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羽綰並沒有象葉正勳想象的那樣搶過水壺牛飲,反倒首先朝着葉正勳敬了個禮:“教官我是在天黑的時候發現這個地方的,當時有一個小小的龍捲風經過,我看着這個沙丘的一部分飛起來的,然後我就跑過來了還有,我的匕首丟了,幸好我按照你教的方法利用太陽觀測方向,我已經有好幾次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救我的……”看到出來朱羽綰還是很興奮的,當然,也有一點小女生的得意之態,畢竟今年還不到20歲
“朱羽綰,先喝點水,我們要趕緊找個可以避風的地方,馬上有大風暴了”
朱羽綰乾脆地搖搖頭:“不用了教官我找到了一眼泉水,雖然流量很小,但是足夠我一個人喝的了,我還存了一些呢幾個小時以前,我還抓到了一隻狼,正烤着呢……”
朱羽綰指了指篝火的地方,和八年前葉正勳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這個小女孩顯然已經是長大成*人,而且是真正的長大當然,那時候的葉正勳也只是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而已
張宇則從車上跳了下來,絲毫不在意金芒那帶着些嘲弄的眼神,跌跌撞撞地向着那些乾枯的屍體走去,而葉正勳則小心地將朱羽綰扶上了車,慢慢地順着操場中間那條比較寬大的空隙向着點將臺開去。
而朱羽綰顯然是壓抑不住見到同伴的興奮,吱吱喳喳地說個不停:“教官,我剛進沙漠的那個晚上就遇見了噬金蟻的襲擊,我就知道天氣會有變化了,但是當時一慌張,我胡亂跑了很久才發現我把多功能匕首丟了。於是我按照學到的辨認方向的方法繼續向着集結地點走,可剛走了一天不到救走不動了,靠着太陽收集的那點水支撐着到了半夜的時候,我看見前面莫名其妙地起了風,一個不算太大的龍捲風居然捲起了一個山一樣的沙堆啊……後來我走到沙堆附近救看見了這些,估計是古代的什麼軍隊走到這裡以後被沙子活埋了吧。我來了以後,發現點將臺後面居然有個很小的泉眼,我一直用鋼盔接水呢,還殺了一條不大的小狼,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也感覺到了這裡有水,衝過來就要咬我,我當時都蒙了,愣是不知道用手邊的那些兵器……”
高明已經從隨車攜帶的醫療急救箱裡取出了一些急救藥品,趁着朱羽綰說話的當口,麻利地將朱羽綰手臂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那幾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所造成的疼痛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有的傷口只要再偏移一點點就會傷及動脈或神經,這個沒有任何武器的小女兵是怎麼和一條餓狼徒手搏鬥?又是怎麼才能在精疲力竭的狀況下獲勝的啊?
因爲天氣的關係,葉正勳希望及時找到躲避大風暴的地方,已經找到朱羽綰,這讓他放心許多,可張宇卻依然在那乾屍堆中尋找着一些什麼痕跡。
“張宇,我們可不是來考古的趕緊找個避風的地方要緊,至於這裡的情形……回去以後再研究”
張宇朝着四周看了看道:“長官,最好的地方就是這裡了我看了周圍的環境。這座巨大的環形沙丘剛好是個大型漏斗的樣子,外面的沙丘坡度比較陡峭,而裡面反倒是個慢坡,被風吹過來的沙子很難爬上沙丘頂部。那些沙子就是上來了後,在失去了風力的作用下也只能順着沙丘慢坡以緩慢的速度滑下來,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我們只要找個有固定依託的地方建立一個三角形的沙壘就可以了……”
張宇環顧一下四周,指了指朱羽綰點燃了篝火的位置,“那個點將臺好像是石質結構的,我們把車停過去,再用隨車攜帶的防沙帳篷支撐出一塊空間就可以了。”
在天空中的暗紅色雲彩完全聚集起來以前,一個簡單實用的防沙帳篷已經依託這那個古老的石質點將臺搭建起來,幾根尖利的定位樁牢牢地將那個外面帶着網狀滯沙布的帳篷釘在地上,不斷被小風吹來的沙礫慢慢地聚集在帳篷上,爲帳篷建立起了一層牢靠的沙牆,點將臺下的那個好像淚珠般滴水的泉眼被小心地挖大了一些,一絲絲細細地水流緩緩地流進了放在泉眼邊的水壺裡,儘管相當緩慢,但總比沒有的好……
篝火被晁鋒仔細地熄滅了,連那些被用來當燃料的破爛旌旗都被小心地用沙子掩埋起來,幾根精鋼鑄造的旗杆被石宇拉到了帳篷旁邊,利用這些旗杆做了一個簡單的風向風力標豎立在帳篷門口,只要掀起帳篷門就可以清楚地觀測風力和風向的變化。原本在篝火上烘烤的幼狼也沒有浪費,沙漠地形車上的燃料罐已經打開,禿子正仔細地將食鹽灑在慢慢焦黃的烤肉上,整個帳篷裡漸漸瀰漫這烤野味那獨特的芳香,甚至還有多用水壺泡出來的熱茶,如果不是一陣比一陣尖利的風聲在呼嘯,這簡直就是一次完美的沙漠野餐。
葉正勳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在帳篷周圍用幾個小型警報器設置了警戒圈,儘管這是在中國,儘管這是在人跡罕至的沙漠中心,葉正勳還是保持着良好的軍人習慣――小心、謹慎、警惕
將最後一根鋼線接口安裝在警報器上,葉正勳再次檢查了帳篷周圍的情況,再將沙漠地形車上所有綁紮物資的繩索用力拉了拉,確定沒有任何紕漏後,這才鑽進了帳篷,靠在燃料罐旁邊,就着那淡藍色的火焰點燃了一支香菸:“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呆上幾天了,食物和飲水應該是足夠的,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能及時和基地取得聯繫,風暴來臨之前的靜電干擾和風暴發生時的大面積磁暴都不是我們攜帶的通訊設備可以抗衡的。從現在開始,大家儘量休息好,節省體力,我們還是要預防出現任何的意外危機”
重新包紮了傷口,再喝下幾瓶體能補充液,朱羽綰的臉色好了很多,正湊在葉正勳旁邊七手八腳地朝着那隻吱吱冒油的幼狼上灑着食鹽,到底還是女人,在確定自己安全之後,那種好玩的天性和小女人的嬌態總是表露無疑,連經受過特殊訓練的女兵也不例外
“教官,你覺得我這次的表現好不好?”
面對葉正勳,朱羽綰只是個女人,一個小女人該有的本性和需要要表揚的性格。
“不錯,至少比九年前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女娃好多了”
葉正勳突然說出這句話,倒讓朱羽綰吃驚不少。
“九年前,教官,你以前就見過我嗎?”
“對啊,那時候你還只是個喜歡跟在你爺爺屁股後面的小女孩”
“教官,可爲什麼我對你沒印象啊。”
“因爲你還小啊。”
“不會啊,那時候我也應該有十歲了,確切的說,應該是教官還小”
到小,那時的葉正勳的確是小的,剛入伍,然後被朱忠國和夏致遠從軍隊中挑出來扔進了龍騰部隊,時間總是出奇的的讓人觸摸不及,甚至感覺不到半點溫存就變得遙遠了,然後一晃就是十年之前了
感慨嗎?興許吧,可生活的每一天,總不能只有這些唏噓吧
可能是因爲葉正勳說和朱羽綰很久以前就見過,再加上此刻葉正勳的態度明顯不像在訓練場上那麼冷酷,所以朱羽綰倒是越來越放鬆,包括說話放鬆這些
另一邊的張宇則一直抓着那把從乾屍堆裡找來的圓月彎刀研究着,儘管這把圓月彎刀已經是銅綠斑斑,可這相對於當時的文明來說,這絕對是罕見的好刀
“張宇,你對這些古文明也有研究嗎?”
葉正勳問道。
“長官,雖然我不是學考古專業出身的,可我的爺爺是個考古學家,對這些很有研究,我耳薰目染後略知一二”
“那你說說這應該是什麼年代的文物”
“看樣子像是唐朝的,不過我估算應該在唐朝之前,漢末這個時期,而這裡極有可能是樓蘭古國的另一處遺址”
到樓蘭古國,葉正勳還真特意瞭解,而瞭解樓蘭古國的原因,是因爲那個叫江嘯天的老頭子,那個有些接近瘋狂研究古文明和外星文明的老頭。
上次同樣是在這片沙漠裡集訓,因爲遭遇大風暴,葉正勳無意間進入沙漠中的地下城內,只是時間過去太久,加上沙漠這個地方本就無跡可尋,所以葉正勳也一直沒能再找到江嘯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時那個地下城,也是樓蘭古國的遺址之一,那麼此刻這片小範圍的區域,的確也有這種可能,是樓蘭古國的遺址的某一處,而且看起來向是有人帶領着將士抵抗着某些力量的入侵,這纔會有那麼多幹屍集中在一起。
風聲突然停息了,整個沙漠好像在一瞬間死去了一般,一點聲音也沒有。天空的中的雲彩也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變了顏色,由那種詭異的暗紅變成了令人恐懼的青黑色,好像天空都被那些雲彩所拉拽着,沉甸甸地墜落了下來。
張宇從帳篷裡伸出腦袋看了看天空,再看看那個寂靜不動的風向標後說道:“長官估計幾分鐘之內沙暴就要開始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欣賞一下大自然的傑作,更可以在最近的距離領略一下大自然的威力說起來,我們都要感謝朱羽綰,要不是她,我們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大自然的威力,葉正勳似乎不止一次遭遇過,要知道就在幾個月前,日本的大地震時,葉正勳就在震中。
張宇話音剛落,彷彿是有人在暗中猛地拉開了天空的閘門,又好像是有人打開了地獄的出口,暴烈的風囂叫着從四面八方一齊涌來。帳篷門口的那個簡易風向標六神無主地胡亂旋轉着,地面上的沙子也漸漸形成了一個個小小的螺旋,開始在相對平坦的地面上徘徊,而整個環形沙丘的上空已經是鍺黃一片,紛紛揚揚的沙礫象下雨般地落下,又迅速被地面上的那些小小的旋風捲起,一直到那些小旋風撞上沙丘的緩坡後才停息下來。
巨大的風聲中,幾個人的交談都變成了粗門大嗓的吼叫,連朱羽綰也不得不拿出了喊番號的勁頭使勁吆喝着:“教官。我們現在真的安全嗎?那些沙子不斷地落下來,我們不會和這些乾屍一樣被活埋了吧?”
對於這個問題,葉正勳沒法比較專業的回答,而張宇則看了看帳篷門口不斷亂轉的風向標後喊道:“不會的除非是有整座沙丘壓下來,否則的話我們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按照我的計算,除非是連續幾天的大風沙才能把我們全部給埋了,要不我們至少能有時間衝出去”
怪嘯的風聲中,依託着點將臺搭建的帳篷頂上猛地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支撐着帳篷的高強度金屬支架上的受力彈簧咯吱地響了一聲,稍微跳動了一下便恢復了原狀。葉正勳和金芒對望了一眼,抓起了身邊的突擊步槍從帳篷裡鑽了出去。不過片刻的工夫,金芒直接從帳篷門口扔進來一個沉重的小匣子:“頭兒,可能是點將臺上的那具乾屍身上的,屍體坐的椅子已經完全腐朽了,剛剛垮下來,屍體也摔在地上了你們看看這匣子是什麼做的,怎麼這麼沉啊?”
葉正勳仔細地看看那個沉重的小匣子,再用自己的軍刀在匣子上輕輕敲敲:“應該是銀的,而且是純度相當高的銀子你們看看這匣子上的虎頭花紋和匣子上的搭扣,這應該是那個武將用來儲存什麼信件或者情報用的吧?”
張宇接過了向正手裡的小匣子,用袖子使勁擦了擦小匣子上面的塵土:“我看應該是那些武將用來上報軍情的專用器具,但是這個匣子這麼重……感覺上又不對了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呢?”
一直沒有說話的朱羽綰冷不丁地伸出手來,從張宇的手裡一把搶過了那個小匣子,二話不說地抓起了高明的軍用匕首,直接朝着那個小匣子上的搭扣捅去:“做什麼用的,我們打不就知道了麼?幹嘛這麼費勁的猜測……”
銀質的搭扣顯然不能抵擋住鋒利的軍刀,不過一會兒工夫,小匣子已經被朱羽綰連撬帶剜地弄開了,露出了匣子裡的一個陳舊的青銅印信和壓在印信下的一張羊皮。經歷了幾千年的掩埋,青銅印信上已經鏽蝕得什麼都看不清了,只能勉強分辨出上面那個張牙舞爪的虎紋圖案,而張宇小心翼翼展開的那張羊皮反倒沒有太多的破損,只是因爲沙漠中那極端乾燥的環境變得相當的乾硬。
高明打開了隨身的戰術強光的照射下,羊皮上那用燒灼的方法留下的字跡清晰了許多,張宇一個個字指點着辨認,除了那些破損的地方和實在是不認識的字以外,張宇慢慢地念了出來:“樓蘭禁摩年…率樓軍抵抗不明身份者入侵。然吾數千將士皆數戰死,而入侵者僅爲兩人餘此乃異數,乃樓蘭國劫數於刻記,留後人知解”
勉強唸完,張宇長長地喘了口氣,端起了一直放在燃料罐旁邊的多用水壺,飲了一口道:“長官,看來這些乾屍真是樓蘭古國將士的屍體,可根據羊皮上的記載,當時入侵樓蘭國的敵人只有兩人餘,餘是代表未知,至少當時那個將領看見的敵人只有兩人”
“兩人戰數千將士,數千將士皆戰死,這絕對不可能即使我們現代人帶着現代武器穿越到那個年代,也不可能以兩個人的力量殺死數千將士啊”
金芒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葉正勳則在沉默,沉默的時候,總在思考。
“長官,你說有這種可能嗎?”
朱羽綰問道。
“正常情況下是沒這個可能的,所以這個將領稱之爲異數,類似於妖魔鬼怪等不可思議的爲異數”
“長官,那這個世界上真有鬼怪存在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你相信嗎?”
“長官,我不信。”
“我也不信”
兩人剛說完這些話,載帳篷外的烈烈風聲之中,竟然隱約傳來了陣陣殺伐之聲戰鼓隆隆,金戈轟鳴,夾雜着喊殺聲和戰馬的嘶鳴彷彿在一瞬間,整個古戰場中的一切都復活了一般
而最讓葉正勳等人感到難以理解的是,似乎還有子彈射擊的聲音。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抓起了手邊的武器,金芒一馬當先地衝了出去,在漫天的風沙中搶先佔領了點將臺上的射擊位置,其他的幾個人也迅速地跟了出去,在金芒的周圍迅速建立了一個小型的防禦圈。
張宇臉色蒼白地抓着手中的自動步槍,眼睛也不斷地瞟着那些的旋風中沉寂着的乾屍,連聲音都變得乾澀起來:“我聽家鄉的老人說……那些旋風就是鬼魂的化身,是那些在生前有怨氣的鬼魂在巡弋,在找他們的替身……天啊…….你們表和指北針”
每個人的手錶和指北針都在瘋狂地轉動着,尤其是指北針上的指針更是象被什麼奇怪的力量推動着,時而順時針、時而逆時針地旋轉着。而那些抗磁能力極強的軍用手錶也顯得相當奇怪,儘管分針和秒針都在按部就班的旋轉着,但是往常那種流暢的滑動也變成了斷斷續續的跳動
殺伐聲逐漸大了起來,但始終也分辨不清聲音來源的方向,有時候在環形沙丘的背面,有時候好像就在身邊,還有的時候竟然是在幾個人的防禦圈中間響起有的聲音可以清晰地聽到粗重的喘息和刀鋒砍斷骨骼的聲音,而有的聲音則只是模模糊糊的一聲吶喊或慘叫,還有那種夾雜在馬蹄聲中的傳令兵的喊叫聲和弓矢破空的聲音……
可更多的時候,卻是衝鋒槍的掃射聲,不斷有人倒下,像個模糊的影子,當風越來越猛烈的時候,同時伴隨有雷電,而那些恐怖詭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除了聲音之外,還有相對模糊的影子,這些模糊的樣子似乎就是這些乾屍的復活,一個個重新站了起來,衝殺着
如此詭異的情形,讓朱羽綰感覺害怕,爲此她緊緊貼在葉正勳的身邊,這種無法正常解釋的情況,就是所謂的異數吧
如果是普通人突然遭遇這樣的詭異事件,興許會被嚇的半死,可葉正勳等人卻相對不同。
葉正勳從點將臺旁站了起來,打開了沙漠地形車上的通訊器,通訊器裡也傳出了同樣的殺伐聲音,更多的是慘叫,死亡的聲音。
正如羊皮上所記載。
“大家別緊張,我們的腳下應該是個大型的磁鐵礦或者那些帶有錄音錄像功能的礦藏,可能當時恰好也遇見了這樣大風沙和雷電的天氣,把當時作戰的全部情形保存下來了……”
在葉正勳的解釋之後,衆人忐忑的心才稍微有些平靜,可就在這個時候,緊挨着葉正勳的朱羽綰再次大叫起來。
“長官,你看,好像有女孩子”
女孩子?在當時的戰場上一般情況下是絕不可能出現女人的,順着朱羽綰手指的方向望去,葉正勳再次吃了一驚。
那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儘管在特定環境下的影像算不上清晰,可那一襲白衣,三千青絲的樣子,還是讓葉正勳忍不住喊出聲來:“方天涯”
下一章可能要解開方天涯和聞老爺子的身份了,大家可以提前猜測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