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十多人,在土城一戰後,就只剩下許溪和沒頭腦不高興,及周淮安和邱莫言五人。
想到其他玩家大都是被系統抓的壯丁,又在土城消滅了至少數百錦衣衛和東廠番子,其實是值了。
粗略推算,曹少卿目前至多隻有二百錦衣衛,二三十名東廠番子。這比起原本影片中最後一戰時的實力要降低了許多,許溪愈發的肯定系統是在給玩家機會盡可能的在決戰前,最大限度削弱曹少卿的實力。
許溪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趙千戶要留他的活口。留周淮安的活口,自然是爲了那“東西”。留他的活口,又是爲何?實在沒有道理可言。
原本許溪還以爲那“東西”只是曹少卿的罪證,現在想來,恐怕絕不僅僅如此。否則曹少卿只需滅口就是了,完全不必留活口。
還有周淮安所修煉的劍法,竟然是天南劍法。許溪思來想去,與燕南天對上號,問及此事。周淮安爽快的承認他是燕南天的弟子:“只是在下未能習得師父的劍法真諦,多數時間都耗在軍營中,至今仍是精進不多,愧對師父!”
令許溪苦笑不已的是,周淮安將不高興給叫到一旁去,彼此交談了一會,不高興興高采烈的奔回來大笑:“哈哈,我居然學到了天南劍法,哇哈哈哈……”
周淮安傳授天南劍法給不高興,顯然是系統獎勵,也是在爲了接下來的一場大戰做準備。
其實認真的說,接下《新龍門客棧》主劇情任務的是沒頭腦和不高興,而不是許溪。
當得知不高興習得天南劍法的時候,許溪就意識到這一點。他的任務,想必不是《新龍門客棧》,只是在劇情上有很大的重疊部分罷了。說起來,應該就和小熊餅乾他們一樣,都是被系統抓的壯丁。
許溪不知曉的是,小熊餅乾在周淮安處得了一份地圖,而正是那份地圖使他順利的走進雪山之中,找到胡斐的下落。
可許溪的任務是什麼?
皇帝令他調查刺客幕後主使者,東方不敗化身阿勝姑娘出現,以神照經爲代價,獲得東方不敗指出西北荒漠的線索……
在西北荒漠,許溪與龍兒巧遇。他肯定要不是自己當時取出醉生夢死,肯定觸發不了任務。所以,他無法確定東方不敗指的線索是不是現在的一切。
當然,若是許溪知曉當初他與龍兒一夜繭情時,東方不敗化身的宮九曾盯住他們。也許就能肯定了。
阿勝姑娘指出線索在西北,他在西北誤入《新龍門客棧》。許溪想到這,忽然心中一動,莫非阿勝姑娘所指的線索就是這一處。若是這一處,是不是意味着,阿勝姑娘對西北或鎮北城之事瞭如指掌,能瞭如指掌的,又該是什麼身份呢……
正欲繼續分析下去,周淮安招手將大家聚在一起,圍着篝火壓低聲音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龍門客棧,老闆有辦法能把人給送入關。若是半途遇敵,我們就在龍門客棧匯合!”
說完,又盯着許溪,周淮安深深鞠躬表示感謝:“多謝西兄弟出手幫助,我周淮安無以爲報……接下來龍門客棧之事,還需兄臺相助,可否?”
“義不容辭!”許溪悠然輕笑:“何必如此客氣,江湖兒女互相幫助原是應該的!”周淮安這句話,算是確認許溪進入《新龍門客棧》主劇情任務環節。
“大家早點休息,恢復體力,咱們連夜趕路!”周淮安轉過頭望許溪道:“西兄弟,你陪我守守夜吧!”
龍兒聞言,眼神複雜的瞥了二人一眼。三人自是盤膝休息不提……
將熊熊篝火滅掉大半,剩下一些火星勉強可辨夜色。許溪躺在毯子上,仰望沙漠的夜空。
其實沙漠的星空很美,一望無垠的遼闊天空中,沒有任何遮蔽天空的事物。星辰璀璨,月光皎潔,天空就像一個奇大無比的幕布,上面點綴了無數精美的寶石!
甚至給人一種錯覺,那些宛如寶石的星辰就在眼前,只要伸手一抓,就能觸碰到。天與地之間的距離,從未有如此接近過。
遊戲中的景色,實在比現實優美百倍。
想到現實,許溪從心底浮現一絲暖洋洋的笑意。小月牙兒真是他所見過最乖的嬰兒,夜晚幾乎從來不哭不喊,只是乖乖的睡覺,還一邊睡覺一邊吸吮手指一邊流口水。
每每他抱起小月牙兒的時候,那雙純潔無暇的大眼睛就滴溜溜的看着他,就算再堅決再冰冷的心,都能被那雙純淨的眼睛給融化掉。
照顧嬰兒原本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即便小月牙兒乖巧得難以想象,照樣會有不知不覺就尿尿或便便的時候,亦或肚子餓的時候。每每那些時候,從未有過經驗的許溪,就會在洪亮的哭喊聲中忙得一塌糊塗……
不過,對許溪而言,那反而是一種幸福。與月牙兒在一起的時候,每一天都是全新的體驗,每一天都令他感覺到作爲父親,親眼目睹,親自幫助孩子長大的那種幸福與快樂。
其實照顧小嬰兒很瑣碎,要注意留神的地方有很多。比如帶嬰兒是一門學問,不止是抱孩子需要講究。嬰兒睡覺時,必須要有正確的躺姿,還必須要常常放一些動人優美的音樂給孩子聽,還要在嬰兒牀周圍掛一些色彩斑斕的玩具,掛一些風鈴之類的東西,來引發孩子的興趣,來令孩子更快的適應色彩。
聲音與顏色,觸碰感及氣味,是嬰兒對外界最強烈的感官。許溪必須要將這一切都做到完美,不容許一絲一毫的缺陷。
他和蕭蕭的月牙兒,是最寶貝最珍貴的月牙兒!
有時看着月牙兒,許溪甚至會感覺到自己渾身酥麻無力,被一種叫幸福的東西填滿胸膛。他知道,所有當父親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種叫愛的感情。
與月牙兒之間再瑣碎,再麻煩的事,都是許溪在細細體驗的每一種快樂,可以在以後品味的幸福。每一天,許溪都用最多的時間陪小月牙兒,讓她熟悉自己的氣味。
許溪只想看月牙兒睜大眼睛,被他逗笑時,手舞足蹈的咯咯大笑。又或者,看她可愛而又警覺的去觸碰風鈴。又或者,只看她吐口水,都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滿懷幸福。
月牙兒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美麗,就真的像是此時天上的月牙兒一般,值得疼愛值得用心去呵護!
周淮安坐在許溪身旁,癡癡望着天,望着遠處的漆黑:“西兄,你與莫言之前認識嗎?我問過她,她卻從不肯說。”
許溪在黑暗中點了點頭,周淮安似乎也並不是非要答案不可,更像一種恍惚狀態下的呢喃:“莫言有什麼樣的過去,她說過她要查出她的身世。其實……”
“其實,又何必在意過去呢!”周淮安在面孔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模糊,他低下了頭,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大漠夜晚的寂寥是無法以文字描述的,就彷彿把人置身於一個空蕩蕩而沒有聲息的所在,會不自覺的使人從所有的死寂中感覺到恐懼甚至絕望。
許溪未感覺到恐懼,卻覺得頗爲惆悵:“過去、現在、未來,都是極爲重要的。缺了任何一環,都將註定遺憾終身。龍兒,只是不想她的一生有遺憾。”
“以前我與她認識,她離開時說過,她要過她的人生,無論是精彩還是乏味,都是屬於她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人遙控的。”許溪深深嘆息,其實龍兒所追求的,和他一樣,都是自由自在的遼闊天空。
沒有高樓大廈的阻礙,沒有如蜘蛛網的電線,沒有密密麻麻的人類。就像鳥兒一樣,追求沒有極限的天空,追求肆意的飛翔。
“其實我不想知道莫言的過去,我只想和她一起快樂悲傷,一起……”周淮安失神的望着黑暗深處:“西兄,你看這黑暗的後面,到底有多少敵人在等着我們呢?”
許溪悠然自得的輕輕一笑:“黑暗後面不光只是敵人,還有陽光在等着我們。現在也許看不出來,也許會覺得黑暗很寂寥很恐怖,其實等到清晨第一道陽光出現,就會發現……”
“哇,原來黑暗的後面,真的很美!你會被它不自覺的吸引,誘惑,陶醉。”
千百年來似從未改變過的沙礫忽然迎來了拜訪者,拜訪者無情的踩在沙礫上,發出悉悉嗦嗦的沙礫流動聲!
大漠的孤寂夜,使人感覺有恐懼從四面八方壓來。
許溪與沒頭腦和不高興低聲閒聊,二人都不是太熱衷於江湖的玩家,算是比較喜歡任務比較喜歡戰爭系統的玩家。其實江湖玩家和戰爭玩家及生活玩家,都是可以兼容的。前提是,閣下需要花大量時間在不必要的地方。
所以罕有玩家能同時在兩個方面都有所成就,眼前的不高興和沒頭腦就是標準的高不成低不就典型。又高又壯的不高興兩年前就習得田伯光的萬里獨行身法,兩年下來,居然還只是停滯在3A級。
沒頭腦是門派玩家,拜入少林寺門下,亦是早就習得一手潛力爲2S級的龍爪手。可至今,卻還只是達到3A級大圓滿。就是因爲戰爭耗費了他們太多的時間。
遊戲中玩家大多數都會選擇拜入各大門派,總比獨行客來得好一些,要習得武功也會簡單一些。當然,通常在未做劇情任務和重要門派任務前,只能習得一些S級的武功。要想習得2S級和3S級絕學,勢必要做劇情任務或門派任務。
值得一提的是,沒頭腦就是幾年前六大門派圍攻光明頂時機緣巧合下完成門派任務,所以才習得龍爪手。
門派玩家比自由玩家強的地方就在於,拜入門後只要做點小考驗的任務,即可習得S級以下的武功。說起來,起點始終還是比自由玩家高一些。
不過,就總體而言,玩家中的絕頂高手,普遍還是來自於自由玩家。當然,也並不是沒有高手,像紫氣東來其實就是武當派門下,醉戀紅塵則是少林門下,縱橫幫的風花雪月就是大理段氏門下。
其實絕頂武學不是太難以獲得,關鍵就在於,若是沒有專注的去修煉去領悟,最好的下場亦不過只能修煉到S級。
與二人談得正是有趣之時,走在最前面的周淮安忽然駐足不前,揮手示意止步。匍匐下來,靜靜聆聽遠處……
沙沙聲密集的腳步聲!
許溪凜然,與周淮安對視一眼,眼中都是苦笑。這神秘的一隊人,怕是有大約一兩百個人,想必就是曹少卿。
想不到曹少卿竟然那麼快就追上來了!
周淮安回身過來,五人湊在一起,他低聲交代了龍門客棧的地址,最後堅毅目光盯着沒頭腦和不高興:“楊將軍的孩子,就交給二位保護。若是失散,務必記住,在龍門客棧相聚!”
“莫言,你……”周淮安的目光掃過許溪,投在龍兒臉上:“若是失散,記住,龍門客棧。我等你三天!”
“走吧!”
五人悄然潛行向前去,身後的沙沙聲仍舊未停留。在漆黑中,這沙沙聲響委實顯得有些恐怖陰森,令人不寒而慄。
凝神靜聽之下,那大隊人馬的沙沙聲漸弱。取而代之的,卻是人數少,腳步聲卻更輕的東廠番子。東廠番子在後不知是發現什麼,吹響詭厲哨聲:“前方何人,止步!”
“走!”就像警匪片裡,警察越喊站住,匪徒跑得越快一樣。許溪五人幾乎毫不猶豫的低吼一聲,身形如電,在沙丘上縱躍遠去。
“鎮北曹督公在此,速速止步,否則殺無赦!”後面的東廠番子話一出口,就感覺到勁風破空遠去,四大檔頭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再一次吹響詭厲哨聲:“是周淮安,追!”最後一個字是喊得充滿殺伐之氣。
嗖嗖嗖……東廠番子數量不如錦衣衛,武功卻普遍強出一些,四大檔頭更都是S級高手。此時一聲令下,約二十名東廠番子翻身躍下沙丘,厲呼中狂追不捨。
當追至一個沙丘,忽然間一道煉芒猶如閃電撕破夜空,所罩之處,竟一時慘叫不絕。一眨眼工夫,周淮安便已奪走數人性命。
“周淮安,給我留下來!”四大檔頭獰笑着,正欲齊齊圍攻周淮安,卻覺一股勁風從身後奔襲而至。
這陸檔頭冷笑一聲,反手一掌回擊。啵的一聲震盪,沙丘上黃沙頓時激盪入空,瀰漫在這方寸之地。
“走!”許溪提氣咆哮,好似突然間一個平地炸雷,震得一些內力稍差的東廠番子當場就翻倒地上。
“想走,先問過咱家掌中寶劍!”一個又尖又細的嗓門似針一樣刺響耳膜,哧哧聲中,數道劍氣在黃沙中飛舞激盪,一揮掌力將黃沙揮散許多。
赫然是四大檔頭中武功最好的那位老太監,周淮安提劍迎上,只聽得一陣密集之極的叮叮噹噹之聲,二人像旋風一樣不斷的交戰,劍風所舞之處,處處煙塵滾滾,竟隱隱罩成一個半球形戰團。
許溪此刻面臨兩大高手圍攻,無雙術使出來也沒了原有的瀟灑,以一個懶驢打滾的方式在黃沙中一滾,驚險無比的避開那致命一刀。卻沒能避開那刺中脖子的一劍!
然,就在這時,許溪咆哮怒吼:“汲龍二變!”
右掌按住此人小腿,瞬間完成一吸一振再一吸的過程,如此幾個吸振之間,此人小腿肌肉鼓脹,幾乎有種脫體而出的感覺。
但汲龍變的最後一吸,許溪卻是將右掌按在地面,一吸之下,一條宛如巨龍的黃沙柱從地面拔出!反手向那持刀的檔頭擊去!
啵……此人亦迅速做出反應,舉刀斜斜一拉,黃沙龍啵的一聲擊中刀身。失去內力操縱的黃沙立時瀰漫飛舞,遮蔽此人眼前一切。
而得此遲滯之機,許溪毫不猶豫的半躺在黃沙上,雙腳連踢,一招旋風般的連環踢,每一腳都精確無比的踢中這名使劍檔頭先前被汲龍變所傷之處。
黑夜中瞧不清此人的相貌,饒是以許溪的眼力,亦只是模糊的看到一些。能每一腳都踢中傷處,委實是運氣加一定的實力。
這連續幾腳飛踢,此人悶哼不已,雙腿飛劈呈一字馬狀,身形向前一撲,宛如箭支一樣彈射向許溪。首當其衝的,正是那絢爛而哧哧作響的劍尖,幾乎將許溪給罩住!
打到現在,許溪幾乎是完全憑着經驗和自覺的戰鬥意識在打,系統招式幾乎在這環境下起不到什麼作用,也不是好的應敵招式。確切的說,現在許溪完全是靠臨場應變能力!
所以,許溪繼續雙腳連踢,踢得飛沙亂舞的同時,身體急速倒退。雙掌變拳,滾身中一招炮拳呼嘯擊中地面,沙丘起伏不定的同時,飛沙炸起兩三米高,遮蔽對方雙眼!
得此良機,許溪自然不敢有半點放鬆,雙手一撐,便投身於黑暗中,飛速逃去!
兩名檔頭怒吼一聲,揮去眼前黃沙,才發現許溪的去向,疾追不捨。然而,就在這時,許溪忽然折身暴喝:“出手!”
二人正在一個小沙丘之前,驚雷般吼聲傳入耳中,頓時駭然止步,提兵器提防沙丘中有人暴起傷人。
然而……沙丘沒有半點異動!
遲緩片刻,許溪便已是與二人拉開距離,從這起伏不定的沙丘之頂躍下,飛翼刷的一聲展翅,歪歪的迴旋悄然飛向另一個方向消失不見……
奔逃出一些,許溪將胳膊處的傷包紮好,喘了幾口粗氣,甚是滿意先前自己的表現。以他當前一身未到S級的武功,能從兩名S級高手中逃出來,一身精純的神照經絕對功勞極大。
他最滿意的是,自己的戰鬥意識和經驗沒有退化。系統招式威力固然強大,卻也要靈活的使用,有時,一些上不得檯面,也沒有得到系統認可的招式,也是需要的。比如先前許溪那一招懶驢打滾,譬如雙腳連踢……
他仔細回想先前那一招汲龍二變使出的感覺,隱隱感覺這一招似乎可以有兩種不同的升級方向。一個就是類似於“龍門三疊浪”之類的升級,成爲純內功的殺招,以一波強過一波的內力來擊殺對手。
另一個路線,應該就是成爲近戰招式。
很久以前,他還是爲你喝彩時,曾有過兩項自創武功,一招是幾乎天下無敵的寸裂。另一招,則是擒龍縱鶴。那時,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寸裂上,反而忽略了擒龍縱鶴的神妙之處。
汲龍變某些地方與擒龍縱鶴頗有異曲同工之處,汲龍變目前還無法做到隔空效果。若是能修煉出擒龍縱鶴的隔空殺傷效果,應當會有良性變化!
想到這,許溪比劃了幾下,潛心琢磨中,忽聞得腳步聲逼近,他一翻身匍匐在沙丘斜面,低喝:“誰!”
“是我!”
龍門客棧位於西邊城與西衛城之間,方圓百里,還就真只有那麼一家客棧。在這四處都是沙澀的荒漠的地方,此地對旅人來說,無疑是一個猶如天堂的所在。
“你他孃的,少跟老孃來這一套……”
關於老闆娘的口頭調侃與佔便宜,永遠是龍門客棧的一大主題。夥計們一邊忙碌伺候客人,一邊欽佩老闆娘,總能如此油滑的在衆多如狼似虎的客人中脫身,比那泥鰍還要滑溜。
老闆娘金香玉裙襬飛舞,水蛇細腰無聲無息的扭動中,避開幾位客人的鹹豬手,就似那最曼妙的舞蹈。臉上還掛着那充滿挑逗的笑,口中卻是罵罵咧咧,分外勾人。
客棧大門發出吱嘎響聲,兩個戴斗笠的男人走進來,其中一人嗓音低沉問道:“老闆娘,還有沒有房間!”
“有,當然有!”老闆娘金香玉可是眼光老辣得緊,一眼就看出這二人來頭不小,一臉勾人的挑逗之色,腳步挪動中,化做一道香風撲到其中一個斗笠男的面前,指尖還在胸膛挑逗的畫圈兒:“喲,瞧不出客官還挺有料呢!”
斗笠男詐做拍掉塵土,三拍兩拍之下,便已不動聲色的將金香玉的鹹豬手給拍掉,淡淡道:“老闆娘只管帶路就是了!”
金香玉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憤然之色,隨即消逝不見,又是猶如花蝴蝶一般穿梭衆多客人之中,風騷的向斗笠男揮揮手帕:“跟老孃來就是了……”
“喲,金老闆娘,瞧上小白臉了,看不上我們兄弟了!”幾個客人一臉鹹溼的佔口頭便宜。
“去去去,老孃纔看不上你們,老孃就喜歡小白臉,怎麼着,你們吹啊!”金香玉眉目含笑,風情無限的輕啐!
一陣油嘴調侃中,金香玉領了二人上到二樓,隨意指了一個房間給後面的斗笠男,親自帶着前面的斗笠男來到角落處的房間。
斗笠男正要把包袱放下,金香玉搖擺着腰,詐做站立不穩,哎喲一聲輕吟摔向斗笠男!
“老闆娘小心!”斗笠男雙指扣住金香玉細瘦香肩,往牀上輕輕一推!
“喲,你怎麼那麼着急啊,人家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呢……”金香玉嬌吟中動作誘人的跌在牀榻上,半邊衣服不知幾時扯開一些,露出一塊潔白嬌嫩肌膚!
這位斗笠男正是許溪,而在隔壁的斗笠男,則是龍兒。見金香玉一番手段使下來,許溪無語半天,正要開口,隔壁隱隱傳來一聲冷哼:“不知廉恥!”
許溪無語,淡淡一笑:“老闆娘還是出去招呼客人吧,不必理我……!”
“那等雛兒有什麼味,就是扮做公雞,還不是不會打鳴的小母雞!”金香玉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立刻含沙射影的來了一句,化做一股香風飄然離開房間!
許溪鬆了口氣,將斗笠摘下,再把遮住臉擋風沙的的白色手帕解開。白色手帕是龍兒的,雖有風沙侵蝕,卻仍舊有那一絲絲唚心的芬芳!
做一身男裝打扮的龍兒筆直走進房間:“淮安兄說這女人有辦法帶我們入關,不想卻是這等女人,也不知有什麼辦法!”
許溪笑笑請她坐下:“三教九流,蛇有蛇路,鼠有鼠路,說不清的!”
影片中周淮安是首先趕到,但現在,卻變做許溪和龍兒首先趕到龍門客棧。這順序的顛倒,許溪不知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只隱隱感覺不會是什麼好的變化(此處是我記錯了,不過就將錯就錯吧)。
其實西邊城趙千戶一死,許溪就考慮過是否可以直接入關。但系統顯然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BUG給人鑽,所以,許溪立刻就想到,趙千戶一死,那蕭百戶只怕就在西邊城中坐鎮,照樣入不了關。
龍門客棧之戰,是勢在必行,亦是這部影片劇情的顛峰!
所以許溪沒再指望鑽任務的空子,不過,眼下週淮安居然遲於他們。這就令人感到不安了!
許溪只盼系統千萬不要戲弄自己,不要把原本的色誘金香玉劇情,轉移到自己身上。從先前金香玉的表現來看,似乎隱隱存在在這可能。
《新龍門客棧》中客棧一段妙就妙在時間緊迫,各路人馬各懷鬼胎,又彼此忌憚,一切在一個小小的客棧中發展變遷,這就是經典之處!
眼下的局勢與影片中頗爲相似,沒有人知道曹少卿會不會從其他地方調人手,還必須要儘快將東西給帶入關。這就是系統隱隱製造的時間緊迫性!
許溪大可與龍兒在這龍門客棧瞎混下去,不過,估計系統不會這樣便宜他們。所以,要在最短時間內做到一切,才能符合系統的要求。
從之前土城一戰來看,曹少卿顯然對周淮安帶着的東西感到忌憚,而又迫切的想要得到。如此,自然而然的形成了忌憚!
許溪不知沒頭腦和不高興的任務目的是什麼,但他相信自己的任務目的不是在於營救這部戲裡的任何角色,而是保障罪證能安全送入關內。
亦或是,親眼目睹罪證,然後再去鎮北城協助鎮壓叛亂?許溪以爲種種可能都有,關鍵只在於他的選擇。
“咕咕……”肚子響起抗議,龍兒滿是風沙的面龐頓時浮現一朵飛霞!
“走吧,下去吃點東西,不過,千萬不要吃肉!”許溪絕計是不敢吃這客棧裡的任何肉類食物,這可是一家黑店啊。
此時外面大風大雨來襲,走到樓梯口時,客棧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白面無鬚的老者率領幾人走進客棧中,沉聲叫:“老闆,準備客房,準備……”
此人環顧客棧中,一眼瞥見許溪與龍兒,眼神一變,話音中斷!他身後的東廠番子們臉色微變,紛紛伸手在腰際。這賈公公慍怒回首冷眼一掃,下屬們立刻縮手。賈公公這才一臉堆笑,向那金香玉抱拳一笑,眼神卻是死死盯住許溪!
“來得那麼快!”許溪瞳孔收縮,隱隱感到事有不對。
不知是不是因爲來的是老頭,金香玉渾然沒了調戲的念頭,直接帶着這羣人走上樓梯!
樓梯只有不到一米寬,許溪和龍兒凝神聚集內力,原地不動,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凝視着賈公公一行人走上樓梯!
許溪環顧一週便將賈公公一行人盡收眼底,一共八人,四大檔頭都來齊了。四名S級高手,許溪和龍兒很難應付,若是再有周淮安三人,取勝應當不難。只是,周淮安三人此刻卻不在!
許溪一臉淡定,右手扶住樓梯扶手,輕輕的彈指,指尖在木製扶手上敲出一記記甚有節奏感的咄咄聲,與賈公公八人走上樓梯的腳步聲隱隱一致,形成一種奇異的氣氛!
劇情變了,許溪不知賈公公會不會立刻大打出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完全準備。表面來看,他是一臉的淡然輕鬆,實際上內力早已運集,只待動手就立刻是雷霆之擊。
許溪身後的龍兒則是隱隱中將手按在寶劍上,拇指按住機括,隨時拔劍!
若是以時間來分解這一段,應該是從賈公公走上樓梯開始計起!
賈公公踏上樓梯板,臉上帶着刻意擠出的笑容!
就在這時,許溪右手扶住樓梯扶手,指尖彈動!
這是第一秒裡發生的事!
第二秒!
賈公公走上來,距離許溪只有不到兩米,那一臉的假笑格外虛僞。許溪彈指聲與腳步聲呈現一致,形成詭異氣氛。龍兒則緩緩縮手按住寶劍……
第三秒!
賈公公眼中浮現一絲狠厲色,雙手擺動愈發有力,顯是提聚內力。其他七人,亦是暗暗做準備!金香玉走在許溪身旁,誘惑眼神中帶着一縷疑惑,顯是察覺劍拔弩張的氣氛!
第四秒!
假笑的賈公公從許溪身邊擦肩而過,笑容更盛!擺動的雙臂極爲有力,似無意的甩到許溪腰部。許溪的左手悄然無息的探出,向賈公公的手腕脈門扣去,二人之手一觸即分,肩頭微晃。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二人之手在剎那間交手數下,快而無聲。龍兒不動聲色暗中遞出劍鞘,準確無比點向賈公公之手,與許溪在剎那間形成夾擊之勢!
若非龍兒及時出手,許溪怕是要小小的吃一些苦頭,畢竟他沒修煉什麼指上功夫。
第五秒!
許溪與賈公公之間的交手,發出啪的一聲輕響。與此同時,金香玉扭身望下!
許溪與賈公公悶哼一聲,身子急速晃動,抵消住對方的掌力。在這一剎那,許溪幾乎控制不住反震之力,在扶手處彈動的右指力量驟加,啵的一聲彈出一個淺淺指印。
賈公公假笑之下藏着陰森之色,試探出許溪的武功,終是放棄立刻動手,擦肩而過!
短短五秒鐘,所發生的事,幾乎比那生死之博還要驚險刺激百倍。若不是當即強硬還擊,只怕當場就是生死之戰。
待得一行八人走上二樓,許溪後心已被冷汗溼透……
大漠中罕見的狂風暴雨終於降臨,帶來的是天地的異變,有種幾欲摧毀一切的大自然之威。
風捲殘雲式的風暴使得並不堅固的龍門客棧在風中搖搖欲墜,卻又偏偏始終屹立不倒。只是那風雨交加中,門窗都像是驟然間有了生命一樣,急速躍動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
客棧夥計們敬畏的望着外面感慨:“好多年都沒有這樣大的風雨了!”
“去你孃的,要不要吟首詩!”金香玉顯得極是不滿夥計們的遊手好閒和不作爲態度,氣急敗壞破口大罵:“還不快去給老孃把門窗都關嚴實!”
許溪與龍兒端坐如山,寶劍就放在桌上。掃眼望去,此時天色已暗,客棧中的客人已是不多,那些白天聚在此地的江湖豪客們亦是大多各奔各路。剩下的十來名草莽漢子也正在大口吃肉喝酒,氣氛頗爲熱烈!
這時,東廠四大檔頭率衆走下來,招呼夥計點飯菜吃。與許溪和龍兒之間,就剛好隔了一張桌子。
一時間夥計忙不過來,金香玉只好罵罵咧咧的親自上陣,去頂住大門,正要栓門。忽然間,大門好似被大風強擊給吹開,一條曼妙身影緩緩走進來,赫然是一個儀態優美的女子,一條黑色紗巾罩住大半張臉,可即便只是那眉目間的雙眼流轉的眼神,便已令人迷醉不堪。
“操你爹的!”金香玉來不及躲避,風雨交加,頓將她身上衣物都溼了一些,隱隱可見那白嫩肌膚。
大風吹拂將那帳本吹得是一頁頁翻騰起來,金香玉躍入空中,動作敏捷的將帳本一張一張給蒐集回來。回身落在桌上,立刻火爆十足的大聲開罵:“操你爹的,你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呀……”
這蒙面女子一身深藍色的勁裝打扮,竟也穿出優雅氣質。她隨手拋出一個錢袋,用那嬌柔的聲音冷道:“準備一間上房,其他的全是賠償!”
金香玉的潑辣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嫵媚一笑:“沒問題!”回頭就朝夥計大罵:“還不快準備房間……”
許溪微微色變,他看到的是,外面風大雨大,此女渾身上下卻連一處淋溼都沒有,連那秀髮中亦不見風沙的痕跡。若非武功已至絕頂,絕對做不到。
眼角掃到四大檔頭,這四位顯然亦察覺到蒙面女子的特異之處,目不轉睛盯着!
那邊喝得醉醺醺的江湖客們本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色心,只是金香玉油滑之極,又有靠山,他們無可奈何。此時見着如此大美女進入客棧,還一副嬌柔姿態,頓時色心大動,一羣人轟然調笑此人:“小娘子,過來陪哥哥一晚如何……”
一時間污言穢語層出不窮,蒙面女子視如不見,聽而不聞。其中一人更是拎着盛滿酒的海碗,搖搖晃晃醉眼迷濛的來到此女面前,輕佻而色迷迷的伸手勾向此女下巴!
蒙面女子眼中滿是冷清之色,卻又隱隱掠過一縷殘酷的笑意。極是優雅的伸出食指,緩緩點中此醉漢額頭!
啵!
醉漢像是被子彈擊中,頓時給洞穿腦袋,一條血線從後腦勺中迸出!此人就連吭氣的時間都沒有,就渾身僵直倒下!
那羣江湖客勃然大怒,拎刀的拎刀,拔劍的拔劍。
蒙面女子只是輕柔而美妙的伸指浸入酒碗中,指尖一挑,幾滴酒珠從海碗中飛起來,然後,輕描淡寫的彈指……
幾滴酒珠就剎那間發出淒厲呼嘯,就只在彈指的瞬間,那七八名江湖客眉心正中便多了一個小巧的圓洞,源源不斷的冒出鮮血!
頃刻之間,蒙面女子彈指就已殺死七八江湖客,如此狠辣令人心中一寒。其他人駭然欲絕,便是那四大檔頭亦是臉色灰白,觸電般縮回目光!
這蒙面女子舉手投足都有說不出的優雅美感,有那一種令人感覺身處於春色江南的錯覺,無比的寫意。可是一出手卻是如此的狠毒,實在使許溪毛骨悚然。
至少是2S級高手!許溪凜然,原本的《新龍門客棧》中似乎沒有這樣一個人物,難道真的會出現劇情大變化?許溪討厭那種無法掌握的感覺。
蒙面女子優雅得像公主,走上樓梯進了房間。一樓的廳中那壓抑的氣氛,才終於鬆弛下來。
這就是絕世高手的壓力!
此女是正是邪?是路過還是專程爲這次任務而來?是NPC?還是玩家?許溪一概不知。
玩家與NPC之間的不同之處是有,但那通常是要根據各方面的綜合判斷,尤其是一個NPC的真實度,是否有足夠的靈性,這是判斷的關鍵。但,一旦遊戲公司員工扮演角色,那就能填補NPC缺乏的東西,使人難以分辨。
目前2S級的女玩家絕對寥寥無幾,許溪更相信這蒙面女子是NPC。可若是NPC,那出現在此地,就不會是因爲路過,絕對是與任務有關。
許溪苦笑,任務越來越複雜了。
光是原本的三波人馬,就夠複雜了。現在又突然出現一個來歷不明的絕世高手,只會把局面攪得更亂。
四大檔頭分爲兩桌,冷冷的目光一直盯着許溪與龍兒。金香玉冷眼旁觀,流露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許溪悠然自得的喝水,再吃一口饅頭,輕輕拍拍龍兒的手,示意不必擔心。他忌憚蒙面女子,四大高手一樣忌憚。
先前在樓梯口的隱蔽交手,許溪就已判定這四大高手未必會像原片中一樣僞裝下去,說不定極可能會大打出手。不過,蒙面女子的出現,似乎悄然無息的加上一塊砝碼。
以蒙面女子的身手,在未弄清楚其來歷和立場之前,四大高手是絕計不敢公然出手的。
許溪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系統特地安排的制衡,以免他與龍兒在實力不如的情況下,被這批人直接就給殺了。
系統之所以這樣做,很可能是爲了《新龍門客棧》中最經典的暗戰情節!
想到這,許溪心中一緊。若是周淮安三人趕來,以五人的實力,其實便已壓倒四大檔頭。
現在他和龍兒實力不如,系統派了一名來歷不明的絕世高手製衡雙方。若是周淮安三人趕來,實力超過,是不是意味着,系統也會指派其他高手加入東廠一方,以平衡實力?
沉思中,驀然察覺原本的竊竊私語一下止住。許溪舉頭望去,只見那蒙面女子正緩步走下樓梯,聲音中充滿冷漠:“上酒菜!”說完,便坐在了許溪及四大高手的斜對角處。
客棧中的空氣像是凝固了,那金香玉嘀咕一句,自覺氣氛不對,翻身一躍便上了二樓。
客棧中其餘人攝於此女身手,紛紛避到角落裡。惟獨許溪和龍兒,及四大高手仍然原地不動,而這蒙面女子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無巧不巧的坐了一張桌子,三方人呈現一個等邊三角形狀,隱隱對峙。
“風大雨大,咱們還是回房早點休息,明天早起趕路!”四大高手中,爲首的賈公公極力壓低聲線,卻仍舊顯得有些尖利。八人起身,冷冷的目光掃過許溪與龍兒。
“幾位客官,你們這可就說錯了。”金香玉出現在二樓欄杆處,風情萬種的拋了個眼神:“以我多年的經驗,這場風雨怕是要持續好幾天,咱們西北荒漠每年就指着這場雨了。”
“那以老闆娘的經驗……”賈公公堆笑偏頭望向金香玉:“這場風雨,要多久纔到頭?”
“這可就說不準了,也許一天兩天,也許七八天,大漠的天氣就像你們這些男人的臉色一樣變化莫測,誰知道呀!”金香玉話是對這賈公公說,眼睛看的卻是許溪!
“風雨夜歸人,咱們出外行商,一年到頭就只盼着回家那一會,老闆娘你有什麼辦法!”賈公公還很溫情呢!
客棧大門就在這時被人砸得砰砰響,金香玉滿臉不耐,口中嘟囔:“這見鬼了,平常就沒見着那麼多人,偏偏風大雨大的,來的反而多了。”又扯着嗓子大喊:“是哪個王八蛋在外面拍門!”
夥計奔過去把頂住大門的木頭給移開,一人跟落湯雞似的走進來,湯湯水水像是剛從鍋裡撈出來的。此人一進來就環顧掃視一週,與許溪的目光瞬間交織在一起,臉色立刻大變,厲喝:“西半球!”
許溪臉色亦變,暗中運功冷道:“不錯,正是我!”
(未完待續)