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段月瑩和段月白這對姐弟,蘇芮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爲任誰看到纖細的跟娃娃一樣,還生有一對潔白翅膀的段月白都不會認爲他是個男的,而身材魁梧,無論嗓門還是容貌都相當粗獷的段月瑩則完全不像個女的。
但是事實正好相反,段月瑩是姐姐,段月白是弟弟。在風凌完全沒有人會認錯,就算有人認錯也不敢直接說出來,所以段氏姐弟才那麼氣憤,簡直想殺了蘇芮。
因爲這一點小事就想殺人也說明這兩姐弟向來隨心所欲慣了,不過段月瑩先被蘇白踢了一腳,段月白後來被蘇白一招控制,他們也很快扭轉了態度——風凌大陸的神裔與妖獸有一樣服從強者的自覺。
此時,坐在風凌大帳裡聽着蘇白和風凌段氏家主侃侃而談的蘇芮還有點聽玄幻故事的感覺,不過一旁的張大元因爲沒有了恐懼,倒比蘇芮更加淡然。
所謂神裔是一種美化的說法,風凌和風霄這兩塊大陸的修士自認爲他們是人與上古神族的後代,在他們的血液中有神族的血脈傳承。修士能達到什麼樣的修爲與他們所能激活的血脈有關。
蘇芮聽了許久才明白過來,段氏家主段文正口中的神族其實是上古神獸。當然因爲那些神獸在上古時期就存在,擁有開天闢地的力量,沒有誰敢稱呼他們爲獸。因此,風凌風霄這兩塊大陸的修士一向自視清高,鮮少與其他大陸來往,這也是蘇芮對風凌風霄不瞭解的原因之一。
開始蘇芮是有些懷疑的,後來親眼看見段月白的翅膀變成兩隻胳膊,才知道先前見到的與思鬥法的金翅大鵬正是段月白所化。因爲段月白激活了大鵬鳥的傳承,所修的大鵬心經煉至一定階段便能幻化出大鵬。當時騎在段月白身上的正是段月瑩。除了風凌的人,估計沒人想到是段氏兄妹在跟重小樓鬥法,由此也可見重小樓和思的實力之高。
想到身材魁梧的段月瑩騎在瘦小的段月白身上,蘇芮心裡一陣酥麻。
詭異的還有,自從蘇白以千神絕控制住段月白之後,蘇白儼然成了蘇芮一行的主人,這不,段文正和段氏姐弟六隻眼睛都盯着蘇白侃侃而談,哪管蘇芮和張大元坐在角落地打呵欠。
不過蘇芮不得不承認以前沒見過蘇白和人打交道,面對統帥風凌大軍的段氏父子三人,蘇白態度從容、舉止優雅、神情帶着天生的上位者風範,把氣勢不低的段氏父子完全壓了下去,真是令人不敢小覷吶!
“不知你們可知那孫向天的來歷,他好像跟你們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蘇白簡潔說完,便問向段文正。
雖然有張子元作爲人證,但段氏父子顯然根本沒想再問一遍張子元。
蘇白問完之後,便見父子三人飛快地互看了一眼,之後段文正才似做了決定點了一下頭後道:“如果你說的沒有錯,煉虛期修爲,馭獸師,最重要的是對風凌恨之入骨,只有一個人——齊震。”
無論風凌還是風霄,因爲擁有神獸血脈,遠比其他大陸的修士要團結的多。在這兩塊大陸上,家族的勢力比門派要大的多,處於高層領導的通常是各大家族。在風凌,曾經處於統治地位的有齊家、段家、張家、司馬家,這是最強大的四個家族。但這一局面在數百年前發生了變化。當時在風凌和風霄的中間出現了一座秘境,各大家族都派出了精英弟子進去尋寶,後來因爲分寶不均引起爭鬥,最後齊家被滅,這齊震便心懷怨恨遠走他鄉,想來這麼多年一直在伺機報復。所以纔在風凌和蒼冥之間搬弄是非,挑起這場戰爭。
說到這場戰爭的起源,那就更可笑了。竟然只是因爲司馬家的一位修士少了一顆牙齒。
“司馬家獲得是朱雀傳承,他們是我們風霄天生的智者,有預言未來的神奇天賦,司馬小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在上一次進入那秘境時,司馬小仙不慎在戰鬥中掉了一顆牙,這顆牙經常讓她疼痛難忍,嚴重影響了她天賦的施展。聽說蒼冥發現了一座巨大的烏金礦,烏金礦超過萬年時間的話,裡面會生長出烏金精,用烏金精打造的牙齒不會有疼痛感,所以我們派出使者帶着重禮與聯盟聯盟交換,沒想到煉器聯盟收下了禮物,卻殺了使者,並告訴我們別想得到烏金精……”
這時雙方都能想到定是那齊震在中間做了手腳,包括後來,都是類似的手法,不停地激怒雙方,加深矛盾,加上他隻手遮天,導致風凌和蒼冥這場仗一打就是數年,其間雙方都損失慘重。
“現在你們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誤會。”蘇白道。
“但煉器聯盟還不知道,而且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人,現在……”段文正話未說完,外面忽然有人高喊:“報——”
轉眼聲音到了帳篷外面,齊文正看了蘇白一眼:“進來。”
來者看裝束是名戰士,他恭敬跪下道:“稟告家主,我軍已鳴鼓收兵,蒼冥修士追至萬溝壑返回。現在張天寶下落不明。”
原來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但段文正聽完,面色並未有所緩和。旁邊段月瑩忍不住道:“天材哥死後,天寶哥恨不得殺光所有蒼冥人,怕是出去尋仇,我擔心……”
段文正一揮衣袖:“先送這幾位貴客下去休息,再派人出去找張天寶。”
蘇芮知道對方是要商議自己帶來的消息。在風凌大營中,說不擔心是假的,但事已至此,唯有隨機應變。反觀張子元,似乎頗爲惴惴不安,不過收到蘇芮遞過來的眼神,暫時按捺住跟蘇芮蘇白一起跟隨段月白出了大帳。
段月瑩沒有跟來,剛出帳篷,就聽見段月瑩跟段文正大聲嚷嚷。
蘇芮加快幾步跟上段月白。段月白見她如此,嘴上沒說,眼中卻有讚賞之意。
段氏姐弟修爲不弱,俱是元后修爲。蘇芮更感興趣的是他們是怎麼激活神獸血脈傳承的,不過此時跟段月白說不上熟悉,也只好把這個問題先放下。
張大元見段月白將他們帶到一處乾淨的帳篷,而不是囚牢才鬆了口氣。
段月白見帳篷裡還算乾淨點了點頭:“委屈幾位暫時在此休息,待家父有了決定我再來通知各位。”
這話不客氣也算事實。蘇芮點了點頭,卻看到段月白只盯着蘇白說話,頓時覺得自己好柔弱啊,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一張軟椅裡。
見段月白要走,張大元忽然拉了拉蘇芮。
蘇芮立即明白過來,卻瞟了瞟蘇白。
張大元爲蘇芮所救,對蘇芮有一種本能的信任,根本不知道蘇白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又見他儀表非凡,言談處事皆遊刃有餘,但神情裡卻透着一股冷漠,哪有蘇芮好說話,故而只拉着蘇芮。
這時蘇白已聽到了蘇芮三聲“喂喂喂”,他暗裡皺了皺眉,不知道自己怎麼成了“喂喂喂”,轉頭問道:“何事?”
段月白走到門口了,聽見這話也回過頭來,對蘇芮他可沒有好印象,凡是把他當做女人的都沒好印象。但蘇白一劍封喉,段月白當然是佩服的。
蘇白肯定是故意的,現在都被認爲是小隊長了,還擺什麼譜,蘇芮衝着段月白努了努嘴。
蘇白幾乎沒見過她有這樣孩子氣的表情,心裡一動,覺得跟花開了一樣,神情卻沒有什麼變化。
蘇芮見他毫無反應,也不指望他了,正待直接對段月白說,耳邊忽然響起蘇白的聲音:“段兄,請問先前被俘的那幾個修士可還活着?”
蘇芮:……
一聲“段兄”,段月白很高興,卻也沒直接說把人送過來,現在畢竟只是蘇白一行的一面之詞。
“放心吧,我們段家沒有虐待俘虜的習慣,他們都好好的。”段月白只說了這麼一句,張子元也滿足了。
不過蘇芮可不那麼想,畢竟齊震當時把風凌俘虜的腦袋都割了下來,但蒼冥那些被俘的修士能保住命就好。
等段月白走了之後,蘇白回過頭來。這大帳之內都是軟牀軟椅,當然是爲了行軍方便,可蘇芮也能盤膝坐在軟椅上打坐,真是讓他歎爲觀止。
張大元把牀拆了鋪在地上打坐,他覺得蘇白的眼神有點冷,可他除了呆在帳篷裡,也無處可去呀!
蘇白咳了一聲,蘇芮似乎已經入定,眼皮微絲不動。
蘇白又咳了一聲,外面響起聲音:“幹什麼?有事嗎?”
蘇芮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笑道:“蘇前輩,有事嗎?”
蘇白靠近蘇芮,一手搭在了她手腕上:“昨晚……無事吧?”
蘇芮煉化那頭青璃蛇,給千神絕做了傘面後,蘇白虛體已足夠凝實,即使走在陽光下也有影子,但蘇白仍是觸碰不得的。好在他製作了一些符籙,只要無人觸碰到他,完全看不出他是個器靈。此時他手搭在蘇芮手腕上,蘇芮能感覺到的只是一縷靈力順着手腕經脈上行。
微微酥麻的感覺,似乎從兩人元神雙/修之後,這種感覺就如影隨形。在她發/情之後,這種感覺更爲明顯。所以從那兒以後,蘇芮就沒把蘇白收在識海里了,奇怪的是,蘇白對此毫無異議。
張子元就在身後,蘇芮一個男人的容貌,忽然推開蘇白,怎麼都是詭異。她不由微微抿脣,卻不知隨着她這個動作,蘇白眼底的黑色忽然濃郁了起來,那順着蘇芮經脈流入的靈力忽然多了起來。
蘇芮一下感覺燙了起來,蘇白卻壓緊了她手腕:“我有辦法帶他們順利離開這裡,拆穿齊震,回到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