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完保重之後,葉正勳和林雄之間的聯繫應該說會告一段落,可事實上,當葉正勳上船之後,林雄給葉正勳的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候的手機還是有信號的,不過信號的質量已經較差,再出海遠些,就基本沒任何信號了。
“葉子,如果以後有急事,記住”別再聯繫向華強夢冰那邊,我會另外找人安排的,總之。你要記住,別和向華強有任何聯繫了。”
林雄再次叮囑道。
“爲什麼?”
葉正勳疑惑。
“具體原因我也說不上來,不過我畔說香港的洪興整個幫派都在找你。”
“洪興的老大不是向華強嗎?我這幾天在香港,他也應該知道我行蹤的,爲什麼洪興的人還在找我。”
“葉子,你一直呆在部隊中,所以對黑道上的事情你根本算不上了解,其實整個香港的黑,社會只不過是中國青幫和洪幫的一個分支而已,因這兩幫之間有同源關係,互相滲透關係,到現在就基本上統稱青洪,反而言之,洪興易是青洪一分支,表面上向華強在香港已經獨擋一面,可一旦青洪的長老要插手的話,向華強就只能退居一旁,只是有一點我沒能想明白,按道理來說,你的事情只是軍界的事情,現在爲何會牽扯上青洪這個中國的地下皇朝呢?”
“你不明白,我就更不明白了,雄哥。你聽過聞老爺子這個人嗎?”
“聞老爺子?好像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在青幫的族譜中,清朝年代漕幫的龍頭老大好像就姓聞,被人尊稱聞老爺子。”
“漕幫又是什麼幫派?”
“漕幫就是青幫!控制南北漕運的幫派,而洪幫在清朝之時。是反清復明的老幫會,譬如天地會等!”
林雄着重解釋了下青幫和洪幫的歷史以及關係。
“都幾百年了,漕幫的聞老爺子,不可能活到現在吧”再說”
葉正勳話還沒說完,手機信號突然斷了,偷渡船是越離越遠,這意味着手機基本沒有用處,葉正勳順手就將手機扔進了大海”
,”
“從穿上軍裝的那天起,我們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脫下軍裝的那天,我們的魂,也被那件在摸爬滾打,戰火硝煙中磨破的軍裝帶走了!”
許多戰爭年代的老兵說過:一世當兵報國世世忠魂守土!
而面對這片熱愛的土地,葉正勳如此選擇的卻是離開,這又將是一種怎樣的傷感呢?
被迫無奈吧!
”,
在偷渡船上呆下來後,葉正勳瞭解到這艘蛇頭船上的小頭目叫老妖,是越南人,不過會說中國話。
而這條船從前是汪船,其實現在也是,公開的身份,這船是屬於越南“海防市”的一家漁業公司,船上的捕魚裝置都是真的。
平時不運人的時候。這條船就是用來打魚的,而需要的時候。就把下面的船艙搬空,用來裝人!
葉正勳沒有到甲板下面的船艙看過,不過他知道下面的船艙裡應該有三十多人的偷渡者,這些人中興許有犯事跑路的,不過更多的卻是交了不菲的偷渡費想去發達國家打工賺錢的。
因爲林雄特意關照過。所以葉正勳就住在老妖的房間裡。說是船長室,其實和家裡的廁所差不多大,一張小牀,牀單上充滿了腥臭的味道,桌上還有破爛的航海圖。吃的也和船員一樣,都是魚類的食物。每天還有一點蔬菜。
至於而住在船艙下面的那些同樣偷渡的人,葉正勳根本見不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子”,
這些偷渡者甚至從來沒有走到甲板上來過。因爲通往下面地船艙門,一直都是鎖着的!每天會有一個船員送一點很少量的活水和食物下去,而且量也少得可憐。
可以很肯定,那點水和食物。根本不夠三十多人吃!
那些偷渡者能不能吃飽,老妖根本就不在乎,葉正勳和他閒聊過幾句,用老妖的話來說餓不死就行,葉正勳沒有發表意見,他不是慈善家,什麼事情都要去管,要知道他目前的身份也僅僅只是個偷渡者,不過同樣是偷渡,他享受的幾乎是最好的待遇。
和船員吃一樣的,每天還可以在甲板上透透風,還可以有香菸抽……
極品的香菸,這些香菸是上船的時候,林雄留給他的,留了二條軟殼的中華。
葉正勳把香菸隨意散了幾包給老妖和他的船員,這些船員的臉色顯得更加柔和,顯然是將葉正勳當成了自己人。
時間就這樣在船上過去了四天,站在甲板上看到四面都是海,無論從任何角度看去,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陸地,這種感覺會讓人覺得自己非常非常的渺小!而且非常不踏實。
甚至不知道究竟到了什麼地方,因爲地區的差異,天氣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悶熱起來,而到了晚上則溫度驟降。
在大海中央。今天沒什風。太陽旨曬到身卜時,只覺懈刊蜘。常!
船上到處都是腥味,不過對於葉正瓶來說,這幾天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更冉況他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而是一個特種兵,任何惡劣的環境,他都能生存下來。
走出船艙,到甲板上透透氣,會稍微覺得舒服些,望了一眼那些鑽在甲板上的偷渡者,葉正勳很懷疑這些人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也就在在這時候,一個船員走到裡面對老妖說了幾句什麼。
老妖聽完之後,很平靜,交待了兩句”然後,葉正勳就看見兩個。船員走到下面的船艙,不到一分鐘,擡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沒有動彈,被人擡上來地時候,手臂下垂着,似乎失去了知覺。
那兩個船員一臉冷漠,把那個擡到船邊上,隨手扔進了海里!
那兩叮,船員似乎毫無反應,甚至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拍了拍手,繼續互相說笑着。
葉正勳皺了皺眉頭,走到老妖面前,老妖只是隨意拾頭看了葉正勳一眼,給了個解釋道:“葉子兄弟,那個人死了!”
“死了?”
“恩!”老妖很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攤開手道,“死個人很正常的,每次都會死上幾個,別太放心上了。”
葉正勳漠然,沒有多話。
事情的發展成如老妖所言,幾天之後,船員又從船艙裡擡出一具屍體扔進了海里。
這種超長時間的偷渡,船艙裡的條件非常差,沒有足夠的淡水和食物,還有溫度和通風條件惡劣,身體差點的人,如果在偷渡過程生病
路是人自己選擇的,葉正勳相信這些偷渡者都聽聞過。或者意識到偷渡過程中隨時會出現的危險,不過走這條路的人還是大有人在。
原本葉正勳準備一直不聞不問的,可有一天和老妖聊天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老妖,如果下面的那些人死了,你們豈不是就收不到錢了?爲什麼不給他們多點食物和水呢?”
在葉正勳的印象中,中國的這些偷渡者爲了出國一般只是事先付一半的款項,到達目的地後,纔會付剩下的一半,這樣相對偷渡者來說,有一個生命的保障,畢竟這些蛇頭都只是衝錢而來的。
“你是中國人,不瞭解行情的。”老妖淡淡回答了一句,然後他一面抽菸,一面帶着薦視的語氣指着船艙下面道:“那幾個死的人,死就死了,不值錢。”
“爲什麼?”
“偷渡是一個任何地方都免不了的問題,從東亞地區看來,偷渡的人蛇集團一共分爲兩波,一波是中國國內沿海地區地,主要是福建一帶,另外地一波,則是東南亞的一些零散蛇頭了,
如果是在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福建一帶的人蛇集團偷運不少內地的偷渡客去港澳,當然還有日本和美州和歐洲,說那是一個偷渡地黃金時期”說起來很可笑,主要是因爲那個時代你們中國經濟還不發達,不開放,各方面比較落後,和西文世界的溝通渠道也少,大部分偷渡者都是抱着去西方闖天下發大財的心理出去的,那個時候是“賣方市場”是先拿錢,後上船,人上船了,錢也收到了,人蛇集團通常都是把那些偷渡客當成奴隸一樣的運送,用最節儉的方法”船艙裡盡是塞多人,多塞一個就是多一筆錢!清水食物盡是少帶,因爲少帶貨就能多帶人,所以在那個時期。偷渡客地殘廢率是很高很高的!不過隨着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國的經濟騰飛,國力日漸強盛之後,出國也不再是一件難事,而且,國家的經濟水準日增,尤其是東南沿海地區國民生活的提高,偷渡去國外,已經沒有很大的吸引力了,加上這幾年偷渡死人的宣傳太多了,弄得很多中國人不敢偷渡出國,也不願意冒這個險,所以現在我們這些搞偷渡的人蛇都是採取先收一半錢的辦法,安全到達目的地之後,再收另外一半,這樣,在錢沒收全之前,我們自然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虐待偷渡者。因爲人死了,我們就收不到尾款了!這相反就虧了!”
老妖很輕描淡寫道。
“可是”,這兩天死的那兩個人,”葉正勳皺眉問道。
老妖眉毛揚了揚,他乾瘦的臉上帶着一絲殘忍和狡猾:“剛纔我說的那是你們中國的情況,我們和你們中國不同!很多東南亞的小國家,國民經濟水準還很落後,偷渡生意的規則還停留在中國十幾年前的那一套,也就是說先收全部的錢,然後再上船!現在船上的這些絕大多數是越南,印尼還有馬來西亞的。”老妖淡淡道:“他們都是先付了錢再上船的。”
說完這些之後,老妖又彷彿不經意一樣隨意提起了一件事情道:“這年代,用你們中國的一句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有一些心狠手辣的人蛇集團,收了錢之後,到了目的地還會和當地黑幫聯合弄一出黑吃黑的勾當!把船上的八比“賣給聳地的黑幫,聽說壞有人給賣到南美毒品種植園大川!生死不知”
故意透露了這點後,老妖頗爲深意的望了葉正勳一眼,抽了一口煙,不過他並沒有從葉正勳眼中看到任何表情,葉正勳也不怕老妖和他船上的幾名船員能將自己怎麼着。這個老妖真敢怎麼着自己的話,他有信心滅掉這些傢伙。
“葉子兄弟,你放心,我是很講信丹的!你是雄哥的朋友,我不會賣你的!”
老妖拍拍胸脯保證道。
看着這傢伙閃爍的目光和有些猥瑣的笑容,葉正勳自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
一直以來他都對老妖這些人有着警懼之心。
船一天天的北上,每天的氣候都在變化,白天和晚上的變化同樣很大。
在海上這一路下來,到是沒遇見暴風雨這樣的惡劣天氣,這是值得慶幸的,
另外一點,那就是船艙裡沒有再繼續死人。這也讓葉正勳感覺舒坦許多。
儘管葉正勳明白死人之事,不是他該管的閒事,可是就這麼看着有人在面前死去,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哪怕那些人是越南人或印尼人。
按照正常航行情況,還有四五天才能到法國境內,可那天晚上,葉正勳半睡半醒的躺在牀上時,就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了。
葉正勳立刻從牀上翻了下來,正好看見老妖推門進來。
“葉子兄弟,出來吧,你到了!”
葉正勳疑惑的來到甲板,就看見漁船旁邊停靠着一條更大一號的大船,那條大船在夜幕下看上去黑糊糊的,外殼是金屬地,船舷就比漁船高出一倍,現在兩條船並列在了一起,中間搭了兩條木板當一個簡易的橋。
老妖就站在葉正勳身邊,他的一手摸着腰”那是一把槍,而他手下的幾個船員也都拿着槍站在一旁。
很快渣船下面船艙的門也被人打開了!一羣人正從下面出來,然後通過船上的那兩塊木板轉移到那條大船上去!
黑暗中葉正勳看不清這些偷渡客的模樣,只看見大多數都是男人,女人很少,穿着都很普通,人人都拿着簡單的行李,東西不多,夜晚之下,沒有人說話,都是靜靜的排隊從船板上轉移過去。
大多數人的腳步虛浮,很虛弱的樣子,大多數人都是單獨走路,很少有成羣結隊的,而且人人都是低頭走路,即使自己或者身邊的人再虛弱,幾乎要摔倒了,都沒有人會互相攙扶一下!
而在那條大船上,幾個黑糊糊的人影站在般甲板上,手裡端着黑洞洞的槍,昏暗的燈泡之下,那些人的眼睛彷彿狼一般閃爍。
“老妖,這是怎麼回事?”葉正勳警懼的望了一眼老妖問道。“葉子兄弟,我只能送到這裡了,你現在要轉船了,你乘坐那條船,他們會繼續載你到目的地
老妖笑得有些心虛,“你就放心上船吧,反正過不了幾天就到法國了,對了,這幾包壓縮餅乾和這兩瓶礦泉水你拿着,興許用得着。”
葉正勳隱隱有些惱火,很顯然老妖是將他們這些偷渡客轉手賣給下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葉正勳知道自己如果反抗只會受到鎮壓,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選擇配合。
老妖還算客氣的陪着葉正勳上了那條大船,葉正勳粗略的打量了下,整條船上的船員都是鬼佬,而爲首的一個傢伙,是個禿頭黑鬼,彷彿半截黑鐵塔一樣赤着上身,嘴巴里咬着一截雪茄,面部猙獰,目光森然,手裡玩弄着一把軍用匕首。
老妖上去和禿頭黑鬼打了個招呼,葉正勳明顯看見那個黑人看着老妖的眼神是非常不屑的,隨後老妖和他嘰嘰咕咕說了很多,然後指了指葉正勳。
而那個黑人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老妖等他說完。
“好了我交待過了,你跟他們走吧,你的隨身物品呢?”
老妖依然心虛道。
葉正勳拍了拍身上揹着的包,包裡藏着一些食物,還有一把手槍,這是防止發生意外的時候用的。
“一路平安!”
老妖拍了拍葉正勳的肩膀之後,飛快的跑回了他自己的船上,撤掉了連接兩條船的木板,就溜走了小接下去的情況顯然是葉正勳不能掌控的。
老妖顯然是和這個禿頭黑鬼打過招呼,讓這個黑鬼稍微招呼下自己,
可這個黑鬼對葉正勳並沒有太大興趣,只是看了一眼葉正勳之後,轉身就走了,
而他身邊的一個棕色皮膚的船員,手裡用槍示意葉正勳,讓葉正勳和那些偷渡客一起去甲板下面的船艙裡呆着,,
葉正勳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跟着船艙外面的人緩緩排隊走進了通往甲板下面的船艙,兩旁甲板上還有船員端着槍不時的催促。
葉正勳是最後一個進船艙的小在艙門關上之前,還被人狠狠的躥了一腳,葉正勳能做的依然是忍!
虎落平陽被犬欺,所處的環境不同,決定着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