死亡的真像被炸掉座駕,至今生死未卜。
東城區公安分局副局長,一個險些被宣告死亡的人突然穿着便裝闖進自己的辦公室,這意味着什麼?
“劉副局長?”曹錦林敏銳的意識到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因此衝着尾隨進來的翟向東擺擺手,示意他出去守着門。
“我不是劉洋,我是圖遠征。”雲十三微微一笑,直接坐在曹錦林對面。
“圖遠征?”曹錦林終於沉不住氣跳起來了,而且在第一時間相信了面前這個人不是劉洋,而是圖遠征。
劉洋他見過,和麪前這個人雖然五官極其相像,但真正的劉洋身高稍微矮一點,體型稍微胖一點,說話的聲音也稍微厚重一些,絕對不是這個年輕小夥子的樣子。
雲十三語氣平靜的說道:“他們說我殺了你兒子,我來問問,你信不信?”
曹錦林頓了幾秒,說道:“我兒子不是你殺的,這一點確信無疑。”
“爲什麼如此肯定?”這個答案出乎雲十三的意料,他本來以爲曹錦林會破口大罵,或者衝過來和他廝打。
“因爲直覺,也因爲經驗。”曹錦林說道:“你的眼神很坦蕩,我和人打了幾十年交道,這一點不會看錯。如果你是兇手,你不可能來向我解釋。而你能夠輕而易舉的進入我的辦公室,也說明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不值得你這樣的人殺。”
曹錦林的聲音有些苦澀,他雖然貴爲一市之長,但子女卻多不成器,特別是小兒子曹宇峰,簡直就是花花公子的典型代表。曹錦林本以爲靠自己的權勢,在自己退休之前能夠爲兒子安排好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沒成想還沒到那個時候,兒子卻不在了。
“你這個老頭還算有點自知之明。”雲十三對曹錦林的態度很欣賞,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你知道不是我,劉洋也知道不是我,而且昨晚上劉洋已經找到了真兇的線索,我讓他直接去告訴你,卻沒想到那段路程他居然沒有走完。這是我的失誤,我不應該讓劉洋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是我害了他,因此我親自來,代替劉洋完成這個任務。”
曹錦林耐心的聽着,表情卻慢慢平靜下來了,最終嘆息一聲道:“如果劉洋還活着,如果我還在市長這個位置上,一年內,我解決劉洋的處級待遇,至少讓他當上分局的局長。”
雲十三奇道:“你爲什麼不問問,劉洋找到了什麼證據?”
曹錦林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如果你說的是峰兒腦袋上出現的第二個傷口的話,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雲十三一愣:“想不到你比那些警察還要專業。”
“不是我,是省公安廳的副廳長張立光告訴我的。”曹錦林無力的躺在沙發上,說道:“昨天下午你大鬧太平間的時候,張副廳長也在場,他當時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晚上卻找到我,說出了他的想法。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但張立光卻用他的人格擔保,說你絕對不是兇手。他的分析合情合理,我差不多已經認可了。而當劉洋的汽車被炸之後,我就徹底相信了。”
雲十三更奇怪了:“相信了,爲什麼還不追查真兇?躲在這裡一個人傷心,能解決問題嗎?”
“真兇?”曹錦林猛地擡起頭,目光突然變得十分凌厲:“從康樂宮到省醫院,除了醫生護士,和我兒子有身體接觸的人只有一個,還用得着調查嗎?可那個人是可以隨便調查的嗎,證據呢,動機呢,還有……”
話沒說完,曹錦林就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似的癱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雲十三問道:“那個人是誰,問什麼我覺得你很怕他呢?”
“你不知道?”曹錦林擡起頭,有氣無力的說道:“他是嶽天成,是嶽省長的親侄子。嶽省長沒有兒子,嶽天成是他從小當兒子養大的。”
“你說的是那個垃圾?”雲十三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曹錦林怒了,拍案而起道:“在一個痛失愛子的老人面前,你竟然如此囂張,這難道很好笑嗎?”
“本尊並非嘲笑你痛失愛子,笑的是你畏懼權勢膽小如鼠,更笑你自以爲是顛倒黑白。”雲十三冷冷的看着曹錦林,說道:“如果你們認爲兇手是嶽天成,那就大錯特錯了。”
曹錦林一呆,臉上立刻顯出激動的神色,隔着桌子就要抓住雲十三的胳膊:“圖……圖先生,你說殺害我兒子的兇手另有其人?是誰,他是誰?”
“具體是誰我暫時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絕對不可能是嶽天成。”雲十三示意曹錦林坐好,說道:“你兒子和劉黑七的頭部一共三處創口,表面上看像是互相撞擊,或者是用錘子隔着一層障礙物敲打造成的。其實不然,那是用四根手指並在一起鏨擊造成的,按照你們的標準衡量,非十年內功根本就做不到。而嶽天成無非是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花花公子,根本就不具備這個能力。”
“圖先生,你說的有根據嗎?”內功,鏨擊,這兩個名詞雖然不算陌生,但曹錦林還是一時難以接受。
“本尊說話向來只說一遍,信不信在你。不過你很走運,兇手我會替你找出來的,告辭!”雲十三站起身,豎起右手中指在曹錦林的辦公桌上輕輕一戳,然後揚長而去。
堅硬的紅木辦公桌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手指粗細的窟窿,邊緣光滑,如同刀割。
曹錦林盯着那個窟窿,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幾分鐘之後突然大喝一聲:“翟秘書,立刻給市公安局……不,給省公安廳張立光副廳長打電話,讓他來……算了,備車,我要去省公安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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