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同行如敵國”，都是經營毛料生意的，即便是本鄉本土的同鄉人，互相之間能夠保持面上的和諧已經是殊爲不易了。私底下，這些毛料商人之間的競爭可是非常激烈的。
老紀自己解石虧了一大筆錢的事情，昨天下午就已經在坪洲的這些毛料商之中傳遍了。剛剛那位毛料商把喻言拉到一邊就是爲了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喻言雖然沒有說那塊讓老紀賠了血本的毛料就是從他同伴手中買走的，但在述說這個事情的時候，心裡對關毅卻生出了一種很特別的畏懼感。
這傢伙太可怕了！
昨天精準地道出了兩塊毛料的盈虧，雖然隨後也親手解垮了兩塊毛料，可最後那塊大個頭不但沒讓關毅虧，反而讓他賺了一筆。
喻言剛剛就在私底下盤算了一下，昨天關毅買下的那幾塊毛料，如果算上在老紀手裡兩次倒手賺到的錢，就算是這些毛料垮掉一大半，他還是賺的！
當然，按照關毅的眼力，這些毛料之中也許還藏着更大的驚喜呢……
喻言的私心猜度都被關毅看得清清楚楚，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昨天那可是老紀勸我，我纔沒解下去，要不然虧的就是我了。”
談論了幾句老紀賭石虧本的八卦之後，他們又把關注點轉到了今天正式舉行的公盤上來了。畢竟這虧賺都是老紀的事情，對於東方宏和帥江南來說，心裡還有點暗自竊喜呢。
“毅哥，昨天你幫江南選了一塊好料子，今天得幫我多選幾塊……”東方宏一邊走一邊對關毅說道。
昨天帥江南的開門大吉，讓東方宏有點心癢癢的。今天一路上就在念叨這事，這和他平時寡言少語的表現形成了巨大反差。關毅淡淡一笑，他知道東方宏這是心裡不淡定了。
“現在的毛料好的可越來越少了……你能碰上一塊就是運氣好了，還多選幾塊。我雖說眼力還行，運氣也不錯，可畢竟我也沒有透視眼啊！”
關毅說自己沒有透視眼，看上去是笑談，實際上卻是想試探一下昨天他過分精準的表現是否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可事實上關毅這就有些太過謹慎了。
“毅哥！你可真能說笑，透視眼……哈哈！你當這是網絡小說呢？誰都能有透視眼？哈哈哈哈！”喻言在一旁聽到關毅的話，第一個忍俊不禁地笑了。
聽到他如此大聲的話，關毅眉頭一皺轉頭看了看四周。他這動靜雖然很大，但卻並沒有引來多少關注。
周圍的那些形形色色的翡翠商人人手一隻專用電筒，自顧自地在觀察品評着眼前的毛料。倒也不能怪喻言說話大聲，事實上這周圍嗡嗡響地都是人聲，說話不大點聲跟前的人都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坪洲公盤可不像國內的那種大型的展銷會。事實上公盤是遍佈在各家大大小小的標場中舉行的。他們所在的這塊盛華標場佔地一萬多平米，是坪洲較大的標場之一，也是這次公盤的主會場。
這標場的設施非常簡陋，就是一塊平整過的沙土地。若不是遍地擺放着毛料，第一眼的印象簡直就像一個碩大無比的菜市場。
來之前喻言就從內部得到了消息，這次大公盤各家毛料商拿出來的毛料將近有20000多塊，數量和質量都比去年下半年要好的多。
坪洲公盤是仿照緬甸公盤舉辦的，其規則也大多是從緬甸公盤移植過來的。
幾十公斤、幾百公斤甚至上千公斤的大塊賭石按照半賭、全賭的區別擺在場地裡。小一些的毛料則擺在簡易的大棚中。這些毛料分別編號，都是標註好了底價。
“這些都是公標……”喻言指着這些公開集中擺放的毛料解釋了一下公標和私標的區別。
所謂公標就是毛料商通過公盤主辦方公開放標，採購者公平投標的毛料。
而那些私標，實際上就是在外圍擺攤的毛料商家在自家攤位上以協議方式和買家直接交易的毛料。
“這裡還有賣明料的？”關毅看到有一些放在玻璃櫃臺裡展示的翡翠明料，也都標註了編號，品種還有投標低價，這讓他有些好奇了。
“坪洲公盤一直都是有明料競標的，這裡本來就是華夏翡翠原料的集散地，明料對於客商來講更透明，更公平，有經驗的玉器商當場就能對原料的質地、成品取料率進行計算，從而按照價值估算進行投標。”
喻言笑了笑說道：“這些明料大部分都來自於進場賭石的會員……”
他這麼一說關毅立刻明白了，來坪洲賭石的這些所謂的“會員”，他們很多都不是珠寶從業者，公盤售出的原料大多在坪洲就地解石就地出售。
他們已經看到了，只要有一家攤主解料的電鋸一開，立馬就會圍上來好多人。賭石客解出了翡翠，立刻就有上來報價求購的。
也有那些對買手的報價不滿意的賭石客，他們都是坪洲玉器協會的“會員”，自然也就有資格參加放標，獲取更大的利益。主辦方特意闢出了明料競標就是讓他們可以將那些解出來的翡翠有個渠道脫手。
“不過，現在各家都比較缺貨，只要有翡翠都會搶着要，給的價格也都非常高……這回的公盤，我們算是來着了。只要賭漲了就絕對會大賺一筆！”喻言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一種興奮的潮紅。
喻言所說的話，其實關毅昨天就已經從老紀和喻言的對話之中推測出來了。不過當他看了一圈公標的毛料標註的底價之後，這種激動卻並沒有得到印證。
價格太貴！毛料太差！
這是關毅對本次坪洲公盤的整體印象。
倒也不是說關毅看到的毛料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磚頭料坑爹貨。
相反，好料子他看到了不少，可這些蘊含着高品質翡翠的毛料價格就水漲船高，利潤率就低了。
最關鍵是——關毅手頭的錢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