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隱隱有所察覺,蕭揚仍是不由心內一震。
就算是一般女孩,只要是個正經人,能爲一個異性做到這一步,至少說明她心中肯定有他的位置。
秦婉兒不敢轉頭看他,聽不到他反應,還以爲他不滿意,只好無奈地說了下去:“可是我爸他脾氣烈,不肯幫忙,我……我只好騙他說我有了你的孩子……”
這幾句說完,她已經等着蕭揚跳起來大叫“什麼”,但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身後有動靜,秦婉兒不由自主地轉頭看了一眼。
蕭揚一臉古怪表情。
把話說了出來,秦婉兒心裡一鬆,坐到了他旁邊,賭氣似地道:“反正我就這麼說了,你再怎麼不願意,也得等你出去以後再跟我爸解釋去!”
蕭揚沒吭聲,半晌始緩緩籲出一口長氣。他心裡有股莫名的情緒在波動,他說不上那是什麼,但是卻知道絕對不是生氣。
爲了自己,秦婉兒居然不惜自毀清譽!
認識這段時間,蕭揚最確定的就是這女孩非常在意別人看她的目光,所以在公交車上、在派出所裡以及後來和蕭揚發生的“親密接觸”全都拼了命地要瞞着隱着。現在她居然跟她爸說,她懷了蕭揚的孩子,這得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蕭揚打破沉寂開了口:“你……你這意思,不會是想走後門,幫我徇私吧?你可得想清楚,那是違法的事!”
秦婉兒雙手侷促地在膝上捏玩衣角,低低地道:“我……我管不了那麼多了……要是你出了事,我……林音會傷心死的。”
蕭揚一時也分不清她說的是她還是林音,嘆了口氣:“算了,你回去吧,跟你家老爺子認個錯,把事情跟他坦白了。爲了區區一個蕭揚,不值得你自毀前程,做那些事兒!”
“我樂意!”秦婉兒微微一震,低着頭拋出一句。
蕭揚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隨即秦爸的聲音傳了進來:“丫頭,你們說完沒有?”
秦婉兒一驚起身,望了拘留室的門一眼,低聲道:“我不管你怎麼想,蕭揚,反正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如果你不配合我,不只我會恨你一輩子,林音也會傷心一輩子!”
不等蕭揚說話,她已揚聲道:“進來吧!”
一聲迫不及待的開門聲響起,秦爸一陣風似地撲了進來,來回瞪秦婉兒和蕭揚:“說完了?那好,丫頭,咱們走!”
秦婉兒大吃一驚:“爸!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救他了?”
秦爸板着臉:“救啥?我看他挺喜歡呆這兒,正好讓他養養性子!”
蕭揚劍眉一揚,就想反擊,但和秦婉兒眼神一接觸,立時心中一軟,悶頭不言。
“爸,你要不救他,今天我就不走了!”秦婉兒賭氣坐回了牀上,“就讓我們一家子都死在這裡算了!”
“你……”老頭一陣吹鬍子瞪眼。
“你既然對我們這麼狠心,那以後我的孩子出生了,我絕對不讓他叫外公!”秦婉兒強抑着嬌羞追了一句。
儘管氣氛不對,但蕭揚仍是差點沒一口笑噴。
外公?虧這美女想得出來!
“你敢!”秦爸險些跳起來,臉上的肉一抽一抽地,又驚又怒。這女兒太過分了!
蕭揚突覺後腰一痛,卻是秦婉兒揹着她爸悄悄伸手在他腰後掐了一記。他知道她是在催他有所表現,只好無奈地道:“不過您老人家也不用太在意,我沒父沒母,所以孩子也不會叫爺爺,對您還算公平……”
這次換秦婉兒差點笑出來,幸好及時低頭,纔沒被她父親看到有點表情扭曲的玉容。
秦爸氣呼呼地看着兩人,心裡也不由猶豫起來。
秦婉兒擡起頭來,赫然已是淚珠盈眶:“爸!你走吧!就當我沒回去找過你,你也當沒生過我這女兒,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去跟我媽告狀,說你怎麼怎麼絕情,把我們一家三口推上絕路的!”
蕭揚一震看她。
這美女也太絕了!明明是她自己死賴着不走的,居然把責任都推到了她爸身上!
門外正探頭偷聽的兩人聽得各自倒吸冷氣。田文來拉着那年輕警察退開幾步,低聲道:“封洛到底怎麼搞的?怎麼把秦老的女婿都給抓來了?”
年輕警察摸着腦袋解釋不出來,忽然露出喜色:“要不我給您把洛哥給叫來,問他他準知道!”
“閉嘴!要能問他我還問你幹嘛?”田文來沒好氣地說道。一直以來,他對封洛接手的案子都是放手讓其行事,沒想到今天居然捅出了這種簍子!
“什麼事情不能問我?”一個聲音傳來。
田文來和年輕警察同時一驚轉頭,看清來的正是封洛,前者登時大驚。
糟糕!
怎麼這時候他來了?
封洛一眼看見拘留室的門虛掩着,臉色一沉:“誰放人進來見蕭揚的?”
年輕警察被他眼神一觸,嚇得指向田文來。
後者瞪了他一眼,乾咳一聲,溫言道:“封洛,我帶了兩個朋友過來,他們和蕭揚說幾句就走,不影響你辦案吧?”
“當然有影響!田局,我已經向你請示過了,在蕭揚沒被釋放前,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他!”儘管面前是這地方的老大,封洛仍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不悅神色。
田文來不快道:“這事有什麼影響我來承擔!封洛,我提醒你一聲,絕對不能對我朋友無禮!”
封洛爲人直率,卻非沒有城府,心中暗暗驚訝。看這架勢,來的肯定是連田局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但是蕭揚究竟有什麼關係,居然能引動這樣的人物?
念頭一轉,他立刻道:“明白,那我不進去了,就在這裡等。”
田文來對他的反應大爲滿意,友善地拍了拍他肩,說道:“正好這案子我想了解一下,趁這時間,你跟我說說。”
這時拘留室內秦爸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這個女兒以前本來很聽話,現在居然變成這樣,讓他也有點應付不了。
秦婉兒說那幾句本來只是假裝,不料說完後引動她內心深處的隱傷,一股傷心涌入胸內,酸澀之感陡然而升,眼淚居然真的落了下來。
蕭揚還以爲她仍在演戲,配合地伸手輕輕摟住她的肩,柔聲道:“婉兒,別怕,就算你爸不要你了,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