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對孫夢濤的理想,李天縱沒有什麼好說,何況成爲公務員,甚至以後做官,在華夏向來是一條顯道,所以李天縱也打算有可能的話,就儘量幫助孫夢濤執行他的計劃,實現理想。
樑嘉亮的家境比較普通,既不像李天縱原來那麼貧寒,也沒有孫夢濤有背景,就是很普通的農民家庭,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只是想先混過大學這四年再說。
不過,這個寒假回去以後,也感到相當大的壓力。
“原來我就想申城的房子買不起,畢業以後就回去,沒想到現在家裡的房價也漲起來了,以後怎麼辦啊!”樑嘉亮大聲哀嘆。
孫夢濤也嘆息一聲,點頭同意:“是的,去年下半年,全國房價都在漲,二三線城市的房價幾乎翻了一番,原來賣兩千的,現在可以賣四千,原來賣四千的,現在起碼八千,很多城市都喊出今年破萬的目標,實在太瘋狂了。”
“試想,現在大學生畢業以後,起薪只有平均兩千多,事實上,這個平均起薪可能還是申城等經濟比較發達的一二線城市,像三線、四線的小城,普遍也就是一千多,這樣的工資不吃不喝,一個月也只能買半個平方,還是地段比較差的地方,就算兩三年以後,工資漲了,翻個倍,到五千,也就買一個平方,何況現在物價飛騰,生活成本也在飆漲,一個兩三千,可能只夠溫飽;何況再過兩三年,這個房價說不定還要漲……”
如果是以前,侯逍強一定會不屑地發出嘲諷,不過現在當着李天縱的面,他可不敢這麼做。
事實上,當孫夢濤開始扳着手指頭算賬的時候,侯逍強也在心中快速算了一筆賬,他發現正如孫夢濤所說的那樣,一個普通大學生,畢業以後哪怕工作不錯,前面兩三年,恐怕是攢不了錢的,前面五六年,恐怕也是買不起房子的。
這還不是申城,在申城,這個時間段可能要拉長一倍。
當然,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問題。
侯逍強開始第一次嘗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問題,也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原來並不是那麼簡單。
侯逍強也知道,如果以自己現在的能力,去應聘工作,情況也就跟一般的大學生差不多,如果不是家裡條件比較好,他也要憑自己的能力買房,很可能也屬於買房一族。
生活,原來並不容易。
李天縱有這方面的切身體會:“不錯,我們那裡的房價也在漲,再漲大家就買不起了。現在就是年輕人畢業三五年以後要結婚,就拿父母二三十年的積蓄作爲首付,再透支自己未來二三十年的收入拿銀行按揭,等於是將父母的前二三十年,加上自己的後二三十年,全都壓在一套房子上,這是華夏的悲劇。”
三十年,一代人,華夏改革開放也不過三十年,可以說,普通老百姓在這三十年獲得的利益,全部被房地產洗劫一空,連帶着,還洗劫了年輕人未來起碼二十年。
說到這裡,李天縱不由想到一則有關地主和長工的笑話,說是有個地主,有很多地,找了很多長工幹活,地主給長工們蓋了一批團結樓住着,有一天,地主的謀士對地主說:東家,長工們這幾年手上有點錢了,他們住你的房子,每月交租子,不划算,反正他們永遠住下去,你乾脆把房子賣給他們起個名堂叫做-----公房出售!告訴他們房子永遠歸他們了,可以把他們這幾年攢的錢收回來。
地主說:不錯,那租金怎麼辦?謀士說:照收不誤,起個日本名兒,叫物業費!地主很快實行了,賺了好多錢,長工們那個高興啊!
過了幾年,看到長工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手裡又攢了點錢,謀士就對地主說:東家,長工們這幾年手上又有錢了,咱們給他們蓋新房子,起個名堂叫做舊城改造,他們把手上的錢給我們,我們拆了房子蓋新的,叫他們再買回去,可以多蓋一些賣給別人。
地主又實行了,這次,有些長工們不高興了,地主的家丁派上用途了,強拆!長工們打掉牙只好往肚子裡咽,地主又賺了好多錢。
又過了幾年,長工們手裡好不容易纔攢了一點錢,謀士就對地主說:東家,咱們把這些長工的房子拆了,在這個地方建別墅,拆出來的地蓋好房子賣給那些有錢的大款還能賺一筆。
地主說:長工們不幹怎麼辦?謀士說:咱給他們錢多點兒,起個名堂叫貨幣化安置,咱再到咱們的豬圈旁邊建房子,起個名堂叫經濟適用房,給他們修個馬車道讓他們到那邊買房住。
地主說:他們錢不夠怎麼辦?謀士說:從咱家的錢莊借錢給他們,月息6分,咱這錢還能生錢崽,又沒風險。
地主又實行了,長工們從地主那裡貸到了高息購房款並按月繳利息給地主,排隊登記購買經濟適用房。地主的經濟適用房到現在才建了一間,長工們只好繼續排隊等房子,直到現在,還等着呢……
於是,長工們開始鬧事了,地主有點慌,忙問謀士怎麼辦?謀士說:趕緊通知長工們,房子要跌價了,別買了,租房住吧,正好把我們的豬圈租給他們。
結果,這麼多年後,長工們的錢全沒了,他們還在租着房子、排隊等着購買經濟適用租房呢!
李天縱將這個笑話一說,類似的笑話大家都聽過,只是剛剛說到這個話題,心裡深有體會,感覺特別沉重。
現實就像這則故事裡的地主和長工,長工不管再怎麼努力,攢再多的錢,最後還是全都耗費在房子上,正如有些人爲房地產辯護時所說的那樣,華夏的房子問題,從來沒有解決,以前沒有,現在當然更沒有。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本意是爲了駁斥那些說買房更難的說法,卻也向我們揭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房子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
衣食住行,老百姓最基本的四大生存需要,爲什麼就一直不能解決,反而變得越來越困難了呢?
如果說科技的進步,讓溫飽也就是衣食不再成爲問題,今天先進的交通工具,以及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讓我們可以很方便前往世界各個地方,甚至出現地球村的說法,行也已經沒有問題。
只有住,不說要多好的房子,甚至就是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擁有一套蝸居都成爲奢望,是因爲建築成本真的很高,還是土地資源已經耗盡?
似乎都不是。
孫夢濤笑了笑:“還有一個豬和房子的笑話。”
“說是豬通過勤勞致富有5元錢存在老鼠開的錢莊裡。豬打算拿這5元錢建一個小窩,大蓋要花2元賣地,花3元搭窩。
王八是搞工程的,他想在豬身上掙更多的錢,於是找來當投資顧問的狐狸想辦法,
狐狸說:這好辦。於是找來管地盤的狼,開錢莊的老鼠一起來商議。
結果王八從老鼠那裡借來200元,用100元買了狼的地,花了3元把豬窩蓋好,花了50元給了狐狸諮詢服務費,
豬沒有地,只好求王八把窩賣給它,王八要價500元,豬說只有5元買不起,這時候狐狸說服豬去向老鼠借錢。
老鼠答應借500給豬,前提是要他連本帶利還600元,可以分10年還清,並且產權證拿來抵押。結果成交。
豬到最後花了600元買來了豬窩,比他原來的計劃高了120倍,豬努力了十年去掙錢還貸。
在這場交易裡面,狼,老鼠,狐狸還有王八都掙了錢。
以後他們就如法炮製。
更多的豬去貸款買房子了,這時候,當商人的驢看到有機可乘,到老鼠那裡貸了好多好多的款,把王八蓋的房子都買下來,然後以更高的價格賣給了豬。
豬的還貸期就越來越長,吃的越來越差,小豬崽子也不敢生了。
由於豬的數目越來越少,狼覺得這樣下去自己沒有豬肉吃了,非餓死不可,於是開始調控,不讓老鼠再借錢了。
但是王八還沒有停止蓋房,把自己掙的錢和貸的錢全投入生產了。
驢手上的豬窩囤積的很多,賣不動了被套牢了。
結果,老鼠,王八,還有驢都掙了好多的豬窩。錢到最後集中到狼手上。
如今,誰都等着狼把錢拿出來救命!”
相比那個地主和長工的笑話,孫夢濤所說的這個豬和房子的笑話,恰到好處地揭示了整個房地產產業當中存在的利益鏈條。
有人說,華夏已經被房地產綁架,因爲很多人都要從這個產業鏈當中攥取利益,所以哪怕是中央真的想要控制房價,也會有很多人不同意,房價就很難降下來。
何況,對於華夏來說,最重要的就是GDP,而華夏GDP這些年的高速增長,房地產已經成爲最大貢獻者,誰也不會輕易叫停。
就像這個笑話裡面的狼、狐狸、老鼠、王八還有驢子等等,都在從房子和土地當中撈錢。誰都希望這種情況可以一直繼續下去。
但這是不可能的,最後總會有很多人跟着倒黴。
問題是,雖然大家都看到這一點,卻經受不住眼前利益的誘惑,一起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