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揚擡起頭來一看,正是餘浩瀚臉上帶着一絲虛僞的笑容站在他的身側,眼睛不時地在方揚身上打量着。而範子健則帶着曲藝在不遠的地方與人寒暄,目光卻不時有意無意地落在方揚身上。
方揚淡淡地笑了笑,說道:
“餘少,我有些事情要思考一下,想一個人靜一靜。”
思考個毛線!裝什麼大半蒜啊!餘浩瀚在心裡不屑地罵了一句,臉上卻是笑容不減,說道:
“小方,你是馨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起過去聊聊吧!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他們可都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怎麼?不會這麼點面子都不給我吧!”
餘浩瀚這話就有點囂張了,隱隱還帶着一絲威脅的意味,世家紈絝的跋扈作風顯露無疑,兩人素昧平生,方揚憑什麼就要給他面子啊?說完話之後,餘浩瀚臉上的笑容收了幾分,緊緊地盯着方揚的眼睛。
方揚依然雲淡風輕地笑了笑,說道:
“不好意思餘少,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單獨呆一會兒……”
方揚知道餘浩瀚不死心,想要探探自己的底,但他正在爲徐清雅的事情頭疼,哪有心情與餘浩瀚虛以委蛇?所以說話的語氣也直了一些。餘浩瀚頓時感覺面子有些掛不住,臉色也沉了下來。
“餘少!這是你朋友啊?有點面生啊!”一個年輕人湊了過來,笑着問道。
方揚擡眼一看,一個臉色蠟黃、留着小分頭身上一股濃郁的男士香水味道的年輕人端着酒杯站在他們旁邊,臉上還露出了一絲討好的笑容。
這次回京,還是真見到不少前世的故人啊!方揚在心裡自言自語道。
這個小分頭方揚也認識,名叫古學軍,他父親古華是華夏執政黨中央宣傳部的一名主任,正廳級幹部。此人雖然沒有世家的背景,但卻很會利用手上的資源,開了一家金馬娛樂公司。古華在宣傳部就是主管傳媒娛樂這一塊的,所以古學軍的公司也是辦得順風順水,在京城這一帶算是小有名氣。
當然,古學軍之所以可以在世家紈絝圈裡左右逢源,更重要的原因是他還扮演了一個不怎麼光彩的角色——皮條客。金馬娛樂公司裡那些嫩模、小明星甚至們就是古學軍的敲門磚。圈子裡流傳着這樣一句話:缺妞兒了就去找小古!
“學軍也來了!”餘浩瀚打了聲招呼,然後盯着方揚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方先生是何等人物啊!我餘浩瀚可不配做他的朋友。”
古學軍有點錯愕,他沒聽出來餘浩瀚說的是反話,心想餘家雖然比不上方家範家那般勢力,但也是響噹噹的政治豪門,連餘浩瀚都不配做他朋友,那這個打扮有些過分“低調”的方先生的出身該是何等顯赫啊?他不會是方家的人吧?沒聽說過方家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方揚卻沒有接茬,只是朝古學軍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古總你好。你們聊,我那邊還有點事情,就先失陪了!”
說完,丟下臉色難看的餘浩瀚和一頭霧水的古學軍,直接扭頭就離開了。古學軍看了看餘浩瀚,問道:
“餘少,這位方先生,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我特麼哪知道啊?”餘浩瀚吃了個軟釘子,心情很糟糕,沒好氣地回答了一句,忽然眼珠子轉了轉,一把攬住了古學軍的肩膀,低聲說道,“學軍,這小子是柳馨瑤帶進來的,聽說是她的同學,東南省那邊除了方家的那位,可沒有什麼姓方的大領導,我看着小子多半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要不待會兒讓他出出洋相?範三哥也挺關心這事兒的!”
古學軍眼睛一亮,迭口說道:
“沒問題,包在哥們身上了!”
古學軍給範子健的金樽會所輸送了不少好貨色,就連範子健身邊那個粘人的曲藝,也是古學軍旗下的藝人。但是範子健眼高於頂,對古學軍始終看不怎麼上眼。古學軍一直削尖腦袋想要鑽進這些世家紈絝的核心圈呢!所以餘浩瀚一說範子健也在關注,古學軍就立刻沒口答應了。
徐清雅的閨房內。
柳馨瑤一推門就看到徐清雅眼眶紅紅的坐在梳妝檯前發呆,梨花帶雨的樣子,顯然是剛剛哭過。柳馨瑤心裡也是一陣難受。徐清雅爲了對抗家族的安排,不惜想方設法調到東南省去,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離家千里,沒想到還是扛不住巨大的壓力。
徐清雅見柳馨瑤進來,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吸了吸鼻子問道:
“馨瑤,我不是讓你陪着方揚嗎?你跑進來幹什麼?”
“表姐,你再跟舅舅好好說說吧!”柳馨瑤卻是沒有回答徐清雅的問題,開口說道,“即便是要聯姻,也不能把你嫁給範子宏那個混蛋色狼啊!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嗎?爲了所謂的家族利益,難道就該犧牲你個人幸福嗎?”
徐清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馨瑤,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哼!那個範子宏簡直就是個人渣!我看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柳馨瑤冷哼了一聲說道。她心裡莫名其妙的泛起了方揚的身影,想起那日在三雅酒店房間裡的意亂情迷,臉上不禁一陣發燒。柳馨瑤有心想要提醒徐清雅,但是現在說這些顯然不合時宜,因此她嘴巴張了張,始終是沒有說出口。
徐清雅幽幽地說道:
“馨瑤,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去陪方揚吧!他是我請來的客人,跟那些世家子們又沒什麼共同話題,咱不能怠慢了人家!”
柳馨瑤無奈地看了看徐清雅消瘦的臉龐,說道:
“表姐,你也放寬心,這不還沒結婚嗎?總有希望的!”
徐清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柳馨瑤無奈地微微搖頭,帶上門走了出去。外面的喧囂都被房門阻隔,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徐清雅咬了咬牙,自言自語道:
“看來我只有出國一條路了……”
“馨瑤!”
柳馨瑤一出門,就被人一把拉住了。她回頭一看,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說道:
“二哥!”
來人穿着一套紀梵希的休閒裝,上身純白t恤的領口上隨意地掛着一副飛行員太陽鏡,一頭精幹利落的短髮,顯得非常精神。
這人正是柳馨瑤叔叔柳的獨子柳正義,柳是東南軍區航空兵某師的師長,據說很快就要提副軍職、擔任空軍榕城指揮所的司令員了。而柳正義也是子承父業,現在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不久前剛當上了飛行中隊長。
柳正義拉着柳馨瑤問道:
“馨瑤,我聽說你剛纔出去接了一個姓方的小夥子進來,是不是上次救了你一命,最後還開着757迫降的那個牛人啊?”
柳馨瑤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我正要去找他呢!二哥,一起過去吧!我把他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柳馨瑤太瞭解柳正義的脾氣了,他從小受到柳的影響,對飛行的喜愛堪稱狂熱。所以柳正義一聽說有個姓方的小夥子跟柳馨瑤進來了,就急忙跑來找柳馨瑤了。
第一次乘坐飛機,就遇到幾乎是十死無生的絕境,從來沒有過任何飛行經歷,卻幾乎是獨自一人駕駛着世界上自動化程度最高,操控最複雜的波音757巨無霸客機成功迫降。這樣的傳奇人物,柳正義肯定是要結識一番的!
柳馨瑤和柳正義兩人來到前院。柳馨瑤四顧張望了一下,就發現方揚獨自端着一杯紅酒,孤零零地坐在一個角落裡,雖然看着場內的觥籌交錯,但卻眼神空洞,顯然心思不在這上面。
柳馨瑤見了,心裡升起了一絲歉疚。徐清雅明明叫她陪着方揚,但她卻將人家丟在一旁自顧自地離開了。柳馨瑤知道方揚出身寒門,在這樣的場合肯定會不適應,但剛纔她只想着去陪表姐,也沒考慮那麼多。
柳馨瑤領着柳正義徑直走到了方揚身前,沒等柳馨瑤開口,柳正義就搶前一步伸出了手來,熱情地說道:
“你就是方揚吧!認識一下,我叫柳正義,華夏人民解放軍空軍航空兵某師中隊長!”
方揚正在冥思苦想着對策,柳正義冷不丁地跳出來和他說話,令他有些錯愕。柳馨瑤無奈地撇了撇嘴,上前說道:
“方揚,這是我堂哥……”
方揚自然認識柳正義,在前世他們可是來自一個師的戰友,同爲世家子弟,同樣是各自飛行團的飛行尖子,兩人之間有很多共同語言,也是非常不錯的朋友。
方揚也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伸手緊緊地握住柳正義的手,說道:
“柳中隊,久仰大名!”
兩人緊緊握手,柳正義笑着說道:
“方揚,應該是我久仰你的大名纔是啊!你的光輝事蹟我聽了都熱血沸騰,早就想認識你了,可惜始終緣鏗一面啊!”
“我這也不是客套話啊!”方揚微笑說道,“全師改裝殲十第一個放單飛的王牌飛行員,全團最年輕的一級飛行員、最年輕的中隊長。我沒說錯吧!”
柳正義意外地楞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柳馨瑤。
柳馨瑤聳了聳肩,攤手說道:
“我沒跟他提起過你……”
“別猜了!我知道你的事情並不奇怪啊!柳中隊這種優秀的青年才俊,你的事蹟總會通過各種渠道流出來,並且通過各色欽慕你的美女們口口相傳,最後廣爲流傳的!”方揚哈哈大笑,半開玩笑地說道。
柳正義向來不拘小節,聞言也沒有再一探究竟,大笑道:
“有道理!簡直太有道理了!這話我喜歡!”
柳馨瑤看着兩個臭味相投互相吹捧到近乎不要臉的程度的男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