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衝突

這個亞硝酸鈉的包裝袋一出來,局面頓時變得玄妙起來,也迅速變得對東方大廈不利。既然在酒店操作間裡發現了亞硝酸鈉包裝袋,所謂的投毒就失去了支撐。現在警察需要的,就是化驗結果,如果中毒的確是有亞硝酸鹽引起,那麼這起食物中毒事件,最大可能就是酒店內部人員操作失誤而引起。

畢竟按照正常推論,外人進不去酒店的操作間,如果是內部有人下毒,沒有把包裝袋仍在身邊的道理。對於警察們和京城的官員來說,操作失誤引起食物中毒和故意投毒,大家當然更願意接受前者。

刑警隊的警察寫好出警記錄,封存有關物證,就開始收隊。不大一會,後勤科長給韓秦打過來電話,六位客人都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需要進一步住院觀察治療。

警察走了,酒店的工作人員卻開始人人自危。這個亞硝酸鹽包裝袋是從哪裡來的,是什麼人把它放進了菜餚裡。最不安的自然是負責爲包廂做菜的兩位廚師,現在是有嘴也說不清,接下來等着的,肯定是無休無止的審查。

韓秦不動聲色地看着酒店的這班工作人員。孫偉下臺以後,他的親信大多已經自動離職,酒店的員工更換了將近一半。對於新來的員工來說,酒店的待遇不錯,沒有人會發神經和自己過不去,給客人投毒。

老員工裡面應該還有孫偉的親信,但樹倒獼猴散,孫偉自己性命難保,他的親信會冒着這麼大的危險報復酒店?投毒是重罪,弄不好要吃槍子。韓秦不相信在這些人裡面,有這樣的死忠之士。

韓秦掃了一眼人心惶惶的酒店員工,淡然笑道:“大家安靜一下,我說幾句話。今天這起中毒事件非常嚴重,最終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現在還無法預料。但是,我相信大家的職業操守,沒有人會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和酒店過不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絕對不能內亂。請大家安心工作,不要相互猜疑,也不要人人自危。我們靜心等待有關部門的調查,相信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我們一個公道。同時,請大家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把一些反常的情況梳理出來,及時向辦公室彙報,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韓秦講完,大家沉默了一下,隨即激動地鼓起掌來。他們雖然只是酒店的臨時僱用人員,同樣需要理解和尊重。有了駐京辦主任的信任,從服務員到廚師,大家馬上又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大家議論的內容,還是感覺這事蹊蹺。這班工作人員當中,不乏在餐飲界的老人,食物中毒並不是什麼稀奇事。根據他們的經驗,酒店裡發生的食物中毒,一般都是大面積的,像這種某一桌客人中毒,基本上沒有見過。

聽着員工的議論,想想那一桌客人的情況,韓秦也感覺有點怪怪的。八個人一塊就餐,六個人嚴重中毒,另外兩人卻安然無恙而且不忙着搶救同伴,反而急着聯繫媒體和收集證據,好像是有備而來。

這個念頭一閃,韓秦又感到不可思議,六個人的安危不是一件小事,有什麼人會拿着自己同伴的性命當兒戲。

安撫好酒店的員工,韓秦返回頂樓餐廳的時候,歡迎宴會也到了尾聲,如果不是等着韓秦,早就散場了。

韓秦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二樓餐廳出了一點小事,有幾位客人好像是食物中毒,已經送進醫院了。”

進來之前,韓秦一直考慮着怎麼處理這件事,要不要向周文彙報。韓秦已經隱約預料到這件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怎麼收場都是一個大問題。即使如此,報給周文又有什麼用?周文和鄭同心現在勢同水火,自己是鄭書記派系的人,周文難道還會給自己做主?報給他只會顯得自己沒有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讓周文和楊峰在自己的地盤上指手畫腳,這不符合韓主任的行事風格。

通過一系列的分析,韓秦也已經大體有了輪廓。這起食物中毒,不大可能是內部人員操作不當引起,極有可能是外人投毒給駐京辦抹黑。別管是什麼人乾的,把韓主任當成對手,就只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自尋死路。

韓秦打定主意,憑自己的本事,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把幕後的黑手揪出來,還駐京辦一個清白,不過是舉手之勞。真相大白之時,你們就知道了韓主任的手段。

聽韓秦這麼一說,楊峰顯得漫不經心地看了周文一眼,這個傢伙在隱瞞事實啊。他已經得到了劉祥的彙報,酒店裡發生了一起嚴重事故,有六位客人甚至有生命危險。韓秦過來卻說只是一點小事,這顯然是意圖矇混市長。

楊峰冷冷一笑,這麼大的事情,你就隱瞞吧,等你紙包不住火的時候,我看你怎麼收拾。爬的高摔的很等老頭子一掌權,藉着這個由頭到時候把你一擼到底,再來個開除公職,看你小子還有什麼資本給我競爭。

六人嚴重食物中毒,不要說是在京城裡,就是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一件大事。周文見韓秦向他隱瞞不報,當時就有點生氣。生氣歸生氣,卻不能發作。

周文雖然也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但這是從非正常的渠道得來的消息,作爲市長之尊,這種渠道信息拿不上臺面。韓秦是駐京辦主任,事情發生在他的地盤上,韓秦不向市長彙報,周文只能裝不知道。

雖然裝不知道,周文還是決定敲打韓秦幾句。稍一思索,周文平靜地說道:“餐飲行業一定要注意食品安全。尤其是我們東方大廈,是我們東方市的名片,代表着我們東方市的形象。一旦有什麼負面影響,就是給我們東方市抹黑,在這一點上絕對不能馬虎,一定不能有驕傲和自滿情緒,認爲已經做得不錯,不思進取。”

韓秦一咧嘴,說得比唱的都好。還名片?你小舅子以次充好,偷工減料,把個東方大廈弄得一塌糊塗,至今連三星級酒店都評不上。

微微一笑,韓秦不動聲色地說道:“我們一定牢記周市長的指示。我們東方大廈現在這種經營方式,就與市場原則背道而馳。我已經給市政府寫了報告,準備把駐京辦的三產剝離出去,單獨成立一個公司,具有獨立法人資格。政府部門直接經營酒店,這裡面就蘊含着極大的風險,是拿政府的信譽作抵押。”

韓秦很漂亮的回擊了周文一下,這個經營模式是你小舅子孫偉定下的,如果不是他貪得無厭,讓駐京辦後勤科直接經營酒店,酒店發生再大的事,就是天塌下來,和我們東方市有什麼關係?

周文是何等聰明,一聽韓秦的意思,就是把責任全部推給了他的小舅子。這個不爭氣的小舅子,已經成了周文心頭的一個正在流血的傷疤,韓秦這一反擊,等於在周文傷疤上撒了一把鹽。周文惱羞成怒,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我鬥不過鄭同心,還整治不了你?

秦向陽和李鳴都是機靈人,一看市長和主任之間的火藥味有點濃,連忙岔開話題。畢竟市長和駐京辦主任的恩恩怨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一旦擦槍走火,誰也不好看。

歡迎宴會不太圓滿地結束,胡雅麗又叫上幾個女漂亮服務員,拉着臉色鐵青的周市長到隔壁卡拉OK廳去唱歌。韓秦交代秦向陽幾句,匆匆離開了駐京辦。即使沒有和周文剛纔那一出,韓秦現在也沒有心情陪着市長唱歌,畢竟醫院裡還躺着六個病人。

韓秦驅車趕到積水潭醫院,走進急診科病房,後勤科長連忙迎了過來。韓秦急切地問道:“病人情況怎麼樣?病因查出來了嗎?”

後勤科長連忙報告道:“醫院裡說是亞硝酸鹽中毒。五個病人現在都脫離了生命危險,其中有一個病人中毒比較嚴重,醫生說生命體徵還不穩定。”韓秦微微點點頭,對於亞硝酸鹽中毒,沒有什麼驚奇,系統早已經給出了診斷。如果不是當時對這位病人實行催吐,死亡事故已經不可避免。

韓秦往病房裡掃了一眼,除了一位病人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觀察,其他五位都在這裡輸液治療,東方大廈的幾位員工靜靜地陪在旁邊,沒有看到一位病人家屬。

韓秦把後勤科長叫到一邊,問道:“病人的身份確定了嗎?怎麼沒有看見他們的家屬?”

後勤科長回答道:“我已經問過那個最輕的病人,他們幾個都是北漂,家屬都不在身邊,常年在北影三廠那裡當羣衆演員。他們六個這次是被國際傳媒臨時僱用,在一部古裝片裡出演官兵。副導演說他們表現不錯,在咱們東方大廈請客,沒有想到卻發生了食物中毒。”

國際傳媒?韓秦感覺這個名稱有點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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